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心懷天下(4)

半柱香之后。

五千虎豹騎和連啟光的三十西涼兵就在霍去病的親率之下，急速行軍，直奔西涼！

這一切都太快太快了。

虎豹騎倒是沒有半點的不適應，天子師幾戰，他們打的就是兵貴神速。

但西涼軍出身的連啟光，可是一直心神不定啊。

盡管他心里很敬佩那位英氣蓋世的驃騎將軍，甚至隱隱看到了當年鎮西王的神勇之姿。

且天武帝對其又是如此的至高評價！

他剛剛從天門關的尸骨之中爬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西涼邊關的局勢到底有多么的嚴峻和危急！

蠻族聯軍，而統帥之人還是西涼軍出身的狄宏！

狄宏是什么樣的存在，從戎西涼二十多年的連啟光心里比誰都清楚，那可是十五年前西涼軍中最為耀眼的副將，沒有之一！

曾被鎮西王無比器重，完全當成了西涼軍的下一任統帥接班人培養的存在！

只是此人野心太大了，背叛了西涼，背叛了大漢！

天門關一戰，狄宏已經拼垮了西涼軍。

那正中深藏命門的一劍，更是宣示著鎮西大國柱的轟然傾倒，若是傳開在涼州，絕對是軍心渙散！

而狄宏是絕對不會放過這一點的。

他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再一次的集結蠻族聯軍，屆時……西涼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啊！

“驃騎將軍，五千精騎，三日口糧……這，這怎么可能破掉西涼邊關告急之困局啊？”

連啟光不信，甚至開始絕望了。

他身后的三十多西涼兵，亦是垂頭喪氣。

長安。

北丘。

張居正和黃軒和等人并立，目送驃騎將軍緊急出征西涼。

兵部尚書臉色依舊是凝重，沒忍住，輕嘆道：

“宰輔大人，你說驃騎將軍自帶三日糧草，真的能破西涼困局嗎？”

此言一出，黃軒和下意識的看向了身位這位他最為敬佩大漢內政首臣，很期待他的答應。

須臾之后。

張居正雙眼深瞇，目色如炬，篤定道：

“能！”

“啊？為……為什么啊？”

“就憑陛下那句勇冠三軍才絕千古！陛下識人用人，從未有錯！！”

未央宮。

長生殿前。

殿前石階九百步，大殿恢弘巍峨，極盡帝國之興盛。

趙元開一身紫袍負手而立，眉頭深鎖，面容沉郁，遙望西涼方向的天空。

他很相信霍去病。

只是……

天門關一戰，五萬西涼兒郎戰死，這讓趙元開心頭無比的沉痛。

良久之后。

趙元開扼腕，一聲輕嘆：

“朕虧欠涼州太多，虧欠李河圖太多了啊！”

時至今日，這大漢國朝早已深入趙元開的骨血之中，化作心懷天下四字，憂呼，痛呼，悲戚呼……

西涼。

鎮西王府。

年近古稀的老軍醫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才將李河圖深藏命門之中的那柄劍取了下來。

取劍之后，老軍醫涕淚不止，直接跪在了李河圖的身前，呼道：

“卑職該死，卑職沒用，卑職沒能護住王爺的深藏命門啊……”

兩側，李不悔和恭尚等人頓時眼眶濕紅，就那么緊咬著牙，看著一夜之間白頭，整整蒼老了十年的李河圖。

“父王……”

“王爺……”

此時的李河圖身上的氣血在急劇潰散著，武道修為一退再退。

深藏命門被毀，督脈大道被斷，宣告著鎮西王再也不能重現國柱之勇了。

“孫藥夫，起來吧，你已經盡力了。”

李河圖淡淡道。

臉色平靜坦蕩，只是聲腔之中，夾雜著三分壯志未酬的潸然與落寞。

而后，他將目光落在了李不悔的身上，笑了笑，道：

“不悔，哭什么？為父又不是戰死，不過是深藏命門受傷而已！”

“可是父王，你……你的武道修為……”

李不悔撲了過去，一句話沒有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兩則肅穆而立如同標槍一眼的四位西涼軍副將，各個濕紅了眼眶，仇怒滔天，咬著牙，嘶吼道：

“狄宏，我西涼軍定將你碎尸萬段！！”

“王爺，我……”

“都別說了！”

突兀之間，李河圖厲聲喝道。

雖一身修為還在急速潰散著，體內氣血在急劇衰退著，但鎮西王之威嚴絲毫不減。

“本王問你們，天門關一戰的結果如何？我……我西涼軍到底折損如何？”

問到了最后，李河圖的聲音終于顫抖了起來。

李不悔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

“父王，天門關一戰，我西涼兒郎戰死五萬一，重傷一萬二，輕傷七千……”

“西泉關的匈奴并不是佯攻，那一戰同樣慘烈，一萬五西涼兒郎戰死七千，重傷五千……”

李河圖的眼眶，紅了。

那偉岸的身軀在劇烈的顫抖著，就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樣，一下子變得蒼老頹敗無力。

十萬西涼兒郎，一夜之前戰死了五萬八啊！

還有那重傷的一萬七，說是重傷，但李河圖心里比誰都清楚，那不過是彌留幾日，終究躲不過一死！

如此算來，是整整戰死了七萬五啊！

“本王……對不起他們啊！”

李河圖一聲悲戚。

李不悔緊緊的摟住了李河圖的胳膊，哭道：

“父王，這……這不怪你，這一戰西涼軍沒有丟人，沒有敗！西涼軍不但守住了天門關和西泉關，還整整斬殺了二十三萬多的蠻族！”

“是啊王爺，西涼軍元氣大傷，但蠻族比我們傷的更重！”

“還……還有……”

恭尚說到這兒，語塞了，哽咽了。

李河圖喝道：“還有什么？說！！”

“涼州父老又送來了三萬多的孩子，曾經退伍回鄉的五萬老兵也……也回來了，他們說還有很多人在路上，讓鎮西王放心！”

恭尚瞪著眼，咬著牙，顫聲說出。

那一刻。

鎮西大國柱李河圖，這位注定要青史留名的國朝名將、蓋世人雄，落淚了，淚濕了衣襟。

“本王……本王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快，快扶本王起來，本王要去看看他們，快！”

李河圖掙扎著起身。

被李不悔攙扶起來之后，他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了什么，臉色一凝，又問道：

“傳信長安了沒有？有沒有告訴陛下，這涼州……她始終是大漢的涼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