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還沒輸

秦陽會說他是個瘋子，記得初中那會兒，秦陽家里還很窮，兩人經常被人欺負，那時候的楚懷南個子還很小，身子也瘦，但他卻敢跟十幾個高中生群毆，縱使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也從不說個‘服’字。

方愛玉會說他太偏執，偏執的有些可怕，當年那個鄰居將他們母子打了一頓后，楚懷南就說過要報復他們，那年他六歲，等到他十六歲那年，那個鄰居家的房子失火了，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方愛玉卻是明白，那是他兒子干的。

當一個偏執的瘋子認準了一件事，是非常可怕的。

“你到底服不服，你到底服不服，說……你到底服不服。”

金燦燦的陽光灑滿大地，只見一個短粗的漢子將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按在身下，男孩的雙手被漢子縛在背后，身子和雙腿也被漢子的膝蓋壓住，全身上下只有腦袋還能自由活動。

“你快說，你服不服，你到底服不服。”

漢子像是瘋了一般，聲嘶力竭的大聲吼著，豆大的汗滴從他的額頭不斷流下，不一會兒就匯聚成一團，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在漢子通紅的眼睛中，此刻除了瘋狂，居然還有一絲恐懼，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服……服你大爺！”

那個男孩鼻青臉腫，說話間一口血沫從口中噴出，他已是強攻之末，但那滿是浮腫的臉上，卻是帶著一絲執著。

“不服我就殺你了。”

大漢雙手顫抖，氣喘如牛，身子也搖搖晃晃，隨時有力竭的可能。

“殺……殺你大爺……啊！”

男孩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突然面目猙獰，青筋暴起，身子猛的一用力，將那大漢翻了下來。

“碰！”

漢子倒地后又迅速爬起，一個后堂腿便將男孩再次撂下，只是這次他再也沒有力氣將那男孩按住。

“呼呼！”

看著男孩倒地不起，那漢子也順勢躺在地上，胸膛像是風箱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氣。

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整整兩個多小時，漢子一秒都沒停過，每次將男孩打倒在地，他總會再爬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漢子眼中滿是鄙夷，因為男孩雖然天生巨力，卻絲毫不會招式，甚至連他一招都接不住，后來，當男孩一次又一次爬起來的時候，漢子眼中就有了幾分佩服，他佩服男孩的毅力，在他全力打擊下還能站起。然而，當男孩如同不倒翁似的始終這般的時候，漢子的眼中終是有些恐懼了，男孩眼中那份永不言敗的執著，讓他感到害怕。

“呼呼！”

漢子的喘息聲依舊，不過他此刻也總算放下心來，估計男孩是再也爬不起來了。別說他了，就連漢子自己都懶得動彈。

整整兩個小時，兩人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漢子手腳酸痛，渾身顫抖，可想而知一直挨打的男孩受了多少傷，如果這個時候他還能站起來，那要么他是鐵人，要么就是瘋子。

“他應該起不來了吧，呵呵，肯定起不來。”

陽光微微刺眼，漢子忍不住將眼皮合上，接著一股困意襲來，打了這么長時間，漢子確實累了，他想歇一會兒，最好是睡上一覺。

然而就當他要閉眼休息的時候，一個黑影籠罩過來，將金色的陽光全部遮住。

“你……你還打……不打了。”

一個修長身影站在漢子的身旁，說話間，這個身影不斷搖晃，好像隨時要倒的樣子。這個身影正是之前的那個男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站起來的，總之是還是起來了，雖然身子不斷搖晃，但他好像腳下安了釘子一般，不管怎么晃，就是不到。

“啊……滾，你給我滾……”

漢子聲嘶力竭的喊了一句，像是被流氓侮辱的小姑娘一般，不斷的往后退去。他從不來都不是一個懦弱的人，甚至很多時候，也有不少人把他叫做瘋子，因為他的性格當中，有著么一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瘋狂。

然而當他看到男孩再一次站起來的時候，他方才明白，和這個男孩相比，自己的性格簡直太他媽溫順了。他不知道男孩憑借的到底是什么，能一直堅持下來，但他卻是明白，這個人是個瘋子，一個標準的瘋子。

“我認輸了！”

漢子一頭躺在地上，說出了一句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說出的話，這一刻，他心中沒有不服，沒有恥辱，他覺得和這樣一個人認輸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相反，男孩的毅力讓他從心底感到敬佩。這是一種性格上的威壓，是一種精神上的壓迫，在這種壓迫中，漢子也低了頭。

如果有人將他打到，或者打死，估計他都不會說出這句話，因為他有自己的驕傲，但這個時候，他還是說了，因為……他不但輸了，還服了。

“呵……碰！”

男孩搖搖晃晃的笑了一聲，終是像散了架的機器一般，轟然倒地。他一直靠著心中那個信念堅持著，這是一種偏執到死的信念，此刻聽到漢子認輸，男孩也精神也松懈開來，倒地昏迷了過去。

“喂，你還事兒吧。”

漢子扭頭叫了一聲，卻發現男孩早已昏迷不醒。

“喂……”

一時也顧不得休息，漢子費勁力氣從地上爬到男孩身邊，只見男孩口中不斷噴著血沫，臉色一片慘白。

“糟了！”

漢子心中一寒，剛才他也被男孩激起了倔勁，下手毫不保留，這番擊打，縱使是鐵人也受不了。

“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

不知怎的，漢子心中突然慌了起來，他這輩子就服過這么一個人，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男孩又什么損傷。

漢子搖搖晃晃的將男孩抱起，瘋了一般的向公園外跑去，在漢子奔跑間，男孩的嘴角不斷有血沫留下，在陽光燦爛的早晨，留下一道妖艷的紅線。

這個男孩不是別人，正是楚懷南，雖然此刻他以陷入昏迷當中，但如果有人將耳朵湊到他嘴邊，就一定會聽到，這個已經昏迷的人，嘴里還一直念叨著‘我還沒輸，我還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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