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旌旗百萬掃仙佛

一步踏出，便匯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考生也好，肱骨大臣也好，國士們也好，皆將目光聚焦于他。

皇上大喜，直言道：“葉先生之才，實乃讓朕大開眼界！”

此話一出，瞬息便讓朝堂一陣喧嘩。

當然，這是太玄殿，不是市井場所，這所謂的喧嘩，也只是沒忍住低聲驚呼，立馬便止住了。

而葉太卻十分敏銳的注意到了，趙宣在稱呼自己的時候，還潛意識的瞟了一眼國師槐癸散仙，眼神中似乎另有含義。

葉太卻并未和其他考生一樣，聽見這話，肯定連連跪拜，說不敢當不敢當。

不過葉太雖然敢當，但也不能太明目壯膽。

他苦笑道：“皇上謬贊了，葉太何以當得先生一詞。”

趙宣感嘆道：“當得，自然當得！朕在養心殿閱卷時，品讀你之‘一尺試卷，萬里江山’足足一個時辰，意猶未盡，還讓人呈上你會試的答卷，細細閱之，你之才能，朕生平僅見，堪稱嘆服。”

“圣上。”

葉太還未回話，國師就站出來了，道：“圣上，時辰不早了，還是快快進入殿考環節吧，不然怕誤了皇上休憩時辰。”

槐癸散仙。

一身藏藍道袍，手握拂塵，看得出來是道教出身，童顏鶴發，也稱得上一句仙人風骨。

趙宣聞言道：“朕不過是一時感慨罷了，不過時間也確實不早了，那么就依國師所言，開始吧，這第一題，考的是七步成詩，也算是對爾等應急能力的考量，每一個考生，按照站列的順序，從左到右，依次來，朕會給出不同的考題，讓你們以此來作詩。

第一人，范一治……準備好沒有？”

名為范一治的考生，看得出來有些緊張，可這時候哪有說沒準備好的道理，便上前一步，道：“啟稟皇上，準備好了。”

趙宣點點頭，道：“那便開始吧，第一題的題目是‘寒窗苦讀’。”

范一治正了正神色，思考一陣，邁步上前。

噠噠噠。

整整走了三步，走的極慢，卻還是沒有憋出來什么。

不過肱骨大臣們也見怪不怪了，畢竟是第一個出來的嘛，還是即興發揮，如果是同樣格調的詩詞，往往第一個出來的，都會加分的。

緊張，窘迫，人之常情。

終于。

在第四步的時候，范一治開口了，而后一步一句：

“追憶昔年十寒窗，九醉一醒破蠻荒。

門前陳竹枯枝盡，檐后新柳嫩葉芳。

冬雪夏日催人舊，秋風春雨化冰霜。

親友不煩若相問，六月伏天花自香。”

趙宣看著七步走完，埋頭作揖的范一治道：“不錯，沒有如同某些人一樣無病呻吟，也沒有浮夸的意氣風發，還算不錯，朕記下你了，暫且退下吧。”

范一治恭敬行禮，退入自己本來的位置，旁側也有大學士拿紙筆，將范一治的詩句復盤了出來，并開始小聲點評。

殿試少有驚世絕句，這是正常的現象，畢竟不像民間的大詩人，實則斟字酌句的想了很久，早就有腹稿了，等到有意境的時候，再背出來裝逼，那確實很驚艷。

但殿試考的應激反應，就要你現場做新詩，還被這么多人圍觀著，直接一個字憋不出來的都不少。

而你要是運氣好，遇到了自己曾經謝過的考題也不行，很容易看出來你是不是背出來的。

除非你早有準備，還是個資深演員，運氣還特別好，剛好考到這個題目，不然確實很難出千古名章。

趙宣目光灼灼，看向第一列的第二人，道：“下一個，葉太，朕對你很期待啊。”

葉太笑了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也都是灼灼生光，想要看看這個所謂的才子，在應急情況下，到底有多少斤兩。

“皇上，葉太是陸國士的學生，便由我們幾位國士來出題吧。”

這時，槐癸散仙微微作揖道。

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以往哪位國士，或者肱骨大臣，只要在場的，就代表你有資格出題，你看好哪位，都可以選擇申請自己提出考核的。

前提是你跟這個考生毫無關系，哪怕這個考生是你一個派系的同僚家的二娃子的兄弟也不行，查到了那是要丟烏紗帽的。

趙宣想了想，道：“也罷，那就由國師出題，來考核葉太吧，不過可不要太過刁難人家。”

槐癸國師笑道：“微臣豈敢。”

而后轉過頭來，看向葉太，道：“我的題目很簡單，是一個昔年家喻戶曉，傳說中的人物，那便是西牛賀洲，昔年被群仙擊潰，不知所蹤的，妖圣敖青，又名，青天大圣！”

此言一出，又一次引起了喧嘩。

現在誰都知道，青天大圣志是禁書，雖然就跟后世的金瓶梅一樣，這里的人幾乎都看過。

但誰敢直接說出來，自己細細閱讀過？

那是要降罪的！

槐癸散仙看著葉太意味難明的眼神，笑道：“不要慌張，青天大圣志雖然是禁書，但是關于他最出名的幾個事跡，民間不說家喻戶曉，也相差不遠了，只要不傳播禁書，都不入刑法的。”

就跟后世很多禁書一樣，你知道其中主角的經典事跡，但只要不細細翻閱全書，是看不到里面的政治隱喻的。

水滸傳和金瓶梅，都曾是禁書，但是那個時期，你只要不傳播書本，大談隱喻，口頭上調侃一下宋江和西門慶，也不入刑法的。

槐癸散仙目光飽含深意，心想，你要么就讀過青天大圣志，這是重罪就不提了，要么就只能淺嘗輒止的，拿青天大圣幾件大事跡說話，不能深挖其中的政治隱喻，不然照樣是大罪。

而詩句要是不深挖內核的話，空有其表的話，能有什么意境？

縱你曠古奇才，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好的詩賦。

看著葉太沉默了，槐癸散仙笑道：“如何？是在寫腹稿呢，還是……”

“國師。”

這時，皇帝趙宣打斷了他的話，有些不悅道：“不要為難葉卿家了。”

“皇上，無妨。”

葉太開口了，說了一句，便再次吸引了眾人目光。

只見他一步一句，陡然升起了鯨吞山河，氣貫日月之氣象。

口誦：

“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青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里，大盤山上蒼黃起。

真君縱死魂猶在，氣生莽龍出昆侖。

復去西賀招舊部，旌旗百萬掃仙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