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決裂

這天下朝后，李隆基吩咐擺駕姚府。姚寵已經半個月沒上朝了，中間李隆基去看過兩次。但是病情一直沒見好轉，李隆基這段時間恨不得把整個太醫院都派到姚寵家里值班，但是他的病情仍然沒有一點起色。

李隆基的轎子直接抬進了姚家后院，所有的家眷都出來迎接。李隆基擺擺手，讓大家都散了。

自己徑自去了姚寵臥室。此時的姚寵面色蒼白，呼吸微弱。看見李隆基進來，拼命想掙扎起來。要給給他行禮。

李隆基趕緊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動。“姚愛卿，好好躺著。趕緊好起來，朕離不開你。國家社稷也離不開你啊！”

姚寵苦笑一聲，“陛下，這次臣可能真的不行了！你不要太為老臣操心。天意難違希望陛下保重龍體。選拔能臣。這才是大唐百姓之福啊！”

李隆基長嘆一聲，“這滿朝文武看起來人才濟濟，但卻無一個朕可用之人！都把我大唐當成他們后花園，只顧他們自己的利益。而于社稷不顧！朕這是養了一幫什么樣的蛀蟲！”

姚寵也是一臉黯然，“陛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人性。圣人幾千年的教化，便是為了改變這些。但是人性又何曾被真正改變過？”

“那我們大唐真的就這樣衰敗下去了嗎？”李隆基的神情里面滿是不甘。

姚寵眼中突然露出一些光芒，“或許南詔王才是對的吧！他一直竭力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只是針對那些世家大族。可能他早已經看出了大唐的弊端！”

李隆基眼神也是一亮，“那我們把他弄回來！”

姚寵搖搖頭，“他若回來，讓他盡力實為，陛下的位置會在哪里？恐怕天下百姓只知王小強，而不知道陛下了！”

“那樣朕就殺了他！”李隆基滿臉怒容，對于挑戰皇權的事情，他絕對是不會容忍的！

姚寵笑了一下，“陛下會殺一個幫你把國家治理的繁榮昌盛的人嗎？再說，到時候你就是想殺，就能殺得了嗎？”

李隆基想了一會，也頹然的嘆了口氣。“是啊，世家想要的不過是利益。而王小強想要的是民心！孰輕孰重，還真的無法權衡了！”

姚寵眼中露出一股希翼之色，“臣讓犬子跟著他，就是想看看他會闖出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我想，那一定是極為美好。又是我們都做不到的！”

李隆基想了一會，“其實從他的眼神里面我看出了親情和尊重。但那只是對于長輩，但絕對沒有敬畏！或許，在他的潛意識里面。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父親般的老人吧？”

姚寵點頭認可，“這也沒什么不好，等我們老了，干不動了。就去找他，看看他的世界，讓他給我們養老。只是，老朽沒有這個機會了！”

其實李隆基此時的年齡并不大，但是心境卻已經老了。皇上這角色看起來威風無比，可以掌握天下人的生死，但是同樣有著更多的無奈。

比如和大臣的角力，還有本身的自由。到了后來，程朱理學盛行的時候。連和哪個老婆睡覺都有了嚴格的程序！和某些被圈養的東西沒有了多大區別。

君臣兩人互看了一眼，李隆基自言自語一句。“看來是沒有什么好辦法了！”

姚寵點點頭重復一句，“沒有好辦法了！總不能都殺了！那樣百官十不存一！”

李隆基站起身，拍拍姚寵的肩膀，便離去了。

第二天早朝，李隆基的態度已經徹底緩和下來。冷毅再提出王子元等人的升遷問題時，李隆基已經不置可否了。一幫世家大臣瘋狗一樣撲上來圍著冷毅狂吠。

冷毅憤而辭官而去，李隆基不準。冷毅摘了帽子，脫了官服。穿著中衣便除了勤政殿。

此時，一隊人馬已經入了長安城。為首者赫然竟是王小強和妖異。兩個人神色焦急。入了城便直奔姚府，卻原來是妖異接到了家里的通知。知道老父病重，和王小強一道，日夜兼程的趕了回來。

此時的武惠妃也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不是王小強給她獻上的飲食方子。恐怕她早已經作古了。

李隆基一臉的悲戚，坐在床邊握緊他的手。他是真的有些想不開了，一個寵臣，一個寵妃。這個世上他最在意的兩個人，就這樣把他孤零零的拋在這個世界上嗎？

武惠妃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她眷戀的看著身旁這個男人。真的舍不得離開，她不知道另一個世界還有沒有一個男人如他這般憐惜她。

