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鮮血

夏爾奶奶的胡蘿卜冒著熱氣，看起來油光發亮，當然桌子上大部分位置放的是干硬的粗麥餅和蔬菜湯，不過小家伙的眼睛里只有胡蘿卜派。

夏爾奶奶微笑的看著莎拉，眼神中說不出的慈愛，作為獨居的老婦人，這個家里很久沒有生氣了，自己年輕時代的拿手菜也已經因為生活的拮據剔除了菜單很長時間。

不過只要看到小莎拉渴望的小眼神，夏爾就覺得都是值得，這讓她想到了年輕時候的女兒。

“辛迪姨媽怎么還不回來，胡蘿卜派涼了就不好吃了。”

夏爾笑了笑，她也不希望難得做出來派就這么放涼了，說道：

“沒關系，莎拉先吃就好了，我們給辛迪留下一些就好了。”

莎拉站在凳子上，拿著餐刀，對著胡蘿卜派一陣比劃，思考怎么下刀。

她先是拿切了一半下來，分給了夏爾奶奶，然后又切了四分之一下來，放到了給辛迪預留的盤子里，剩下的四分之一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盤子里。

想了想，她又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餐盤里切下來一塊，放在辛迪的餐盤上。

“我就吃這么多好了，吃太多肚子漲。”

夏爾搖搖頭，從自己的餐盤里分出一大塊，給了莎拉，說道：

“奶奶胃不好，吃不了這么多，小莎拉幫我分擔一點好不好啊？”

莎拉有些疑惑的看著干干瘦瘦的夏爾奶奶，疑惑道：

“真的么？奶奶吃不了這么多么”

“真的呀，人老了胃口就不好。”

“那好可惜，奶奶難得做了這么好吃的胡蘿卜派，自己卻吃不了多少。”

這時候大門被推開，辛迪一邊搓著手一邊走了進來。

“辛迪姨媽，你來了！我們在等你開飯呢。”

辛迪摸了摸莎拉的腦袋，坐了下來，拿出一個籃子，對夏爾說道：

“辛苦您了，夏爾女士，我給您帶了些食物，可能還要麻煩您照顧莎拉一晚，我吃完飯還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夏爾故意板著一張臉拒絕道：

“莎拉想在我這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不用這樣。去忙你的事的，我知道你最近心事多。”

辛迪聞言也不好再說什么，再度表示感謝。

豐盛的晚餐，辛迪卻有點魂不守舍，草草吃完，交代了莎拉幾句天氣冷了，多穿點衣服，又離開了。

莎拉有點不高興，覺得辛迪浪費了夏爾奶奶的好意。

夏爾寬慰道：

“你要理解你姨媽，她最近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不過你確實應該多穿一點衣服了，天氣越來越冷，我這有幾件舊衣服，我帶你去試試，放心好了，我收拾的很干凈。”

辛迪在同一天里第二次來到了合嶺鎮監牢，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帶什么慰問品。

看守監牢的守衛軍正在打瞌睡，他的眼眶深陷，好似很多天都沒有合眼一般。

監牢內，杰克依然背對著牢門，望著墻上那扇小窗。

辛迪直接開口說道：

“打聽清楚了，聯盟之眼來之前，每天賣出400磅左右，他直接告訴了我聯盟之眼來之后每兩天會問他買2000磅左右，是難得的大生意，而最近這幾天，每兩天600磅。”

杰克用枯草根在監牢的地面上一邊虛劃，一邊自言自語。

“排除掉額外的輔食和出發前的囤積，他們帶走了40匹以上，出發的人數也差不多，這樣算來。。。他們應該就這幾天就會開始返程了。”

杰克并未避諱辛迪，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辛苦你了，莎拉還好么？這幾天你不在小家伙怎么過的？”

“我把她拜托給了鄰居夏爾女士。”

杰克站了起來，走近了牢門，瞳孔突然縮小到針尖大小，說道：

“克里斯他們應該快要準備回來了，你可以放心了，不過聯盟之眼的人很過分不是么，如果放任不管，整個合嶺鎮都會不得安寧，克里斯他們即便回來也可能被再找麻煩，你得讓他們知道我們也不好惹。”

辛迪似乎并未注意到杰克詭異的眼睛，語氣變得猶豫而不確定。

“是。。。。是的，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好惹。”

“去找一些鎮民，告訴他們聯盟之眼抓走了莎拉，帶領他們去聯盟之眼的營地對證，鬧得越大，聯盟之眼就會越忌憚，越不會有人受傷。”

辛迪露出了些許思索的表情，但很快又放棄了。

“好的。”

“馬上就去吧，不用回家。”

“好的，我馬上就去，不用回家。”

目送辛迪離開，站在原地等待著，直到一只灰色骯臟的巨大老鼠叼著一串鑰匙而來。

看守牢門的守衛軍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黑暗，抵抗了一陣，終于堅持不住，閉上了眼睛。

守衛睡著沒多久，身后的牢籠發出了“吱呀”的聲音，杰克應著月光走了出來，他穿著破舊的麻衣，表情卻像是巡視領地的國王，背負雙手緩緩走到守衛跟前，低頭打量了一眼。

思索片刻，他越過了熟睡的守衛，向著小路走去，身后的監牢里涌出了密密麻麻的老鼠，朝著各個方向散開。

。。。。。。。

聯盟之眼營地剛剛結束了晚飯，相比于進入地下的同僚，這些人這幾天要輕松的多，也算是難得的修整時間，不少調查員正在清理篝火和餐具。

營地目前的指揮官，科里初級調查官正在喝茶，實木的大杯子一般用來裝啤酒，裝茶的話總有一股怪味。

突然他聽到營地門口有喧鬧聲，先是利用自己的感知類恩賜探查了一下，然后黑著臉走了過去。

“交出莎拉，你們這幫混蛋。”

