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黑暗的宇宙張開嘴巴,漆黑的星球在它嘴中茫然滾動,它們在自己從未曾留意過的恐怖里轉個不停,這些恐怖無人知曉、沒有光澤、沒有名字……”
通訊另一頭,牧蘇驚駭坐起。
“祂從永恒長眠中蘇醒了……?”
總統與幕僚、秘書長對視,望見彼此的沉重與肅穆。
“牧蘇閣下,祂……是誰……”
“克蘇魯醬……”牧蘇流露追憶,緩緩低語。
總統用氣聲低問臉龐慘白的幕僚:“那是什么?”
“還記得我說的那位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嗎,克蘇魯是他的恐怖里的舊日支配者,一種神靈。”
“ofTum的收容物……?”總統發出只有自己能夠聽聞的低語,注意回歸通訊:“牧蘇閣下,這是很嚴肅的事。請您告訴我們具體情況……”
“優質回答:我不知道。”
“什……”
“這么莫名其妙的東西塞我臉上我哪知道這啥,我不懂不知道別問我。”牧蘇推脫三連。
“……那么如果您想到什么請一定要告知我們。”
“吶,請相信我吧。畢竟,哦累哇也是人類文明的守護者呢。”
破壞氣氛的回復中通訊結束。
牧蘇發怔盯了會兒天真快樂的AIC和貓和老鼠,抓起游戲面罩戴上。
海風飄過樹梢,回蕩在石屋空地上空。
牧蘇鉆出石屋,靠近坍塌石屋邊聚集的玩家們。
“咳咳……”
無人在意故意咳嗽的牧蘇。
“咳咳咳咳咳嘔——”
血量震蕩,理智值連帶降低。
哪怕牧蘇咳得干嘔,背叛革命友誼的櫻華也無動于衷。只有有好生之德的千夜無奈配合:“你想說什么?”
先前一副肺癆鬼模樣的牧蘇倏然恢復精神,沙啞低沉地開口。
“我發現了宇宙的終極……”
“別太悲觀,總統閣下。我們可以永遠相信看門人。”秘書長查爾斯·金森說道。
披著灰色風衣的幕僚保持沉默,因為“看門人”身份他三天前才知曉其名,所知甚少。
“他繼續玩那款智子制作的游戲了。”秘書長查爾斯·金森調出《》官方直播,牧蘇正被玩家們注視。
總統為自己倒了杯咖啡,和辦公室里的另外兩人看向全息屏。
此時,屏幕中的牧蘇微微啟唇,低語講述。
“我看見黑暗的宇宙張開嘴巴……”
嘩啦——
摔落的咖啡杯破碎一地。
二十分鐘后。
總統辦公室的桃木雕花大門被粗魯拍開,戴著空軍帽的聯邦現役鷹派司令官法蘭茲·蘭納闖進辦公室,火槍般充滿火藥味地粗魯喊道:“這位看門人在哪!”
一小時二十分鐘后。
太陽環·十四環區。
貝塔城郊外,戰艦灑下的陰影籠罩這棟坐落悠然曠野的房屋。
通往貝塔城的石墨烯道路被臨時征用,用于戰艦降落。
動力裝甲士兵走出艙門,沉重腳印碾碎嫩草鮮花,護送中心的空軍帽老人來到柵欄前。
吱呀——
房門打開,石歧與銀發女人出現門前。
“讓開,合成的玩具,我要去見牧蘇。”法蘭茲·蘭納的腳步不曾停頓。
石歧挽起漁夫毛衣的寬袖,手肘“嗤”地噴出熾熱蒸汽,朝向外來者。
“外來者需要通報。”
“外來者?”
法蘭茲·蘭納嘲弄低笑,但還是停滯腳步,傲慢地注視兩個“女人”:“人類的時間有限。”
神情淡漠的石歧回到房屋,來到二樓進入臥房,叫醒游戲的牧蘇。
“總統近衛軍司令官法蘭茲·蘭納在樓下。”
“他們抓你來了!?”
“是沖您而來。”
牧蘇很想在人類高層面前維持威嚴滿滿的形狀,但他的身體狀況不足以支撐這么做——
于是當牧蘇勉為其難爬下床,將掙扎的AIC強制關機并塞進床底,關閉全息屏坐到書桌后時,房門推開。
硬低皮鞋即使踩在毛毯上也仍然清晰,牧蘇望著裹挾氣場步入房間的法蘭茲·蘭納,深吸口氣。
不來一發還真鎮不住這老家伙啊……
“失陪一下……”
牧蘇前傾準備離開座位。
樹根般攀滿褶皺的手掌拍在書桌上,法蘭茲·蘭納鷹視牧蘇,措辭清晰而有力:“牧蘇,先生。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誤。”
“呃……這位史密斯將軍……”
“法蘭茲·蘭納。”
“法蘭納將軍……”
“作為看門人,你不該態度如此怠惰。要知道你庇護的是全聯邦1742億人口!”
“呃……”
“看看您在做什么……玩游戲?和避風港合成人過家家?您對外界一無所知對嗎?”
“其實……”
“我不得不懷疑您對人類,對聯邦——”
巨響打斷法蘭茲·蘭納的質問。
牧蘇表面平靜地緩緩收回拍桌的手掌,藏在背后發抖:“你的傲慢從何而來?你怎么知道,此時此刻,我什么也沒做。你如何知曉,就在現在,我們的談話不會被它們聽見?”
“什么?”
愕然斂去法蘭茲·蘭納的所有憤怒。
“人類的封閉桎梏了你的眼界……法蘭……史密斯。你不知道何為力量,不知道宇宙的浩瀚,不知道即使宇宙也不是唯一的,沒有什么是特殊的,包括我們。”
“你所依賴的在真正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索倫·迪威爾……”
法蘭茲·蘭納緩緩講述:整個第五艦隊7萬4千人,只有他僥幸逃生。然后,他在活著的時候挖掉眼睛,只為傳來最后的訊息——”
牧蘇黑色眼眸低垂,又重新抬起:“恭喜!死亡是每個生命的最終宿命。”
臥室陷入無聲沉寂。
“鑰匙只有交給你這種人才足夠保險。”
法蘭茲·蘭納理正因憤怒而變歪的空軍帽,前傾貼近牧蘇:“但不妨礙你是個天殺的操蛋混球……”
“我認識家不錯的口腔診所。”牧蘇縮著脖子擠出雙下巴。
這位近衛軍司令離開不久,石歧的倩影出現門后。
“你還好嗎。”
她平靜地注視坐在椅子里發呆的牧蘇。
“我剛剛居然說了一個偉大的雙關詞……”牧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即諷刺你口臭又嘲諷了你的嘴巴不干凈,使人會心一笑忍俊不禁……”
在令人失望這方面牧蘇從不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