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章 推波助瀾

青憂陡然一顫，震駭無比的看著眼前的師尊，大腦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很清楚師尊的為人。

也明白一直以來師尊都是在用心良苦，哪怕是這一次的，也是處處都在維護著青憂！

很多話，看似輕描淡寫,其實一直都在苦心的暗示著青憂！

甚至連這一句話也是！

“師……師尊，可是曾真正見過禁淵之下的祖神？”青憂顫聲問道。

妙音真人負手，看向了遠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道：

“為師還以為你們是見識淺薄根本不知這天地之高之厚,卻沒想到,你們心里清楚的很嘛！”

“師尊！！”青憂有些急了。

她知道師尊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而那些信息對于大漢對于陛下來說都是重要無比的！

“憂兒，為師再問你一句，愿不愿意跟為師回去？”妙音真人轉過身來，目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決絕！

似乎，這是她最后一次這樣問青憂了。

青憂自然是感知到了這些，她很痛苦，可是依舊還是那個決定，雙眸濕紅的搖了搖頭。

那一刻，妙音真人那雙本是滿懷期待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去了，臉色也是變得越發的冰冷淡漠了起來。

拂袖，輕舒了一口氣，道：

“好！那自此之后，你我師徒身份已盡，我不再是你的師父，而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兒，蒙耶青憂！”

“不……不！師尊，徒兒……”青憂再一次的淚流滿面，拼了命的搖頭。

妙音真人態度決絕，直接背過身去,語氣是越發的冰冷，道：

“伱不要再叫我師尊了，仙門和大漢之間是注定無法調和的，沒有人可以違背祖神的意志，除非祖神改變了意志！”

青憂還想要說些什么。

可妙音真人已經御空而起了。

本意是要去天安都古城走一遭，和青憂好好敘敘舊，但不知怎么了，她現在是一刻都不想留下了！

失落么？

失望么？

又或許是無可奈何吧！

“師……師尊……”青憂泣聲。

她知道師尊心意已決，也知道是自己潰退師尊，斷絕師徒關系對于師尊來說更是一種解脫！

所以，青憂不再強求了，而后面對著妙音真人的背影，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師尊，請受憂兒最后一拜，不管師尊認不認憂兒的這個徒兒，在憂兒的心中，師尊永遠都是師尊,是如母至親一般的恩師！”青憂泣聲,長跪不起。

妙音真人終究還是沒有回頭。

她橫滯虛空之上，背對著青憂,卻早也是淚流滿臉了。

其實她很想回頭。

斷絕師徒關系對于她來說，猶如心頭被刀剮一樣的痛苦。

但，這一切又是不得不如此啊！

另外，妙音真人的心中是有些怨怒了，她給了青憂太多太多次選擇的機會了，可是卻沒有一次是選擇她這個做師尊。

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吧！

這也是一種成全。

斷絕了師徒關系，往后再見面的時候，也不會讓彼此為難的。

“憂兒，不要怪為師，還有……為師說的那些不知你可聽懂了，但愿吧……”妙音真人心中暗自說道。

她緩緩回身，看了一眼伏地不起的青憂，什么也沒說，直接悄然離去了。

只是離去之前，她目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天安都古城的方向，此時距離天安都古城已然不算遠了，夜色之中，虛空之上，妙音真人能遠遠的看到那從未見過的繁花似錦。

