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節 惡狼襲擊

“你把墨瑞亞比作索隆的要塞，就足以證明你在信口開河。”甘道夫說，“眾人當中只有我曾經去過黑暗魔君的地牢，而那也只是去他舊日規模較小的多古爾都。而那些進入巴拉督爾大門的，都一去不返。然而，如果進入墨瑞亞后就沒有希望重見天日，我不會帶你們去，如果里面有奧克，那確實可能對我們不利，但迷霧山脈的絕大多數奧克，已經在五軍之戰當中被驅逐或者消滅。大鷹報告說，奧克在遠方集結，墨瑞亞有可能未被占領，甚至有可能還有矮人在里面，我們也許能在芬丁之子巴林先祖的深處廳堂里找到他。不管結果如何，必須踏上那條由目前情勢決定的路！”

“我會和你一起踏上那條路，甘道夫。”原本如同頑石一般沉默的吉姆利說話了，他說，“無論有什么等在那里，我都要去看看都林的廳堂如果你們找到那緊閉的門的話。”

“好，吉姆利！”甘道夫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鼓勵了我，我們一起來找那隱藏的大門，而我們會取得成功。在矮人的殘城廢墟中，一個矮人的頭腦不會將精靈、人類或者霍比特人那樣容易迷糊。不過，這不是我第一次置身于墨瑞亞。瑟羅爾之子瑟萊茵失蹤后，我曾在那里尋找他許久，我穿過了墨瑞亞，并且活著走了出來。”

雖然其他人都不愿意進入墨瑞亞，但如果是經驗豐富的甘道夫領路的話，吉姆利和阿拉貢倒是愿意嘗試一下，但萊戈拉斯還是十分抗拒進入那個礦坑。

最后還是弗羅多提出了建議。他說，“我不愿意去，但是我也不愿意拒絕甘道夫的建議。我請求大家不要表決，讓我們睡一覺之后再說。在晨光中，甘道夫會比在這寒冷的暮色中更容易獲得支持。這風吼得好大聲啊！”

眾人沉默了一會，他們聽見風從巖石與樹木之間匆匆穿過的聲音，往外一看，就能看的稀少的月光在山脈躲避烏云的追捕，在黑夜中四周空曠的野地里，傳來了嗥叫與哭嚎聲。

“這風聲里夾著狼嚎！”阿拉貢一下子從火堆前跳了起來，“座狼已經來到迷霧山脈的西邊了！”

“那么我們還要等到早晨嗎？”甘道夫急匆匆地將費恩和希瑞叫醒，“正如我說的，追捕開始了！就算我們活著見到黎明，現在誰還想趁夜在一群野狼的追蹤下南行？”

“墨瑞亞有多遠？”波洛米爾一邊幫著小法師收拾行李一邊問道。

“卡拉茲拉斯的西南邊有座門，向烏鴉一般飛過去大約十五里，像狼這樣跑也許需要二十里。”甘道夫語氣嚴肅地回答道。

“那么，可以的話，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動身。”波洛米爾說，“親耳聽見惡狼嚎叫比空自擔心奧克要來得可怕。”

“的確。”阿拉貢在熄滅了火堆之后就拔出了長劍，“但是，哪里有座狼嚎叫，哪里就有奧克潛行。”

“我真后悔沒有聽埃爾隆德的勸。”皮平垂頭喪氣地對山姆說道，“到頭來，我一點用處都沒有，我身上吼牛班多布拉斯的血統不夠，這些狼嚎都快讓我的血結冰了，我壓根不記得有過這種魂飛魄散的感覺。”

“皮平先生，我的心已經沉到了腳指頭底下了。”山姆說，“但是我們還沒被吃掉，這兒還有幾個壯漢跟我們在一起，不管老甘道夫有啥下場，我打賭那絕對不是填抱狼肚子。”

“老甘道夫又瘦又硬，一點也不好吃。”小法師和希瑞在清醒過來之后迅速理清了狀況，他一點也不介意在出發之前說幾句打擾他睡眠的灰袍巫師的壞話，“又肥又嫩的霍比特人才是惡狼的最愛。”

山姆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因為四個霍比特人里就數他最胖。

“不要再嚇唬我們可憐的霍比特人了，費恩維迪恩先生，他們已經足夠勇敢了。”甘道夫拄著手杖走了過來，他仔細打量著皮平和山姆，“如果我是你們的話，就會趕快收拾好東西。別擔心，你們已經瘦了一些了，我想惡狼已經不再喜歡你們了。”