一旁的壽王一直在悄悄的抽泣，他就算再不懂事，母妃此時的狀況也讓他真的傷心了。

李隆基看了他幾眼，又看了看床上的武惠妃。心中有了一股沖動，于是喚來高力士。傳旨，“因太子李瑛德不配位，特廢除李瑛太子之位。轉立忠孝仁厚的壽王李瑁為太子。即刻執行！”

“陛下不可！”高力士顧不得此刻就在武惠妃宮中，立刻跪下把頭磕的“碰碰”直響。

“陛下，太子乃國本，萬萬不可輕易更替。何況，太子李瑛并無大錯，陛下何至于此？”

高力士的腦袋很快就磕出了血，連眼睛都紅的要流出血來。

李隆基視而不見，怒斥道：“你難道要抗旨嗎？”

高力士渾身顫抖，便不再多言。憤怒的去了秘書監讓人寫好了圣旨，自去太子府傳旨了。

宮內，武惠妃熱淚盈眶的撐起身子。給李隆基磕了個頭，“陛下，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高興！可是真的不行，壽王的德行不如太子，這樣會讓陛下的聲譽受損！”

李隆基抱著武惠妃重新躺下，“愛妃不要妄動，安心靜養。朕貴為天子，若是連一個繼承人都無法選擇，這皇位還要他干嘛？”

說完，看了壽王一眼，徑自離去了。對他來說，死后的事情跟他無關了。誰繼承皇位又能咋樣？還不如讓重病的愛妃高興一下。

李隆基離去后，武惠妃看著面露得色的李瑁說道：“你趕緊去找父皇，讓他收回成命，你德不配位，不但誤國，還得害了自己！”

“母妃，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為何要向著外人？”李瑁神情有些扭曲。

武惠妃嘆了一口氣，“王小強說的對。你真的做不了皇帝。否則，這天下就要亂了！你去把父皇喊回來，我要親自跟他說！”

李瑁突然神色猙獰起來，“母妃，你若非要組織兒子繼承大統。就別怪兒子心狠了！”

然后，李瑁伸出手，堵住武惠妃的口鼻。武惠妃一陣掙扎，怎奈久病之身，哪里來的力氣。掙扎幾下便不動了。

李瑁不太放心，又捂了一陣。等武惠妃的身子開始發涼，這才大聲哭喊起來。“母妃，你怎么了？你不能就這樣拋下孩兒啊！”

隨著他的哭喊聲，宮女太監們紛紛沖進殿內。然后是太醫，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一個消息終于在后宮傳開了。武惠妃去世了！

隨即，后宮便一片素縞。李隆基悲痛欲絕，下旨追封武惠妃為“貞順皇后，享受國葬。舉國追悼一月，停止一切娛樂活動。”

只是在守靈的皇子當中，已經看不到廢太子李瑛的身影。李隆基曾經為此震怒，命令全城搜捕。但是李瑛就這樣沒了蹤跡。

王小強和姚異此刻都在姚府，姚寵的生命也已然走到了盡頭。他欣慰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拉著妖異的手，放進王小強的手中。“跟著小強好好干！我相信，你們會給大唐人一個驚喜！”

說完，老人家就閉上眼睛，溘然長逝了。妖異跪倒在地，大聲嚎哭。

王小強走出姚府，來到曾經的戶部尚書府。看著孤零零孑然一身的老師，笑了一下。“學生來接你了！”

冷毅灑脫的一笑，“我一直在等你！”

同官，所有管事的人都聚集在王小強曾經的小樓前。包括孟浩然以及后來皇家學堂的人。

王小強站在陽臺上，“我就不廢話了。李瑁當了太子。而我有了自己的領地，這里我是不打算保留了。關于你們的去留，你們自己決定就好了。明日我們就開始分批出發，這里的作坊，我不會再保留。都會炸毀！今天在這里，就跟大家告個別。”

短短的幾句話說完，王小強便轉身離去了。而此時的同官的幾千軍隊，早已經全副武裝。全部是最新式的武器。而南詔和蜀中的交界處，郭子儀的部隊也已經全部開拔。朝著大唐境內進發。

太子府內，李瑁把剛扒下的一身縞素狠狠的摔在地上。“一群廢物！一個廢太子抓不住。連王小強這種大規模的遷徙都無法阻止嗎？叫左武衛將軍來見我！”

御書房內，李隆基面色陰沉的聽完太監的密報，揮揮手，“隨他去吧！不要多生事端！”

太監彎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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