妙音真人在禁淵之下被封禁了整整兩年時間，她一度以為自己再也出不來了，可最后還是出來了。

最初只是魂出虛影，到不久之前徹底解脫入世。

時隔兩年，她不知道人間何樣，最為擔心的就是好徒兒憂兒，然后才發現她當初沒怎么在意的大漢竟然已經早就入主了西天域，甚至成了抵抗妖亂人間的中堅主力。

妙音真人一方面感到高興，可一方面，卻又越發的恐慌。

因為這意味著大漢要徹底走向了仙門的對立面啊。

妙音真人素來對天武帝是無感的，甚至有幾分不待見，她唯一心系著的就是青憂。

所以這一次更是悄然下山，想見青憂一面，最好是能帶回仙門。

只要回了仙門，只要還是她妙音真人的徒弟趙思憂，那妙音真人就有自信保住青憂不受任何的威脅。

可她沒想到，青憂依舊是拒絕了她，一如三年前。

哪怕自己已經幾乎是將終局擺在了青憂的面前了，依舊是沒有任何的作用，甚至青憂還說出了那些義無反顧的話。

說實話，妙音真人也被那番話觸動到了。

她也是人族。

最初，她也是反對妖亂人間的。

對于仙門的不作為和袖手旁觀很是憤怒。

青憂說的沒錯，人族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如果沒有大漢沒有天武帝，當今的中土人間該是何等的烈獄，根本無法想象！

可是……

事情哪有如此的簡單啊，又哪能如此的理想呢？

妙音真人其實真的想要去天安都古城走一走的，甚至可以的話，她還想去一趟漢土，親眼看看人間盛傳的完美國都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可現在。

妙音真人突然間沒有了那個勇氣了。

她是仙門的首座真人，是注定了要站在大漢的對立面，有些美好一旦記住了，將來需要親手毀滅的時候，會是更大的痛苦。

一眼望過，妙音真人回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下方。

青憂依舊是跪在地上，低著頭，許久許久。

“起來吧，她已經走了很久了……”龜老不知何時出現了，拄著拐杖，一聲輕嘆。

青憂沒有作聲，也沒有起身，只是身體輕顫著。

須臾之后，她面朝妙音真人消失的方向，面門貼地，三叩拜，這才緩緩起身，呆呆的看著東北方向。

龜老沉默著，沒有打擾，只是靜靜的站在一邊。

他還是有些驚呀，沒想到帝后青憂竟然和太倉宗之間還有這樣的一層淵源，雖然不知道這對師徒方才聊了什么，但目前這個局面，大抵是徹底決裂了。

“太倉和大漢，是注定走向了對立，所以對你們來說，及早了斷師徒關系是對的，對彼此都好。”良久之后，龜老感嘆道。

龜老對于妙音真人的印象不錯，盡管只是見了一次面而已。

但他看得出來妙音真人對于青憂的疼惜和維護。

青憂依舊是濕紅著雙眼，點了點頭，卻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轉過身來，目色凝重無比的看著龜老，說道：

“龜老，師尊當年為了維護我，獨自在太倉受罰，一直被封禁在禁淵之下，知道最近才解脫入世的，方才，她對于大漢十分了解，卻說了一句終局已定，祖神之意志便是天命，是天命就不可違。這……這是什么意思啊？”

青憂的心思縝密，以她對于師尊妙音的了解，那些話都是暗含深意的。

只是礙于身份和立場等種種原因，很多話是無法直接說出口罷了。

“娘娘此話當真？被打入禁淵之后還能解脫入世，這是從未有過的先例啊，別說這是打入了，就算是太倉宗歷代歸隱進入禁淵之下的，也極少再重新入世的的，看來，這一切并不簡單啊！”龜老目色也凝重了起來。

青憂點了點頭，道：“老前輩，我正是這個意思，甚至覺得師尊在禁淵之下得見過祖神，所以才會說出那句話，而那句話，似乎也在暗示我們什么……”

到底暗示什么？

這一點心照不宣，青憂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龜老點了點頭，臉色越發的凝重了。

不過他的側重點和青憂不太一樣。

青憂是覺得師尊暗示自己和陛下，不要不自量力，祖神不可戰勝。

而在龜老這里，他看見的卻是一個形勢的趨向，那就是祖神依舊是祖神，選擇了妖庭便不可能改變了。

所以，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娘娘，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會天安都帝宮，將這些趕緊稟告陛下之后，再做商議吧！”龜老如是道。

