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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余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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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1-05-26  作者:月梢
古代調香師第一卷有女花溪第一百三十八章余波(下)月梢

古代調香師

第一卷有女花溪第一百三十八章余波(下)

新人未到,花溪隨慕向卿拜見了老夫人。蕭氏自上次生病后,身子一直不爽利,精神也不如從前,說多了話就顯出疲態。慕向卿和花溪坐了一陣,韻琳那邊派了丫鬟過來請花溪過去。蕭氏留慕向卿說話,便打發了花溪去韻琳處。

婚禮在下晌,園子里換了紅燈籠,樹木上掛了彩帛,往來形色匆匆丫鬟仆婦也都是滿面喜色。花溪走在園子里,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忽然覺得有些陌生,終究對慕家的人沒什么感情,所以對這里也沒有歸屬感。

到了扶柳居,屋里的笑聲傳到了院子里。

丫鬟高聲稟報了一聲,花溪進了屋。屋里坐了好些人,韻琳、韻寧和田如玉坐在炕上,宗婉蘭、宗幼蘭坐在炕邊,正對門口的圈椅上坐著韻欣和蕭五。

韻欣穿了件繡金絲芍藥珊瑚紅褙子,下身著了條淺粉百褶裙,頭發挽起,別了兩支金鳳釵,腕子上還套了一對翡翠鐲子,身子比在慕府時候豐腴了些,雖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嬌態,但脂粉掩蓋下臉色并不好看,眉宇間似乎多了幾分乖戾之氣。

反倒是蕭五穿著件杏色小襖,外罩件灰鼠里大團花銀粉緙絲面比甲,杏色八幅撒花長裙曳地,豐胸纖腰,身材越發窈窕,臉色潤澤,精氣神十足,全沒有上次韻宜大婚前見到那般病態柔弱。

兩人往那里一坐,花溪不由愣了一下,才笑著與眾人打了招呼。

“快別站在了,坐下來說話。”蕭五一副主人家的模樣拉著花溪在自己身邊坐下,“和花溪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我還記得,這一轉眼都兩年多了……要是四姐在,咱們姐妹幾個就又都齊全了。”

韻寧不無遺憾道:“四姐還沒出月子……”

眾人都知道韻宜生了孩子以后身子虛弱,心有戚戚,但在座的大都是未出閣的女孩子,索性都避了這話題不談。

“我瞧著花溪這衣裳新鮮,這款式花樣還是頭次見。”田如玉把話頭引到了花溪身上。

宗婉蘭也笑著打趣道:“是啊,原先花溪看著冷冷清清的,像株白玉蘭,今兒倒是成了朵含羞帶俏的玫瑰花。”

花溪今天穿了件不同于大華對襟款褙子,而是件立領右衽大襟褙子,銀紅底繡著用銀絲勾勒了繁復的玫瑰花紋,襟邊是蔥綠色,繡著同色纏枝花葉暗紋,領口襟口綴著玫瑰花盤扣,領邊和肩口還鑲了一圈銀狐毛做點綴,平添了幾分嬌俏可愛。烏發盤起,插了兩支鑲紅寶的銀玫瑰花蕾,冰肌玉膚,妙目紅唇,身上還帶著淡淡玫瑰花香,整個人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眾人都紛紛議論開花溪的衣裳,問起繡線如何,料子如何,哪家鋪子里做的云云,花溪只道款式她提了幾處要去,其他的都是慕向卿請人做的,具體如何她沒問過。

韻琳本就看著花溪不舒坦,見她一問三不知,便扯出了慕向卿在德裕大街的香鋪說了起來。田如玉和宗家姐妹也是去過的,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鋪子里香薰和按摩的事。

花溪笑了笑,沒吭聲,靜靜地聽她們聊天。

身邊一直沒說話的韻欣掃了眼韻琳和韻寧,突然插口道:“那鋪子是花溪幫忙開的吧?我瞧見劉媽媽和丁香都在鋪子里,姑母挖了你的墻角,沒許你些份子?”

