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蝶翅洗過澡,又變成干干凈凈,漂漂亮亮,香噴噴的小美女一枚的時候,楊譚林已經不在客棧了——客棧的老板娘告訴她,楊譚林出門了,他是去找以前的老主顧過來看貨,就在前面不遠的街上。高榮華和兩個人在清點貨物,主要是看看有沒有什么貨物被雨水侵蝕,弄壞了。其他的人包括阿鵬都在房間里面休息,他們沒有蝶翅這么磨蹭,早就已經整理妥當了。
蝶翅眼珠子一轉,嘴里甜甜的對老板娘道:“阿嬢,正義路遠不遠?我聽阿公說那里很繁華,有很多的好東西,我想過去逛一逛。”
“你阿公就是去正義路的。”蝶翅現在看起來就是粉妝玉琢的小美女一個,臉上的笑容夠燦爛,嘴巴也夠甜,老板娘自然也對她多了一份笑容,道:“你們進來的時候看到兩個牌坊,那是金馬碧雞坊,在它附近還有一個牌坊,叫忠愛坊,三個牌坊之間是三市街,從三市街往南走,穿過忠愛坊就是正義路了,那里可是拓東城各種店鋪最多的地方。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去那里做什么啊?”
“我想去買點東西送給我阿奶,阿媽。她們沒有過來,要是我能夠買點東西送給她們的話,她們一定會很高興!”蝶翅笑得甜甜的,但心里卻有些著急,她記得很清楚,楊譚樹留給阿公的地址就是正義路書香齋,楊譚林會不會先去找楊譚樹呢?
“哎喲,這么大的人就會知道孝順大人了!”老板娘被蝶翅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就兩個兒子,皮的要命,哪里知道心疼媽,還是姑娘好啊!
“阿嬢不知道,我阿媽可漂亮了,和阿嬢一樣漂亮!”蝶翅的話讓本來就很有幾分姿色的老板娘雙頰一紅,更添了幾分顏色,她笑得嘴都合不攏,恨不得將蝶翅偷回家養,卻聽蝶翅道:“我想給阿媽買對漂亮的耳環,想給阿奶買一身暖和的絲綿襖子,我阿爸也很久沒有做新衣裳了,看看有沒有好看的布料,阿公說拓東城有最好的錫壺,給他買一個酒壺,還有阿哥,要給他買書。阿嬢,正義路有沒有賣書和筆墨紙硯的地方?”
“有,你要的東西都有!”老板娘被蝶翅一連串的買這個買那個給說得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嗯,決定了,和老倌(老公)商量,再生一個女兒,現在看起來,還是女兒貼心乖巧,這才多大的人啊,就會心疼人了。
“阿嬢能不能告訴我呢?”蝶翅小臉上滿是祈求的神色,道:“我想背著阿公把東西給買齊了,給阿公一個驚喜。”
真是個貼心的孩子!老板娘點點頭,道:“看女人的東西有兩家,一家是香綾坊,一家是紅燕樓,香綾坊是賣胭脂花粉和布料的,絲綿的襖子,被子什么的也都有,紅燕樓主要是首飾。布料的話去張家布鋪和官渡布店,這兩家的布料顏色品種多,價格也公道。錫壺那些玩意的話要去博雅齋看,他們專門賣這些玩意,博雅齋的老板是個看人買東西的,你這么可愛,嘴巴又甜,多叫幾聲阿叔,他一定會給你便宜價格的。至于筆墨紙硯,那些東西隔壁的書林街有兩家,價格也便宜,不過聽說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在翠湖旁邊的文林街上,可那里又遠了些……”
“正義路上沒有買筆墨紙硯或者書籍的嗎?”蝶翅心突地一跳,難道楊譚樹給的地址是錯誤的?他好像沒有騙人的必要啊!她失望的道:“我還想逛一條街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買了,看來是不行的了!”