山姆快哭了。

遠征隊原本在一座小山丘下尋找到了一處足以遮擋狂風隱蔽處，但現在為了夜間的防御，又因為費恩在養足精神之前根本無法施展那個庇護所法術，于是他們爬到了山丘頂上。山頂上長著一小片盤根節錯的老樹，樹周圍有一圈零零落落的巨石。黑夜與沉寂都無法在座狼的鼻子底下掩蓋他們的蹤跡，于是他們干脆在石圈中央生起了一堆火。

夜晚必須有人守哨，那些沒有值夜的人在火堆旁打著盹。誰也不可能在聽見那些忽遠忽近的狼嚎的時候還能心安理得地睡著，尤其是當他們抬頭的時候，就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許多發光的眼睛從山脊窺伺著山頂。山姆心疼地安撫著小馬比爾，這只可憐的小馬站在那瑟瑟發抖，冷汗直流。

狼嚎聲越來越近了，在石圈的一處缺口邊停著一匹巨大烏黑的狼影，它凝視著遠征隊一行。突然間，它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嗥叫，仿佛它是統帥，正召喚麾下的狼群進攻。甘道夫猛地起身，他大步上前，高舉手杖。

“聽著，索隆的走狗！”他大吼道，“甘道夫在此！你們要是珍惜自己那一身骯臟的皮毛，那就快滾！如果你們膽敢踏進這石圈，我就讓你們從頭到尾皮焦骨爛！”

那匹巨狼怒嚎一聲，猛地躍起，撲向了遠征隊一行，但只聽見一聲弓弦的震顫聲，萊戈拉斯就射出了一箭。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嗥，躍起的巨狼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精靈的箭矢無比精準的穿透了它的喉嚨。那些監視的眼神一瞬間全部消失了，甘道夫和阿拉貢大步上前，但山丘上沒有任何一頭狼的身影，它們已經逃走了。

遠征隊的其他人終于可以安心睡眠了。

“快起來！”劇烈的搖晃讓費恩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當他恢復意識，還未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見了兇殘且狂野的嗥叫圍繞著營地。在遠征隊休息的時間，一大群座狼已經悄悄聚集在了一起，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他們，試圖向他們發起了進攻。座狼的嗥叫聲是如此地近，以至于沒有被阿拉貢叫醒的霍比特人們也一下子醒了過來。

小法師猛地坐了起來，順便將驚醒的希瑞拉到自己的身邊。希瑞抓起身邊的長劍，背對著螢火，緊盯著黑暗之中那些發光的眼睛。費恩則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一手握緊長劍，一手抽出鑲嵌著紅寶石的魔杖。

“快添柴火！”甘道夫對著霍比特人大吼道，“拔出你們的劍，背靠背站好。”

新添的木柴燃燒起來，在跳躍的火光中，許多黑色的身影躍入了石圈之中。費恩將魔杖咬在嘴里，他伸出手，烈焰從他的手掌之間噴涌而出，將最靠近他的那些巨狼點燃，燃燒起來的巨狼發出驚悚的慘嗥，緊接著就不顧方向四處亂撞。希瑞看見那匹巨狼撞翻了另外幾頭狼之后便向著他們沖了過來，她如同舞蹈一般跳開，長劍從下往上，輕松地從巨狼的眼睛里穿了進去，巨狼在嗚咽兩聲之后便斷了氣。阿拉貢一劍刺透了一匹領頭巨狼的咽喉，波洛米爾用力揮砍，砍下另一匹狼的頭，吉姆利叉開粗短的雙腿，穩穩地站在那里，他手中揮舞著矮人戰斧，輕松地劈開惡狼的頭骨，每砍死一頭巨狼，他都會大吼一聲。萊戈拉斯的弓弦響個不停，他的箭矢往往會從最意想不到地角度射進巨狼的身體里。

費恩不會再試圖用火墻術將自己包圍起來了，這一處營地實在是太過狹小了，環繞的烈焰在阻擋敵人的同時，也會消耗營地內的空氣，熱輻射也會燙掉他們的皮。他只能用火球術魔杖指向遠處那些發光的眼睛，驟然爆起的火光著實點燃了許多座狼那厚實的皮毛，只要是他魔杖指向的地方，都會響起數聲爆炸與凄慘的狼嚎。

在火光中，甘道夫的身影變得無比宏偉，他挺起身，如同一座古代君王的石雕豐碑，充滿威脅地矗立在山頂上。他像云一般俯低，拾起一根燃燒的木柴，大步向前迎戰狼群。他將木柴拋上高空，木柴驟然間像閃電一般迸濺出白色的光芒。甘道夫的嗓音如同雷聲，“nauranedraithammen！naurdaningaurhoth！”火啊，拯救我們！火啊，對抗妖狼群！