花溪平靜道:“姑母說了,我沒要,給了劉媽媽她們。我不過給出了些主意罷了,最后動手的還是丁香她們。份子自然要留給丁香和劉媽媽。”

韻欣莞爾,“頭前花溪在家里謹小慎微,出了府還真是不一樣了……換做我們可沒本事自己動手賺錢貼補家用,呵呵”

韻琳臉色變了變,看著嬌艷如花的花溪,再看看自己身上衣裳,假意笑道:“人家現在有了個好爹爹,自然不同以前了。五姐你不也不一樣了嗎?嫁到王府,日子過得舒坦吧?”

“還好。”韻欣彷佛一點都不在意,無所謂地笑了笑,隨即便轉了話題,“婉蘭,頭前聽王妃說起你要定親了,日子可定了嗎?”

婉蘭一頓,臉色羞紅,微微搖了搖頭,“那邊說開春四月,我娘想多留我些日子,正商議著往后推一推。”

“啊,這幾時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田如玉一驚一乍地叫了一聲。

幼蘭搶著答說:“玉姐姐剛定了盧翰林家的大公子,家里忙亂。姐姐這邊母親想著剛才定下,想等有了準日子再說不遲。”

這一說,婉蘭更騷得慌,雙頰飛紅,燦若紅霞。

“定了哪家?”韻寧興奮地問道。

“吳巡撫家的二公子。”

花溪在一旁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才知田如玉許配的人家是長公主夫家長孫,而宗婉蘭嫁的人家是原步兵衙門指揮使,后來擢升巡撫的吳義之子。

“你真的要走?”韻欣不知何時坐到了花溪身邊,低聲問道。

花溪點點頭,“嗯。”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是有后福的人。走了好,免得被這里的污穢氣污了眼睛。”韻欣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韻琳和韻寧,“瞧見沒,一個個都訂了好親事,她們眼紅了,呵呵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忙著給她們倆議親,可惜了,高了攀不上低了看不上,三哥一成親,這府里可是有好戲看了……”

花溪不置可否,韻欣似乎變了,似乎以前她總是帶著一副柔弱可欺的面具,而今全好似怨婦一般冷嘲熱諷。看樣子她千方百計進了平王府,日子也過得不如想象的好。

前面有人傳話,宗夫人尋婉蘭兩姐妹過去。婉蘭、幼蘭聞言起身告辭,田如玉也道自己坐久了,待會兒新人就進門了,要去尋自己娘親,所以也跟宗家姐妹一道告辭離開了。

“剛剛說什么呢?”人一走,蕭五湊了過來。

韻欣坐直了身子,“最近愛犯困,你們先聊,我回弄琴軒歇會兒。”

韻欣沒理會旁人,站起來福福身,施施然走了。

韻寧瞟了一眼窗外,“哼,能什么?又不是個得寵的主兒”

“聽說,平王妃有身子了。她如今還這般做派,給誰看呢?”韻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韻欣剛剛出了大門。

花溪和蕭五都沒吭聲。

蕭五眼睛一轉,問花溪道:“咱們要不也到隴翠院那邊新房去等著吧,二夫人那邊怕忙不過來。”

蕭五不想摻和韻琳和韻寧里談論韻欣的是非,花溪何嘗不是。

“也好。回來就見了老夫人,還沒顧得上去見二夫人。”

蕭五又提議,“坐轎怪悶的,咱們走著去,正好在園子里逛逛。”

花溪點頭同意。

“我乏了,歇會兒再過去。”韻琳嫌天冷,不愿挪動。

韻寧尋思了一下,說:“跟你們一道去。”

“好啊”花溪徑直應下了。蕭五翕了翕唇瓣,最后把話咽了回去。

三人一道出了扶柳居,去了隴翠院。

二夫人劉氏在院子里再三叮囑丫鬟仆婦們,慕向卿也陪在身邊。花溪三人過來給劉氏和慕向卿行了禮。

劉氏與三人客套了兩句,就打發她們去了東稍間暖閣里休息。韻寧坐不住,跑去新房那邊去看何府送來的家什和擺設了。

蕭五和花溪坐在炕上吃茶。

蕭五提出過了年想去洛東王府看看韻宜。花溪雖然討厭見陳鴻希,但想著自己要離開大華,臨走時總是要跟韻宜見上一面。

“……開春化了雪,我就要去西月了,這一去不知幾時回來。走之前我也想去看看四姐。過了年,我問過姑母,和她一道過去瞧瞧。”

