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郎你得給我多拔些戰馬和鎧甲兵器,尤其是弓弩箭矢要多,這玩意消耗大。”程處默見秦瑯不支持集結大軍打大仗,也沒糾纏。
轉身就要起了錢糧武器。
“這些可以給你,不過甲胄沒多少,廣州佛山軍器坊新制的鐵盔,我可以優先拔給你,你通海軍現在有五千鎮兵,一萬城傍、側近,再加六千新編狼兵營,我便直接拔你兩萬頂新式鐵盔吧,交由見虎的水師分批運送過去。”
明光甲這玩意就別想了,只給軍官們配備。嶺南氣候炎熱,通海那邊又是多山地形,并不適合大陣仗,最主要的是敵人是一群南蠻,他們的鎧甲防御這些就更差。
基本上是無甲的。
所以秦瑯的治軍思路,通海軍,包括其它的嶺南軍,用不著有太好的盔甲防御,他甚至準備六成士兵無鐵甲配備,只配備一件新式的鐵布衣。
也就是輕便型的棉甲,輕便舒適,還帶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剩下的四成士兵,一成左右裝備傳統的鐵盔甲,一成裝備皮甲,剩下的兩成,裝備精良型的棉甲。
至于說騎兵,秦瑯也反對在嶺南建立太多騎兵,尤其是用北方戰馬的騎兵,他打算用嶺南的馬,或是云南的滇馬或是川西那邊的馬,這些馬更矮小,但耐力較好,尤其比較適合山地騎行做戰。
畢竟在嶺南這種地方,叢林山地地區,大規模的騎兵沖鋒戰術并沒什么機會發揮,騎兵更多的還是擔負諸如包抄迂回,戰術穿插,甚至是襲擊糧道,捕殺攔截敵方斥候,警戒巡邏等這樣的任務。
真打起來,也多是追擊潰兵之類的,所以根本沒必要從北方運戰馬過來建立大騎兵部隊,北方的馬未必適應這邊的氣候,也不適應這邊的地形。
山地輕騎兵,就已經可以了,而且數量根本不用太多。
“一千領明光甲,兩千件牛皮甲,再來五千件棉甲,要那個精良型的,不要輕便型的,那玩意防御力一般。”老程很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
“不可能,經略府可不止你通海一軍,我麾下可是有十二軍,這次擴編,嶺南十二軍足足六萬,城傍側近還有十二萬,更別說各州的團練、縣的保安,多少也還是要配備一些裝備的。”
“朝廷不管我們,衛尉寺軍器監可以給我們武器,但都得真金白銀買,還不能打欠條,我不能光顧著你一軍。”
一個漫天要價,一個落地還錢。
“給你八百套明光甲,這玩意其實在嶺南并不太好用,尤其是等雨季到來的時候。我再批你一千件鐵鎖子甲,這玩意輕便堅固,適合叢林山地做戰。”
“棉甲兩千套。”
“就這么多了,多也沒用,還得分批交付。”
“至于說弓弩這個沒問題,我可以多拔付你一些,不過你要記得保管好,可不能到時好東西給了你,你去讓蠻子奪了去,反用來攻打我們。”
程處默想再多要點,秦瑯一揮手,“我這也不是菜場,你甭給我討價還價,就這些,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
“等一下,我這東西也不是白拿的,得拿東西來換,我給你的這些弓弩鎧甲箭矢,可都要折算成錢的,到時你拿蠻夷的首級來換,或是直接用蠻夷俘虜來換,當然,其它的什么牲畜牛羊糧食皮毛,都可以換。”
程處默一張老臉皺巴起來。
“三郎,你怎么這樣,我們為誰打仗啊,還要我們拿錢買?”
