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暄冷著臉問:“說吧,本王到底中了什么毒?”
良醫們面面相覷,誰也沒說話。
這下楚暄更生氣了,他一看這些人連話都不敢說了,不禁懷疑自己中了某種無解之毒。
心里難免有些害怕。
于是臉色更冷:“本王讓你們說!怎么都不說話?一個個都啞巴了?”
他也是上過戰場砍過人的,一想到自己居然中了毒,他便氣得殺意凜然,渾身的煞氣嚇得良醫們噤若寒蟬。
良醫們被嚇壞了,好半晌,才有人顫抖著說出實話:“王爺的脈象,不……不像是中毒……”
因為中毒而氣得想砍人的楚暄:“……”
老子都快被你們嚇死了,結果你們說老子沒中毒?
楚暄瞬間有種吞了蒼蠅般的憋屈感,他死死盯著所有的良醫,瞇著眼睛不滿地問:“本王沒中毒?你們確定?”
這事誰敢確定?
良醫們糾結了半晌,最后都說他的脈象不像是中毒,反而像是吃了某種大補之物,讓他請太醫來看看。
楚暄一聽這話,表情就變得詭異起來。
不像中毒?
像是吃了某種大補之物?
這說的,難道是他喝的那兩杯酒?
他在秦王府就喝了兩杯酒,沒吃過別的。
楚暄一時心情復雜,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問道:“王妃呢?可是中了毒?”
大概是有了剛才的經歷,良醫們這次開口得挺干脆。
“回王爺的話,王妃的脈象,也像是吃了某種大補之物,而且此物似乎能夠緩解王妃的寒癥。
只是王妃似乎吃得不多,若是能夠多吃一些,王妃的寒癥應該能夠改善不少,甚至利于子嗣。”
這下,楚暄就更無語了。
他想到崔嫣然剛才驚呼出聲的“中毒”兩字,再聽良醫的意思,心里就有些不得勁。
到了這時候,他如何猜不出來,崔嫣然分明是懷疑蘇錦璃拿出來的酒有問題,所以不想讓他多喝,這才撒謊說是肚子疼,鬧著要回來。
甚至,她還覺得自己中了毒。
他就說么,二嫂根本就沒理由給他們下毒。
他們要是在秦王府出了事,二嫂難道逃脫得了罪責?
太子妃肚子里有張保命王牌,二嫂可沒有。
原來是鬧了個大烏龍。
二嫂給他們吃好東西,崔嫣然倒好,居然以為二嫂給他們下毒。
這讓他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二嫂?
不過,二嫂到底看出來了沒有?
按理說,崔嫣然在秦王府出了事,二嫂該讓王府良醫幫忙看看才對。
可她并沒有這么做,還讓他們回來。
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什么?
要真是這樣,他以后可怎么跟二嫂開口呢?
在秦王府的時候,他和崔嫣然都只喝了酒。
可剛剛良醫說,他們吃了大補之物。
難不成,二嫂拿出來的酒就是大補的東西?
那酒居然還能緩解崔嫣然的寒癥。
結果崔嫣然倒好,只喝了一小口不說,還以為酒里下了毒。
偏偏這酒又能治療她的病。
這下該怎么辦?
二嫂要是看出來了,他哪來的臉面去找二嫂討酒喝呢?
楚暄想到這里,心里就更不得勁了。
自從崔嫣然查出中了毒,他就一直很憐惜崔嫣然,想要治好她。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卻又出了這種事。
楚暄不禁有些生氣了。
他想了好一會兒,又看向那些良醫:“你們當真確定,本王和王妃吃了大補之物,而非中毒?”
良醫們哪里敢說自己確定呢?
只說脈象上看是這樣。
至于到底是中毒,還是吃了大補之物,他們不敢肯定。
楚暄一看就知道,他們是怕擔責,所以不敢肯定。
便揮手讓他們出去,然后又派人去請太醫來府上。
等良醫們都退出去后,楚暄又把伺候的人也趕了出去。
直到屋里只剩下他和崔嫣然,他才沉聲問道:“你為何覺得中了毒?”
崔嫣然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只眼淚不停地流。
自從那次查出中毒后,她對入口的東西就格外在意,覺得誰都信不過。
甚至就連楚暄,她也是不敢相信的。
她依賴楚暄,把他當成自己的天,卻又擔心楚暄嫌棄她生不出兒子,所以總是擔驚受怕,生怕哪一天就要被楚暄給休了。
或者是把她趕到哪個偏僻小院子里自生自滅。
對于蘇錦璃這個人,她的感情卻是復雜得很。
如果不是蘇錦璃鬧出下毒的事,她不會知道自己中了毒,也就不用擔驚受怕。
但她也明白,如果沒有查出中毒的事,她會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徹底沒有救治的希望。
她活得小心翼翼,就忍不住關注蘇錦璃。
她們都被人下了毒,又都成了王妃,按理說該同命相連。
可蘇錦璃明顯跟她不一樣,蘇錦璃活得太耀眼了,運氣更是好得讓人嫉妒。
第一次被人下毒,就讓她發現了,所以中毒并不深。
父皇賞賜的荒地荒山,都能挖出藏寶洞來,里頭的財寶居然價值數百萬兩銀子。
這么大的數額,父皇卻大手一揮,全給她當嫁妝。
她還做出了千里眼,立下大功。
甚至還自學醫術,把受了重傷,幾乎必死的人都給救活了。
蘇錦璃活得這么耀眼,運氣又好,根本不需要像她這樣活得小心翼翼。
因為就算生不出孩子,她這個秦王妃的位子也坐得穩穩的,根本沒人能取代她。
她羨慕蘇錦璃的肆意,卻也忍不住嫉妒。
不過她從未想過對蘇錦璃做什么,只是活得太過小心,所以喝了蘇錦璃拿出來的酒后,她發現那酒的味道太好,甚至有著某種奇特的魔力,吸引她去喝更多,才會忍不住多想。
她覺得那酒有問題,以為酒里下了毒,卻怎么也沒有想到,那酒竟是大補之物,還能夠緩解她的寒癥。
說到底,是她小人之心了。
崔嫣然越想越羞愧,最后只說了一句話:“王爺,這次是我錯了。”
她沒臉面給自己開脫。
這次的確是她小人之心,才會覺得酒里下了毒。
她沒哭出聲來,可楚暄還是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
猛地掀開床幔后,就看見她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