“你們幾時去,不妨一起?你知道我出府不容易……”

蕭五是想給王妃說約好了花溪和慕向卿一起去,泰王妃自不會駁威遠侯夫人和信王義女的面子。

花溪道:“我回頭跟姑母說說,到時候給你個信兒。”

蕭五笑說:“那多謝了。”

花溪略略頷首,不再說話。

蕭五見她不言語,猶豫了一下,自己挑了個話頭,說道:“忘了跟你說了,頭前皇上降旨要王爺做送親使,王妃說讓我跟去伺候。我當時聽了高興,咱們姐妹倆這下還能多聚幾個月。”

“哦?”花溪眉頭微微一蹙,很快恢復如常,笑著說,“那敢情好,我帶了兩個丫鬟,正發愁路上時間怎么打發,你也要去,咱們閑暇時還能斗牌解悶。”

蕭五見花溪不排斥自己,喜笑顏開,拉著花溪聊了會兒。

外面小丫鬟來報,新人進府了。

兩人從炕上下來,去了院子里。

鞭炮聲噼里啪啦一直從二門傳到內院。慕修遠在中院拜完堂,引著新娘子上了雙人軟轎,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內院隴翠院的新房去了。

慕修遠側頭看了看旁邊坐著的何葉,紅色牡丹蓋頭遮著臉,雙手交放在膝蓋上,丹寇紅艷艷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記憶里那人手上似乎從來不涂抹這些,總是干干凈凈的,指甲蓋修得圓圓的,泛著淡淡的粉紅。

慕修遠回頭看向前方,轎門關著,座位下擱著暖爐,熱烘烘的,鼻端嗅到一股牡丹香,夾雜著淡淡的脂粉氣,雖然也帶著甜香,但他聞不慣,總覺得甜的有些膩了,不及記憶里那縷橘香溫暖。

慕修遠低下頭,輕輕嘆了口氣。再過兩三個月,她便要走了。這一走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她說過要自己好好讀書上進,如今他考中了舉人,他還盼著開春殿試后讓她聽到自己高中的消息,可如今……自己成親了,她也要離開了。曾經微笑著喚自己三哥,問自己借書的清美的少女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新人入洞房”

喜娘在轎外高聲唱和,慕修遠才醒過神來,到地方了。

慕修遠下了轎,喜娘扶著新娘跟著下來。他牽著紅綢繡球的一頭往院門走去,恍然間,眼角似乎劃過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慕修遠回頭一看,木訥的眼神忽然變得生動起來,他站在原地望著穿廊一角人堆中間站在的人兒一動不動,伸手揉了揉眼角,似乎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看清楚了。

待到真的看清楚時,旁邊喜娘推了他一把,悄聲道:“三爺,還有幾步就到洞房了,二夫人在旁邊看著呢。”

慕修遠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眼中閃過沉痛之色,心里掙扎著,再去見她一面?也許今日不見以后就沒機會了……最后一面,見是不見?

慕修遠心里胡思亂想,嘴上輕“嗯”了一聲,提步往新房走去,腳步卻不比剛才沉穩,透著些許慌亂。

進了洞房,慕修遠心思早已飄到了院子里,挑了蓋頭,何葉嬌羞動人的臉在他眼中也變得模糊了,眼中似乎透過她的臉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機械地聽從喜娘的指揮著喝了合巹酒,招呼沒打一聲,便匆匆出了房門,徒留何葉滿臉的不解和錯愕。

頭前拜完堂,這邊院子里慕修遠半道停下的事已經傳到了劉氏耳朵里,劉氏讓人把門口預備鬧洞房的人早早都打發走了。

慕修遠沖出門時,院子里的人都走了。

他看見了侍畫站在門口,拽住她問道:“花溪呢?”

侍畫一驚,抓住慕修遠往院子里扯,焦急道:“我的三爺,這時候你可別這么大聲尋花溪姑娘。讓屋里三奶奶聽見了可怎么想?”

