第十一章 若只如初見

秦林握住拳頭狠狠一揮。

果然，對于重生大佬而言，高考什么的，都是小兒科！

雖然連他本人都不相信，此時的自己能答對任何數學選擇題之外的東西！

得意忘形之下，秦林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道散發著刺骨殺意的目光再次盯上了他。

“秦林，你不好好背書，握著拳頭又想干嘛？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還是有人欠你一百塊錢？給我滾出去，站門口背書，再不認真就把你父母叫來！”

班主任的怒吼如同凜冬降臨的寒風，瞬間將秦林的骨頭刺的冰冷無比。

果然，仰望星空的同時，還得低頭看路啊！

不然，容易掉到坑里。

秦林看著班主任那幾乎壓抑不住怒火的臉，再看看四周，同學們都在裝模作樣，仿佛壓根沒有看到秦林的遭遇，只是讀書聲大了數分。

“就知道是這樣，看樣子躲不過去了。”

秦林嘀嘀咕咕，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之后，他乖乖地拿起課本，老老實實地站到了門口。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如私語……”

正好嫌板凳太硬坐著不舒服。

……

站在門口背書，避開了班主任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反而讓秦林輕松起來。

他抬起頭，眼中盡是祖國的大好河山。

東邊太陽還未出來，卻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黎明之光劃破天際，驅散了黑暗。遠處的燈光漸次熄滅，小縣城逐漸從萬家燈火變成了車水馬龍。

雖然看不見，但是秦林卻能夠感受的到，那些勤勞人們平凡而又質樸的內心。

國家的陣痛已經過去，巨龍正在騰飛，有一種名叫希望的東西從他們的眼神中出現——生活有奔頭了。

秦林知道，從這幾年開始，無論是國家還是自己身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好的，也有壞的。

放眼全國，經濟在飛速發展，貧富矛盾也在積累，國家制度逐漸健全，思想道德卻開始滑坡，個人的工資漲了，物價房價同樣也升了。

有人欣喜，有人茫然，卻只能在時代的浪潮下隨波逐流。

在這股浪潮中，海天市自然也不甘落后。

旅游城市，港口城市換著花樣的搞。

經濟有沒有上去秦林不知道，反正房價是蹭蹭蹭地漲上去了。

就連眼前的縣中，都沾了一次時代的光。

猶記得今年年初，作為在整個北江淮省都赫赫有名的縣中，終于評上了省重點中學的名頭，成為江淮省的第一批教育示范基地。

這在經濟排名江淮省倒數前三的海天市，簡直是一件震掉了無數教育界人士下巴的大事。

學校終于可以理直氣壯的喊省重點了！

哪怕縣中作為百年名校，高考成績已經不知道將市中按在地上碾壓摩擦了多少年，以前也是只敢喊縣重點。

于是今年，雖然預算早已做過，但是教育局批下來的撥款還是增加了不少。

縣中為此大手一揮，鳥槍換炮！

蓋了一個信息化教學樓，買了幾百臺電腦，組建數間計算機和多媒體教室，美其名曰與世界接軌。

讓人無語的是，雖然名字叫做教學樓，但是蓋好之后卻從來沒讓師生們使用過。

主要原因倒不是擔心師生們把電腦弄壞，而是對于以高考為唯一目標的縣中而言，電腦這東西，真不是必須品。

音樂課，有什么用嗎？

美術課，學了干嘛？

所以電腦課？哦，這時候叫微機課，不存在的！

甚至若非體育課有強制要求，也早就被取消了。

哪怕就是這樣，輪到體育課的時候，學生們還是經常會碰到體育老師被生病的事情發生。對于縣中而言，一切為高考成績讓路，那是政治正確。

當然了，零二年的電腦，在大多數人眼里還是個稀罕貨，比較金貴，自然也有一部分怕弄壞的原因在內。

這可不像是后來的十年二十年后，感覺稍微卡了就要換一臺。

如果不買某美帝良心的品牌機而是選擇自己組裝一臺的話，那更是便宜無比。圖拉丁吧的垃圾佬們甚至留下了諸如三百塊大戰LOL系列、鞋盒子征戰天下這種嚇skr人的恐怖戰績。

然而02年，像海天市這種月收入一千都不一定有的五線城市，別說什么高配低配了，此時一臺電腦只要能開機，能打字，即使不能聯網，那也是一塊金疙瘩！

至少在縣中的師生看來，那幾百臺清一色的大屁股，還是絕對的稀罕貨。

電腦運來的時候，學生們圍了里三圈外三圈，就連很多老師都熱議了許久。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斜眼笑！

與之相同待遇的還有新鋪的塑膠跑道，新移了草皮的足球場。

除了體育課，你敢踏上草坪一步試試。

“來來來，你哪個班的？還想不想考大學了，滾回去，叫家長來！”

想到這里，秦林一陣齜牙咧嘴，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舒服。仿佛記憶中那個黑面教導主任真的出現了一樣，這可是比班主任老張更讓人感到恐怖如斯的夢魘。

“算了，還是不要想他了，萬一說曹操曹操到怎么辦？”

秦林縮了縮腦袋，這種事不能多想。

或許是上輩子當慣了咸魚，秦林覺得自己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沒過多久他的心思就轉移到了遠處的風景上。

他發現天邊似乎有一朵特別像兔子的云飄了過來，白白的軟軟的。

用手指比劃了一番，秦林突然感覺有些怪怪的。

“emmm～，這么看的話，怎么感覺我似乎是在兔子的尾巴下面？”

臥槽，兔子的尾巴下面！那是什么東西？

秦林震驚了，連忙甩甩頭，將這種可怕的想法驅趕出腦海。

一定是錯覺，這朵云其實是一根胡蘿卜。

“咚咚咚……”

突然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從樓梯間響起，極有韻律的聲音，使人不經意間便覺得高跟鞋的主人一定是位優雅至極的女人。

正心不在焉地背誦著琵琶行的秦林耳朵一抖，好熟悉的腳步聲，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一樣。過了十八年還能讓自己有這種感覺，聲音的主人一定曾經在自己的心底留下過某種深刻的印記。

有些人，哪怕僅僅只是見過一面，卻一輩子都忘不了。

有些東西，無關時間，只取決于是否在乎。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