“我不白要你們的,只是想讓你們明白這些東西來之不易,當然,一碼歸一碼,你們殺敵立功,當然也另有獎賞的。”
秦瑯對高馮、高福二監軍道,“還請二位監軍派幾位部下隨程都督一起回通海,監護軍事。”
通海府現在雖然天天打仗,可既不缺糧,也不缺兵,所以秦瑯并不太擔憂,程處默想干票大的,秦瑯是堅決不許的。
打大仗風險太高,尤其是渡過紅河,跑到南岸去,那邊更幾乎都是原始叢林,山高林密,風險很高,糧草運輸等也不便。
萬一跑到江南去打仗,通海老家被人偷了,可就更劃不來了。
對秦瑯來說,江南的蠻子過江來,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他們沒有攻城拔寨打硬仗的能力,所以小打小鬧終成不了氣候。通海最要防的還是北邊爨氏和烏蠻。
這些人實力遠不是南邊的和蠻能比的,不得不防。
如今秦瑯雖得特旨,嶺南擴編至六萬軍,又有十二萬的蠻族土兵,但這么廣闊的地面上,這幾萬人馬,其實撒開來,也已經很少了。
如果把兵馬聚到一起,其它地方就沒兵可用了,對于如今嶺南的改土歸流等導致的不安局勢,一旦有地方出現鎮守真空,肯定又會有蠻子起來做亂。
更別說,十幾萬的土兵,和更多的團結,其實也是一堆不安定的柴火,這些從諸蠻里抽出來的青壯,放在唐軍各個軍鎮下管著,是一個釜底抽薪之計。
可一旦打起大仗來,這么多的蠻丁,則又有可能成為火藥桶。
還沒有完全把這些蠻丁馴服前,秦瑯并不愿意輕易的打什么大仗。
寄希望于一役的這種思想,并不適合如今嶺南的局面,嶺南現在需要的是震懾和鎮守,是緩靖。
只有當如上次句町那樣整個部族全殺過來時,這種情況下才是打大仗的時候。
兩個高監軍坐在那里,聽著秦瑯對通海都督程處默的話,各有所思。這兩人的關系無疑非常好,程處默對秦瑯幾乎是言聽計從。
“請劉掌書記替我草擬公文。”
劉仁軌于是揮筆當場就寫了一份秦瑯的決議,秦瑯看過后,直接提筆署名用印,然后交給了兩位監軍。
按制度,秦瑯這位主帥的重大決議,其實都是要通過這兩位監軍同意,附署后軍令才有效。
甚至在以往的一些監軍隨軍時,監軍往往還凌駕在主將之上的,處處要請示他們。
秦瑯的個人威望擺在那,所以他做決定并沒有請示二人,直接讓掌書記出了令,自己簽名蓋印后才給二人。
這已經是不給二人反駁的機會了。
宦官高福很痛快的提筆簽上自己名字再蓋上自己的印章,沒有半分猶豫。
高季輔倒是稍猶豫了一下,本想說這與監軍制度不合,但想想初來乍到,也沒必要為這么一件小事來糾纏,畢竟秦瑯的這個決定,也并不是什么重大決定,于是還是也簽名用印了。
“支度使,營田使、轉運使、鹽鐵使!”
秦瑯點名。
于是四位緋袍文官都站起來叉手行禮聽命。
這四位都是如今李世民為嶺南新設的官員,各負責一塊具體事務,支度使負責的是嶺南三廣九府的賦稅,營田使專責負責軍屯、民屯、商屯,所屯糧食皆歸他統一管理調度。轉運使,負責的是整個嶺南地區的錢糧物資轉運調度之事。
鹽鐵使負責鹽場、鐵礦的管理和課役等,官營所得和課稅所得,除三分之一上繳朝廷外,其余三分之二歸鹽鐵使管理,以做軍民之用。
說到底,這就是為了整合嶺南地區,尤其是保障嶺南能夠自己真的養的起十二軍,并保持戰斗力的后勤錢糧保障。
這四使都是秦瑯這位經略使的副手,皆聽命輔助于他,為他管理錢糧供應等事宜。
秦瑯呢,專心管兵就好了。
而地方民政,還有各道的觀察使、按察使、常平使、指揮使這四司官員負責,都督府和州,又有都督和刺史負責。
但總聽令于經略使一人。
經略使府設置的諸使職,讓經略使府總攬了嶺南所有的軍政財大權,雖有兩監軍院獨立于外,但他們只行駛監軍權,并不分割其它權力。
本來李世民甚至是想著讓秦瑯這個經略使一人兼了營田、度支、轉運、鹽鐵諸職權的,后來還是魏征堅決反對,認為權力太大了,比以前的大行臺尚書令還權大,所以最后才另設了四使。
原本魏征說是這四使也應當各設衙門,并不隸于經略,李世民說這就沒必要,真這樣搞,那他設立經略使干嘛?嶺南三廣各自為政,不就好了?
要的就是有個能統籌全局,鎮守嶺南的長官,處處分權,也就處處掣肘,現在的這局面,就失去了應有的權威和作用了。
秦瑯任嶺南經略,兼廣州、鎮南二大都督府大都督,又有世封武安州都督之職在身,加上他那個經略使差事的全稱是鎮守嶺南節度經略九府宣撫采訪處置使,使的他軍事、行政、監督大權俱在握。
特別是兼的廣州大都督和鎮南大都督,以及廣州刺史、交州刺史之職,這就使的他不可能被架空,最關鍵的權力都握在他手里。
皇帝要徹底控制嶺南,將嶺南馴服歸化,那么就必須徹底放權給有能力的臣子去做,這是李世民的大氣之處。
也是形勢所需。
要是處處由朝廷來決策,那嶺南的局面一時半分根本不可能改變的過來。
“諸位,我剛從長安回來,再次重申一下我們的使命。”
“練兵打仗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我們的目的是要讓嶺南徹底歸化大唐,讓嶺南從今以后安定繁榮,讓漢蠻一家親,無分彼此,共享大唐的太平盛世,都能解決溫飽問題,耕者有其田,居者不其屋,諸位都是國之棟梁,請諸位與我共同努力,一起為嶺南開太平,致富裕!”
高季輔看著雄心壯志的年輕衛國公,也不由的佩服萬分,為官任事當如秦三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