“別管她。花溪呢,剛剛我進來時見她在廊上站著,這會兒怎么不見了?”慕修遠四下張望,廊上的人都退走了。

侍畫又急又氣,“別找了您還是趕緊去前院敬酒吧。這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就別給奴婢們添亂了。花溪姑娘已經走了。您剛才進院那發癡的樣子好些人瞧見了,您讓花溪姑娘怎么下得來臺。姑娘不走,難道還留在這里等人說閑話?”

“走了?還是走了?連見最后一面的機會也不舍得給我嗎?呵呵,呵呵……我為什么不早點說呢,為什么非要等到她要走了才告訴她呢?哎,終是晚了,后悔已無用了……”

慕修遠失落的眼神把侍畫嚇了一跳,又覺得素日里慕修遠優柔寡斷,有事憋在自己心里,此時受了刺激,一下子壓下的苦悶都涌了出來,人都有些魔怔了。若是放任慕修遠發癡,只怕會失態攪了喜宴。

侍畫一咬牙,拉著慕修遠狠狠搖了幾下,說道:“不是奴婢說您,您早有那個心,可卻憋著不言語。花溪姑娘在時候沒早些跟姑娘說,便已經錯過了。如今您都娶了三奶奶,還是不要再想姑娘了姑娘過些時候要回西月做郡主的,這樣的身份是不會再嫁給您了。姑娘這輩子都跟您無緣了,您就別在牽腸掛肚的,自個兒傷身不說,也委屈了新奶奶”

慕修遠愣怔了半晌,惆悵地嘆了口氣,“我明白,我不會去尋她了……”

侍畫松了口氣,瞥見何葉身邊的大丫鬟出了喜房,盯著她與慕修遠,眼神不大好看。

侍畫忙拽了拽慕修遠的衣袖,“三奶奶的丫鬟來了,您剛才急匆匆的跑出來也不給三奶奶說一聲。喏,奶奶的丫鬟出來了,您趕緊給打聲招呼說去敬酒,別讓三奶奶胡思亂想。”

慕修遠回頭對那丫鬟說:“去給三奶奶說一聲,我去外頭敬酒,讓她先歇著,我晚些過來。”說完,踉蹌地朝院門走去。

花溪剛剛也看到慕修遠的失態,在他被喜娘提醒后,便從離開了隴翠院。韻琳和韻寧自然也看到了,兩人見花溪走了,也跟了出來。三人一走,蕭五和韻欣也沒多停留,幾個人便前后腳出了門。

“真沒看出三哥還真是深情。這都把三嫂娶進門了,還是忘不了舊愛,一見人都失了魂兒。”

韻琳得意地對韻寧說道,眼睛瞄向花溪,似乎想看著她聽罷會不會臉色大變。

沒承想,花溪臉色未必,一路意態悠閑地往宴請內眷的攬月樓尋慕向卿。

韻琳剜了花溪一眼,胳膊肘碰了碰韻寧。韻寧會意,“又不是人人像三哥那般長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三哥也沒錯,就是出身比別人差些……也怪不得別人。六姐您就甭操心了。”

兩人一唱一和,花溪撇撇嘴,裝作沒聽見。蕭五見狀,忙疾走了兩步與花溪并排,“這往攬月樓還有些路程,天有些涼了,不如叫幾頂轎子來。”

韻欣打了個哈欠,朝跟著的小丫鬟招了招手,“去叫婆子們抬轎子過來。”

被蕭五和韻欣一打岔,韻琳和韻寧沒再繼續。四個人走了一陣,轎子便到了。坐了轎到了攬月樓,花溪尋了慕向卿,悄聲說了幾句。慕向卿領她在次席坐下,而韻琳和韻寧被安置在了各府來的姑娘們那處。蕭五和韻欣都嫁了人,兩人還都是王爺家的內眷,比不得那些有品級的命婦,身份卻比旁人高些,慕向卿讓人領著坐到了三席。

韻琳和韻寧自然沒再尋到機會挖苦。韻寧抓住機會和各府的小姐攀談,韻琳見座上的都比不得自己出身,只跟鄰座的田如玉和宗家姐妹說話,余下的人理都不理。

婚宴過后,花溪隨著慕向卿離開,臨走時跟蕭五約了正月初十去洛東王府看韻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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