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文禮被天雷劈死的第二天,一紙訴狀就將徐家告上了衙門。
永安帝知道這事后,立刻派了天龍衛前去徹查。
如今,這個案子總算是有了結果。
就在徐珊被罰跪在靈堂三天后,永安帝親自下旨,罷免徐玠的官職,革去徐玠和徐瑛的功名,將徐家所有人全都貶為庶民,罰沒家產,遣回原籍。
徐氏一族凡是牽涉在內的人,同樣革去功名。
有官職在身的,一律罷免。
罪魁禍首則是判了斬首。
罪責略輕的,也被判罰戍邊。
徐玠和徐瑛雖然不用斬首或者去戍邊,然而光是革除功名,罰沒家產,遣回原籍,就夠他們受的。
要知道,徐文禮被雷劈的事情早就傳開。
天龍衛前去調查的時候,已經把這事宣揚到了徐文禮的老家。
別說是整個徐氏一族,就連當地的百姓都知道了。
可想而知,當徐玠等人回到原籍后,將會面臨怎樣艱難的處境。
這次徐氏一族不少人都受到了牽連,然而人都是自私的,愿意自責的人可不多。很多人受了罰,往往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喜歡把錯誤歸咎到別人身上。
徐文禮被雷劈后,徐氏一族就被徹查。
這些人豈會不遷怒?
等到徐文禮的尸體被送回去,徐氏一族的人又豈會讓他進祖墳,壞了徐氏的好風水?
恐怕到時候,徐文禮連塊下葬的地方都難找。
更可怕的是,徐玠和徐瑛都被革去了功名,再也無緣仕途。
所以旨意下來后,還在病中的徐瑛直接氣得吐出了血。
徐玠雖然沒吐血,一張臉卻也慘白得厲害,整個身子都搖搖欲墜。
比起徐文禮剛出事的時候,他已經瘦了好幾圈,整個人瘦得嚇人。
可以說是皮包骨頭。
女眷們也沒好到哪兒去。
蔣氏和陳婉直接就暈倒了,留下徐珊瘋狂尖叫,仿佛已經瘋了。
等傳旨的天使離開后,徐玠立刻拉了徐瑛一把:“二弟,別愣著了,快來幫忙,把母親扶回房間。”
然而徐瑛還是直愣愣的,似乎已經傻了。
徐玠看在眼里,氣得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二弟!你在發什么神?趕緊把母親扶回去!”
“啪!”
徐瑛臉都被打歪了,可他還是沒什么反應。
徐玠氣得又給了他一巴掌:“徐瑛,你給我振作點!”
“振作?”徐瑛突然自嘲地笑了一聲,“哥,我們都被革除功名了,這輩子再也無緣仕途,你讓我如何振作?”
徐玠咬牙說道:“只是革除功名而已,又不是殺頭!只要咱們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希望?什么希望?”徐瑛直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笑起來,“你難道是想說珊兒說的那些胡話嗎?哥,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天真了?”
不管徐珊是不是真的重生,她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徐家已經完了。
他和徐玠都別想再爬起來。
除非永安帝愿意給他們平反,否則背著這樣的污名,徐夢真如何可能嫁給太孫?
可徐氏一族的那些罪狀已經是板上釘釘,永安帝豈會給他們平反?
除非永安帝大行,太子上位,否則絕無可能。
然而永安帝正值春秋鼎盛,除非他突然暴斃,否則太子豈能上位?
只要永安帝還在,他們徐家就不會有平反和起復的可能。
即便當真太子上位,徐家平反。
可他們的父親是被天雷劈死,這樣的死法,徐夢真又豈能嫁入皇室?
徐瑛想到這里,心中只剩下滿滿的絕望。
所以他笑得越來越大聲,狀若癡狂。
徐玠就這么冷冷地看著,直到徐瑛笑得聲嘶力竭,他才再次給了徐瑛兩巴掌,然后冷冷地問他:“你笑夠了嗎?”
徐瑛抬起眼,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
徐玠嘆了口氣,而后說道:“我已經想過了,回鄉后,你我一起結廬而居,為父親守孝三年。這三年里,你我一起練武。等到三年后,你就去投軍,爭取往上爬。”
徐瑛嚇了一跳:“練武?投軍?哥,你覺得我能行嗎?”
頓了頓,他又慌張地說道,“我們怕是已經得罪了秦王,你讓我去投軍,豈不是讓我去送死?”
徐玠冷冷一笑:“秦王再張狂,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既然敢讓你去投軍,自然有把握保住你的命!你可是我親弟弟,父親死后,就剩下我們兄弟二人,難道我會害你?”
徐瑛聽到這話,不禁變了臉色:“哥,你的意思是,你在軍中有……”
徐玠厲聲打斷他:“閉嘴,這話也是你能說的?總之你聽我的就是。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等我們回去后,怕是還有不少麻煩在等著我們。即便是要投軍,也要等到三年后,所以你別想這么多,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徐瑛點了點頭,心里卻沒那么絕望了。
他原本以為革除了功名,這輩子都無緣仕途,只能碌碌無為終身。
不想,徐玠竟然給了他這樣的希望!
投軍……投軍……
沒錯,他不該就這么放棄!大好男兒,豈能蹉跎一生?
他回鄉后就開始習武!
徐瑛想得挺美,卻是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他有習武的天賦嗎?
君子六藝,他雖然也練過騎射,可那點本事不過花拳繡腿罷了。
實在算不得什么。
如今他都已經一把年紀,即便勤學苦練,又能練出什么來?
然而徐瑛已經被徐玠透露出的消息刺激得滿腦子發熱,哪里顧得上去想這些?
永安帝給了徐家人三天時間搬離京城,不過他們要面子,并沒有拖到第三天再離開,收拾之后,第二天就離開了京城。
走的時候,他們坐在簡陋的馬車里,探出頭看著京城巍峨的城墻,心中滿是不甘和憤懣。
且等著,早晚有一天,他們還會再回來!
為了避嫌,女眷和男子分開坐車。
陳婉主動要求跟徐珊坐同一輛車。
蔣氏則跟徐老夫人坐在同一輛車里。
馬車中,徐珊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不想陳婉突然說道:“珊兒,幫我捏捏腿吧。你可別忘了,如今家里花銷的,可都是我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