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呼嚕呼嚕~

葉太身形瀟灑，手拿一壺美酒，看著火燒云下，那四五只在皇城上盤旋，體型雄美的禽類，若有所思。

“那是北原的異種鳳雀，體型是尋常猛禽的兩倍，最大翼展可達兩丈有余，乃是西夏皇族豢養，用于傳遞消息的，怎么，你感興趣？”

身后，傳來了李秋水的聲音。

葉太頭也沒回，只是感慨的看著近乎已經完全落下的夕陽，道：“仙子好輕功啊，每次來我都不能察覺。”

李秋水坐了下來，呵呵道：“我看見你耳朵動了。”

葉太哈哈道：“仙子何苦揭穿我。”

李秋水從他手里接過酒壺，也不避諱，掩面灌了幾口，道：“這種酒雖美味，可喝了你的劍南春，跟水沒什么區別。”

葉太舔了舔嘴唇道：“山珍海味吃多了，吃點秋鱸春筍別有一番滋味，烈酒喝多了，嘗點爽口果酒，也另有一番意境嘛。”

李秋水不置可否，道：“前幾日夜夜聽你歌謠遠傳王都，今次怎么吟唱了？”

葉太呵呵道：“今次不唱了，看這夕陽有感，心緒感嘆，不過仙子若想聽，我自可賦詞一曲。”

我會告訴你電量不足了，剩余的電量用來裝逼不劃算了嗎？

看來下次要帶個手搖式充電寶啊，太陽能的都陽光轉化率，都扛不住自己這么造作。

李秋水淡淡道：“你賦詞，我聽著。”

葉太看著最后一抹夕陽，也消失在了天邊，悲嘆一聲，“有感而發”道：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冬月春風。一壺濁酒喜太平。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是明代楊慎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現在還是宋代呢，自己提前吟唱出來了，再改編了幾個字用以應景，那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而李秋水聽完整首詞，也陷入了一陣沉默，看向葉太的側臉，眼神莫名。

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眼界里的青年才俊，好似知道自己的心思一般。

不管是那些曲兒，還是幾首詩詞，都仿佛是在說自己的過去。

是啊，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自己這一生縱橫，又得到了什么呢？

愛慕的師弟沒得到，還失去了引以為豪的容貌。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這江湖這美景依然在那，可是一切都晚了，就如同夕陽暮日，光芒不再。

自己雖未白發，可早也疲乏于那些紛爭，古今多少事，一壺濁酒在前，不過都付于笑談中了。

李秋水心中也微微有些感慨，道：“很好的詞，你的才華堪稱橫貫古今，這首詞叫什么名字？”

葉太看向李秋水，仿佛要看透她那面紗絕美輪廓下的盛世容顏，道：“臨江仙.與仙對飲有感。”

李秋水竟在這時有一瞬微微的失神，最后冷聲道：“好一個風流一等一的葉太，你既已將銀川公主視為家荊，竟還獻媚于我，有何居……”

“有何不可！”

葉太打斷了李秋水的話，看著由明轉暗的天際，道：“那銀川公主到底值不值得，我以整座江湖為聘禮，還未可知，但是與仙子同飲暢談之間，你的才情，你的心魄，我便覺得，你一定是接的下我那份聘禮重量的。”

李秋水緘默。

說實話，不管是那首臨江仙.與仙對飲有感把自己直接吹捧為仙女，還是這言之鑿鑿，以一座江湖為聘禮的分量，只有自己接的下的側面奉迎。

都讓她并不厭棄！

因為葉太的才情、才華、氣魄、武功……

不管是什么方面，都是她李秋水平生不曾見到過的！

乃至比自己的曾經眷戀的無崖子師弟，在同齡的時候，還要杰出很多！

那些曾經與自己交歡的人，西夏皇帝、丁春秋……更是遠遠不如。

自己拿什么去厭惡，這等如此杰出人物的主動獻媚呢？

更不說他還讓自己找到了，重新回到昔日絕美容顏的機會。

在她緘默的同時，望著天際，一臉淡漠的葉太，心中卻無限呻吟。

媽的，我這是為了脫離這個世界，借助一切有生力量，可不是單純的放蕩，恩，一定不是的。

李秋水看著葉太俊朗的側臉，久久才道：“那如果我讓你放棄競選西夏駙馬，你可愿意？”

葉太仍舊看著天際出神，輕聲道：“亦無不可。”

李秋水再次緘默，眼神微妙難明。

隨后，李秋水收回目光，呵呵笑道：“你我不大可能，就不要放棄冰清玉潔的銀川公主了吧，除了你，也沒人配得上她。”

幾經猶疑。

李秋水還是覺得，這是自己親孫女的備選駙馬，自己想入非非，這算什么事啊！

而且她也想李清露能有個好歸宿，畢竟再蛇蝎心腸，也不可能視自己骨肉為無物吧。

所以她才舉辦了這次招親大會，將自己的好意，強加給李清露，想要為她招選一個真正的青年俊彥，貴族豪俠。

可如今看來，到底是何等豪俠，才能夠超過眼前這人啊。

以他這個年紀，能有如此才情才華，堪稱玄奇。

葉太不置可否，道：“那我便去會會那些天下群英吧，輸給我，他們也不難看。”

李秋水此刻心緒略微有些復雜，飲了一口酒，道：“聽聞那皇宮御廚，又有幾份獻給皇帝老兒的小菜，你去為我取來吧。”

葉太輕笑，“仙子稍等。”

言罷，飄然離去，若白衣謫仙入塵。

李秋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在想著什么，再次飲下了幾大口酒。

默然不語。

西夏的御廚內，一個守門的廚子，顫顫巍巍的躺在椅子上，緊閉雙眼，打著呼嚕。

當聽到廚房又有動靜的時候，他的呼嚕聲更大了，仿佛在告訴別人，自己已經睡著了一樣。

不敢醒啊！

皇太后都傳話了，就算御廚房著火了，也不能四處張揚，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人，那是要砍腦袋的！

不過這幾分菜，是皇太后吩咐做的，希望那些耗子，不要全部打劫了吧……

也不知道皇太后是怎么想的。

不敢揣測，不敢揣測……

“喂，有沒有酒啊。”

大膽！

這等賊人，闖入皇宮不說，還竟然敢冠冕堂皇的問自己酒放在哪的！

廚子心中大罵，可卻絲毫不敢睜開眼睛，手臂像是夢游一般，向著一個方向指去。

葉太前去一看，果然酒水是放在這邊的。

他打包好了酒食，給那人道了一聲謝，溜出了皇宮。

御廚房的呼嚕聲卻不敢停，仿佛要傳到皇太后的居所，告訴她，奴才可沒睜眼睛，啥也沒看到，啥也沒聽到，一直睡著呢！

“呼嚕~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