“滾出合嶺鎮！聯盟之恥。”

“欺負老百姓的人渣！”

科里頭疼的放下茶杯，問向旁邊的調查員：

“什么情況？莎拉是誰？”

“好像是之前陶森特長官帶走的那個男孩的妹妹。”

科里無奈走向大門準備去溝通，目前只有四五個人，但他們大喊大叫中，越來越多的鎮民在往這聚集，最好盡快處理好。

“我們沒有抓什么莎拉，如果小孩走失了，建議你們優先去找人，而不是來這里鬧事。”

辛迪突然大喊道：

“就是你們干的，我親眼看見的。”

“還想狡辯，你們到底有沒有良知！”

科里眼神冷了下來，作為營地的零時指揮官，他很清楚沒有人去抓什么莎拉，甚至成員出了采購物資都沒怎么出過營地，而且他相信自己的戰友不會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做出這種事情。

這個辛迪故意在煽動鎮民。

但是為了什么？難道陶森特長官的懷疑是對的，那個男孩確實有很大問題，而這個女的是為了遮掩什么？

就在科里思考的時候，人果然像他預想中的那樣越聚越多，晚飯后大家都在休息，很開就有二十幾人。

“回去吧，那個孩子不在這里，你們是在浪費時間。”

“我們要進營地找人”一個憤怒的青年大喊道。

“這不可能！”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科里感知到有十幾只老鼠隱蔽的靠近了人群，他疑惑的想到老鼠怎么會這么大膽往人多的地方來。

這時一位正在怒吼的男性突然痛呼一聲，感覺小腿被什么東西狠狠的咬了一口，血液立刻滲透了麻布褲子。人群中好幾人好像都被咬了。

然后他聽到人群中有人大喊：

“他們射箭了，該死！沖進去，在這里只能做活靶子！”

他正要解釋是被咬了一口而不是中箭了，就被更加喧鬧的人群裹挾著向營地大門沖去。”

此時遠在合嶺鎮的另一邊，莎拉正在夏爾奶奶的小屋子里換衣服。

老奶奶不知為何存了很多小女孩的衣服，雖然大多年代久遠但保存的很好，她將這些衣服一件件拿出，讓莎拉穿給她看。

小莎拉正穿著一套紅色的小棉襖展示給夏爾看，兜帽上還有兩個白色的小球，就像兩個耳朵，兩人都十分滿意這一套衣服。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夏爾打開門，看到一個高瘦的青年，微笑著說道：

“我是辛迪的朋友，她讓我來接莎拉。”

莎拉認得出杰克，但不是很熟悉，站在夏爾身后沒有說話。

夏爾有些意外，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問道：

“這么晚了你要接莎拉去哪？辛迪人呢？”

杰克聞言，笑的越發燦爛，說道：

“她在做一件大事！”

夏爾有點不高興，說到：

“太晚了，莎拉就住在我這好了，辛迪回來我會和她說的。”

“您可能沒明白，最好還是讓我帶走她，不然可能發生不好的事情，這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在這里是最安全的！”夏爾依舊搖搖頭。

杰克有點不耐煩了，收斂的笑容，低頭直視這位比他矮不少的老婦人，瞳孔變成了針尖狀，說道：

“我要帶走莎拉，這對我們都好，不是么？”

夏爾只覺得腦子頓了一下，下意識說道：

“好的，先生，您帶她走吧。”

杰克臉上重新掛起了微笑，將手伸向莎拉說道：

“走吧小朋友，我帶你去找姨媽。”

猶豫角度原因，莎拉并未看見杰克之前怪異的瞳孔，還沒太明白怎么回事。

就在杰克快要碰道莎拉的時候，夏爾的表情漸漸由呆滯變為悲痛，好似回憶起了什么恐懼的事情，居然沖破了杰克的控制。

“我不會再讓人帶走珍妮！！你不是人類，你這個惡魔！”

激動中她甚至叫錯了莎拉的名字，那是她女兒的名字。說著就拿起一旁的掃帚，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擊向杰克。

稻草扎成掃帚重重的打在杰克臉上，灰塵和碎屑沾滿了杰克微笑的臉，印出了一個清晰的掃帚印。

小莎拉被著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杰克的微笑僵硬在臉上，逐漸轉為猙獰。

“呵。”

他并指成刀，瞬間擊向夏爾的胸口。

戒備中的老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洞穿了胸膛，并被高高舉起，大口大口的血液從吐出。

莎拉被嚇得驚駭欲絕，放聲尖叫。

“啊啊！！！！”

杰克只覺得頭疼欲裂，站都站不穩，仿佛世界都在抗拒他。強迫自己穩住身形，瞬間將夏爾拋下，掌刀擊中了莎拉的后頸，將她擊暈了。

杰克捂著腦袋緩了好一陣，才擺脫了劇烈的頭痛，拎起莎拉，走出了小屋。

夏爾倒在角落，視線逐漸發黑，看著被抓走的莎拉，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

月光下，莎拉的后頸一片鮮紅，那是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