“有是有一家,不過那家人實在是不好打交道。”老板娘哪里會想到眼前的小不點是在套自己的話,見到蝶翅失望的小臉,有些心疼的道:“正義路前兩年開了一家書香齋,賣的就是筆墨紙硯,有的時候也有一些書籍什么的,可是那一家人實在是令人討厭,本地人去買他們東西的很少,都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
“為什么啊?”蝶翅眼睛忽閃忽閃的,她深知自己這個樣子可愛到了極點,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她這樣的表情下還三緘其口——當然,重要是事情例外。
老板娘自然也被她這樣的表情給打敗了,忍不住親昵的摸了一把她的小臉,道:“那家人是幾年前從小臨安建水城搬來的,當家的和他的三個兒子據說都是讀書人,還有兩個考中過秀才,在文林街住了一段時間后到這里看了一家店,專門賣些不好不差的文房四寶和書籍什么的。他們開店兩三年,每年都要出點事情,在這附近鬧得是人盡皆知,都說這一家人有問題。”
“有問題?怎么會呢?”蝶翅看這欲言又止的老板娘,好奇的道:“我們村子里有一戶董家,他們家就是讀書人,為人可好了,村里的人說起來的時候都翹大拇指。”
“傻姑娘,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就算是他們都是讀書人也不例外。說起來他家和你家還是本家,也姓楊,可也不一樣。”老板娘被蝶翅的“童言童語”逗得一笑,道:“那家人的書讀到狗肚子里面去了,沒有學會讀書人的品德,倒是學會了些不討人喜歡的花花腸子。他們家老的沒什么本事,家里什么都是他婆娘說了算。這倒也罷了,拓東城雖然不像你們大理,但是女人當家也正常,可是他那婆娘,是個只能占便宜不能吃虧的人,不說,還潑辣得讓人討厭。左鄰右舍的搬個貨在門口暫時放一放,要是擋了他們家店門口一丁點的位子,她就能扯著嗓子像是殺了人一樣。可他們家搬貨,卻擔心擋了自己的路,從來不放在自己門前,偏偏要放別人家店門口,就這一點上就讓人忍不住的厭惡。”
“就這樣嗎?”蝶翅眨眨眼,見老板娘有些口干舌燥的,立刻乖巧的為她倒了一杯水,把老板娘喜歡得有笑瞇了眼。
“這個倒也罷了,他的三個兒子都不是好東西。”老板娘說起來臉上忍不住的盡是厭惡的表情,道:“他那大兒子是個秀才,幾次再考都沒有中第,然后一個大男人就這樣什么事情都不做,靠爹媽養著,他都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他有一個姑娘比你都大,一直沒有兒子,就叫著要討小,他婆娘尋死不活的不準,坐在大街上又哭又鬧,半個城的人都過去看熱鬧。而他那個當爹當媽的也都不是好東西,居然說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聽聽,這還是人話嗎?”
“我們白家人是沒有那個規矩,不過漢人不是可以討好幾個老婆的嗎?”蝶翅心里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自己都養不活的人還想三妻四妾,至于他們也是白家人這一點,蝶翅倒是一點都沒有考慮,想必他們在拓東城這個沒有人知道他們底細的地方都不愿意告訴別人他們不是漢人吧!
“別的地方的漢人可能有這個規矩,可是我們拓東城沒有這個規矩!”老板娘搖搖頭,道:“我們這里有句老話,想要一天不安寧,請客吃飯;想要一個月不安寧,裝修房子;想要一年不安寧,找人打官事,想要一輩子不安寧,討個小老婆回家。不是沒有那種討小老婆的,可那些人要么是外地來做官的,要么是年紀大了還沒有子女的,可都有一點,都是家大業大,自己能賺錢的。哪像他,年紀輕輕的不說,又有姑娘又沒有事做,自己一家都依靠爹媽養,現在還想再討個回來吃爹娘。什么東西嘛!”
原來這里的漢人也不興三妻四妾的!蝶翅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但是聽起來確實是很有道理,一夫一妻還經常會有摩擦,討個小老婆回來事情更多,不就是一輩子不安寧嗎?
“那后來呢?他討小老婆了嗎?”蝶翅八卦的很,要是楊譚林知道自己的侄兒為了討小鬧得人盡皆知一定會氣壞的。
“現在還沒有,以后就不知道了!”老板娘搖搖頭,道:“過年前,他們家出了事情,他們家的鋪子能不能開下去還是個問題,討小老婆來惡心大家的事情他們也就沒有時間考慮了。”
“出事情?什么事情啊?”果然有問題,要不然怎么多年沒有音信的人忽然之間有了書信,果然是有事情。
“什么事情?丑事情!”老板娘不屑的道:“有個獨身姑娘去他們家買書,那姑娘長得可漂亮了,不想被他家那個最是不務正業,快二十歲都沒有找到媳婦的小兒子看中了,硬是要和人家搭話,人家姑娘不理睬,居然拉拉扯扯的不讓人家走,他媽還可惡的讓伙計關門,想把人家姑娘關在自己家里。旁邊的人看不下去,就叫了巡邏的捕頭過來給那姑娘解圍,他媽還叫囂著說什么自家的事情不要別人管,還好捕頭們沒有理會她,硬是將那姑娘平安的送走了。結果,那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她爹是剛剛到拓東城給一大官當師爺的,第二天人家就上門來了,將他們家砸了一個稀巴爛,還警告他們最好早點搬走,要不然那天不高興了還來砸店。”
原來是得罪了人開不下去了,那么他們是想回大理還是想怎么樣呢?蝶翅終于明白,原來他們自己不長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只是,他們給楊譚林寫信的目的應該沒有那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