噼里啪啦的爆響聲響起，甘道夫上方的樹木迸發出一片盛大的炫目火光，在這刺目的閃光中，費恩所發射的火球都要相形見絀。甘道夫的火焰從一棵樹梢跳向另一棵樹梢，驟然間，整座山丘就都籠罩在了燦爛耀眼的火光中。當萊戈拉斯的最后一支箭劃破空氣，射入一匹巨狼的心臟的時候，其他惡狼無不四散奔逃。

過了好久，山丘上的火焰才漸漸熄滅，原本聳立的大樹此時已然焦黑，樹干上還留有橘紅色的火星，地面上也滿是飄落的灰燼，一股揮之不去的刺鼻焦味鉆進每一個人的鼻孔里。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股微風吹過山丘，星星點點的余燼發出最后的亮光，隨后就跟隨著黑乎乎的灰燼，如同黑色的云霧一般一同被吹下山頂。

當天光大亮的時候，狼群已然無影無蹤，但即便之后再無襲擊，每個人也無法安然入睡。他們想找狼的尸體的時候卻完全找不到，山頂上除了燒焦的樹和地上萊戈拉斯的箭，沒有任何交戰的痕跡，那些箭全都完好無損，惟有一支箭只剩下了箭頭。

這幅場景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昨晚襲擊他們的狼群只是幻影而已。

又或者是幽魂！希瑞不安地想到，她聽杰洛特說過，人類的罪行會遭至犬形惡靈的襲擊，如今的場面和杰洛特所說的十分相似。當然，這個說法并沒有獲得其他人的支持，因為昨晚砍殺惡狼的手感可是實實在在的。

“這正是我所害怕的。”甘道夫看著地面上的箭頭說道，“這些不是在荒野中獵食的普通狼群，我們快點吃飯，然后上路。”

沒有人再對是否進入墨瑞亞有任何異議了，事實已經證明，如果他們不盡快從索隆的爪牙的視線里消失的話，那么他們每時每刻都要提防突如其來的襲擊。此時的天氣再次變化，風在夜里由北方轉向西北放，同時也減弱了許多，云層飄向南方后變消失了，晴朗且冷冽的天空再次出現在了遠征隊的頭頂。

“我們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到墨瑞亞大門前，否則我們永遠也到不了了。雖然路不算遠，但走起來可能十分曲折，在這里阿拉貢無法為我們領路，他很少到這處荒野里走動，我也只到過墨瑞亞的西墻下一次，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甘道夫指向了東南方向，“墨瑞亞的西墻就在那邊。”

目力極佳的萊戈拉斯能夠看到甘道夫所指的位置，在那里，群山陡然被山腳下的暗影所淹沒，在陽光的照射下，一線連綿的懸崖隱約可見。而在那片懸崖的中央，有一堵高出其余峭壁的龐大灰墻。

吉姆利加快了撲騰兩條短腿的速度，試圖和甘道夫走在一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墨瑞亞，他們一同領著遠征隊又朝著山脈走回去。在很久之前，從西邊前往墨瑞亞的唯一的路，就是沿著西欄農溪走，那條溪水是從里墨瑞亞大門不遠處的峭壁底下流出來的。但是如果不是甘道夫迷了路，那就是近年來地形有了變化，遠征隊并沒有找到他們要找的溪流。

臨近中午的時候，遠征隊仍然在光禿禿的，遍布紅色巖石的荒野里尋覓，他們沒有在任何地方找到那條溪水，這里既荒涼又干旱，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任何活物，就連天空中也沒有任何一只飛鳥經過。

誰也不想在這種毫無遮蔽的地方過夜。

突然間，走在最前面的吉姆利回頭大喊，當其他人走過去的時候，就發現他正在在一個圓形土墩上指著右邊，他們看了過去，只看見一道深而窄的河道，但河道上空空如也，就如同其他荒地一般。在那褐中帶紅的河床巖石之間，他們勉強看見一道涓涓細流，在靠近他們這一側有一條破爛不堪的小徑，蜿蜒產型在一條石板鋪就的古老道路的殘垣斷壁當中。

“啊！終于找到啦！”甘道夫開心得晃了晃自己的尖頂巫師帽子，“這就是那條溪流經過的地方！西欄農，意思是門溪，他們以前都這樣叫它。但這水怎么不見了？我猜不出來，過去水流一項湍急。來吧！我們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必須加快腳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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