青憂點了點頭，很是認同。

只是動身回去之前，她再一次看向了師尊離去的方向，不禁再次潸然落淚。

師尊離去的太干脆了，讓這一場久別重逢變得如此短暫，又是那樣的結局收尾……

唉……

長嘆一聲。

青憂還是追上了龜老的身影。

中土域。

天璇圣地。

趙元開這幾日是得了悠閑。

所以便留在了天璇姬家的藏經閣之內，將天璇姬家的族志等一眾古籍都悉數看了一遍。

這些本來是只允許歷代圣主查看通讀的，但現在趙元開的身份特殊，便特殊允許了。

可就是這個時候，青憂傳音過來，說西天域有不明高手靠近。

這讓趙元開很是意外。

于是乎回音要求龜老陪同前去查看一二。

而后便直接出了藏經閣，直奔姬若水的圣主府邸，靜靜的等著后續。

終于，

傳音玉簡再次震顫。

等趙元開放下傳音玉簡之時，已經是許久之后了。

青憂說了很多，幾乎是一字不漏的復述了一遍，這讓趙元開大為觸動。

“妙音真人還活著……”

“祖神之意志便是天命，這世間，沒有人可以違背天命！”

邊上，姬若水輕聲的復述著這兩句話，臉色也是越發的凝重起來。

此時的趙元開負手而立，徑直走到了后院之中，背負著雙手，看著天上青云，眉頭卻是越蹙越深了。

“陛下……”姬若水走了出來，輕聲喚道、。

“龜老所言不假啊，相比之祖神要遠比朕想象之中的強大，更為可怕的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出現轉機，朕若是想要贏，就只有一條最艱難的路能走下去了，可那條唯一的路，卻是死路……”趙元開沉聲道。

姬若水聞聲身子一震，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去回應了。

盡管一直都是在做最壞的打算，但內心深處也一直滿懷期待的幻想著會不會出現新的轉機！

“祖神選擇了妖靈一族，可現在的妖靈一族哪有資格再執掌人間啊，難道說，祖神非要看到這中土世界徹底淪為烈獄才會滿意嗎？”姬若水突然間很是憤怒。

妖庭諸王族已經覆滅了，就剩下一個皇族一脈。

哪怕就是祖神出手干預讓妖庭重掌人間，那這背后的代價是什么？中土人間目前占盡了優勢，怎么可能輕易讓妖庭主宰一切呢？

如此一來，只會生靈涂炭，至少上千年的動蕩不安！

趙元開轉過身，看著姬若水，笑了笑，道：

“不管祖神是不是真神，但目前來看，他以神自居，便將世間萬物視為螻蟻芻狗，是人也好，是妖也罷，是草木獸畜皆無區別，他在意的只是神的意志不可違背！”

姬若水沉默了。

趙元開長舒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也有好事，至少清楚的認識到了不能抱有任何的幻想。

再說了。

可怕嗎？

不能接受嗎？

其實不是早就料算到了這一切了嗎？

從一開始，就是無畏以赴，就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還有！

妙音真人最多只是見識到了祖神的可怕，但她不了解大漢，更不了解趙元開，用龜老的話來說，相比之祖神，趙元開也是神！

至此，趙元開想開了，也放開了，大袖一揮，霸氣果決道：

“既然如此，那就更沒有必要遏制人族聲討太倉宗了，那朕不如索性推波助瀾一下吧！”

姬若水頓時一怔，她不太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趙元開低頭，笑道：

“雖說眼下中土人間聲討太倉宗的聲音不小，但多少還是缺了一點底氣了，之前朕只是沉默，讓他們認為這是默許了，但現在，朕要給他們撐腰，讓他們真正有底氣的去聲討太倉！”

講到這兒，趙元開頓了頓，雖然這話不屑于提及，但眼下終究還是有幾分用處的，繼而道：

“另外，不要忘了，漢室祖上可是和太倉仙門有頗大淵源的啊，這也是可以拿出來做文章的！”

漢室祖上？

姬若水再次愣住了。

但旋即，她想起了，那是千年之前的中土漢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