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戰爭藝術的極致

就像是最先進的全息成像技術一般，可以隨意調整視角、改變縮放的比例，并且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

除了這座“城市”之中沒有人、車，或者其它一切建筑之外的東西以外，幾乎和一座真正的城市看不出什么區別來。

對于一些特殊的建筑，地圖上還貼心地標注了該場所的歸屬，例如屬于互助會的那座標志性的紡織工廠。

有趣的是，僅僅只是在這座小鎮上，申屠就發現了六棟貼著互助會標識的建筑，紡織工廠或許是互助會的總部所在，但無論從外表還是內部結構上，它都是最不值錢的一個。

由此，申屠產生了一個想法，或許這座紡織工廠，只是一個被推到臺面上的靶子，亦或是……誘餌？

不過申屠打開地圖，不是為了研究互助會背后的謀劃，因而只是簡單地想想，就跳過了這個問題。

約翰尼-迪恩，是占據著小鎮北部的黑幫，FN黨的現任首領。

這個從進入小鎮之初，就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四處掠奪資源的幫派，是芝加哥市中心一個大型黑幫的分支，背后有一座強大的靠山，行事非常的囂張。

不過，鎮上的另外兩個黑幫卻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黑人幫派背靠互助會，而另一個飛車黨黑幫則暗地里為鎮上的警察做事。

三方都有強硬的后臺，FN黨將手伸進黑人幫派的地盤后，立刻就引起了強烈的反彈。

在接下刺殺約翰尼的任務之后，申屠得到了一份非常詳細的資料，其中甚至記錄了未來三天內，約翰尼的部分行程路線。

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黑人幫派，或者說其背后的互助會，打起約翰尼的主意絕非一天兩天。

能拿到這樣隱秘的資料，要說沒有在約翰尼最信任、最貼身的幾個手下里安插眼線，申屠是絕對不信的。

任何一個活躍在灰色世界中的人都知道，對于雇主給出的信息和情報，絕對不能盲目信任。

出于謹慎，申屠花費了一天的時間，對約翰尼做出了一定的調查。

如果要從頭查起，顯然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但要驗證已有情報的真偽，卻要容易得多。

確認了情報的可靠性之后，申屠立刻開始策劃暗殺的行動。

小鎮內的地形屬于北美最為常見的城鎮環境，這種環境對于狙擊暗殺來說，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全看如何去利用。

在半路上截殺？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來，立即就被申屠掐滅。

約翰尼招惹了這么多敵人，還能逍遙至今，絕對不是一個白癡，至少不會犯那種過于愚蠢的錯誤。

出門乘坐的車子，必然經過了加固和防彈的處理，一般的小口徑狙擊槍，恐怕連車玻璃都打不碎。

至于平時藏身的住宅、辦公室，乃至于緊急逃生的安全屋，想要攻破的難度只會更大。

除非冒著驚動FBI，甚至是五角大樓的風險，動用反器材狙擊步槍，或者干脆直接拿單兵火箭筒去轟，否則根本不可能在半路上對約翰尼構成什么威脅。

必須要目標處于暴露狀態下，才有得手的可能。

申屠又翻了一遍資料，目光在其中一段文字上停下。

根據這份行程表，明天下午的時候，約翰尼會前往金融大樓，拜見他的哥哥羅伯特-迪恩。

沒錯，就是“拜見”。

約翰尼和羅伯特雖是親兄弟，但無論是在談正事的時候，還是私下里，都沒有任何兄弟之間的親密，反而是像上下級的關系一樣。

而且還是最為古板、嚴格恪守禮儀的那種舊時代意大利黑手黨的做派。

就像是電影教父中的那樣。

有著這樣一個刻板的上司兼哥哥，明天的會面，約翰尼抵達金融大樓的時間，絕對會分毫不差。

正好在會面前五分鐘抵達樓下的正門，然后以最為優雅的姿態，在保鏢的簇擁之下進入公司。

對于一個狙擊手而言，最喜歡的行動時機，就是這種會在固定時間、出現在固定地點的目標。

確認約翰尼下車的地點之后，申屠立刻將地圖放大，以金融大樓的正門為中心，目光在半徑五百米內的扇形區域中搜索著合適的狙擊地點。

城市之中的狙殺，可以歸入巷戰的范疇之中。

在巷戰中，最困難的不是如何殺死敵人，而是如何選擇一個完美的狙擊陣地。

像大多數電影中那樣，找一個視野開闊的制高點，就算萬事大吉？

那是找死！

如樓頂、鐘塔等等，這樣的地方，哪怕是個外行，都知道非常適合狙擊手埋伏，任何一個專業的保鏢，也會第一時間就加以留意。

如果一個狙擊手在開槍之前就被敵人發現，那就可以說，已經是半只腳踩進了棺材里。

有太多的方法可以殺死一個暴露了位置的狙擊手，人海戰術和火力壓制只是最為普通的一種。

如果是處于戰爭狀態，不需要考慮平民的傷亡，還有一個術語叫做“區域飽和火力覆蓋”。

那是任何狙擊手的噩夢。

申屠對狙擊陣地的要求，和其它絕大多數優秀的狙擊手都沒什么兩樣。

背對陽光的方向，擁有兩條以上的撤退路線，視野“相對開闊”，不易暴露位置，尤其是絕對不會在開槍之前暴露位置。

其次，在這個基礎上，如果能夠滿足更多的要求，那就可以稱之為完美的狙擊陣地了。

所謂的“更多要求”，是指：與目標之間有河道、高墻等阻隔，位于室內或擁有其他遮蔽物，最好在目標前方的右側，藏身建筑最好有天然的或是裝飾性裂縫，或是通風口，而不是不得不選擇在窗口的位置開槍。

如果不得不在窗口開槍，那么該窗口一定不能是孤零零的獨窗，并且最好側對目標。

狙擊，并非槍法好就足夠。

對于一個狙擊手來說，槍法好壞，也遠遠不是排在第一位的要素。

僅僅只是一個狙擊陣地的選擇，就足以寫成一本厚厚的教科書，堪稱戰爭藝術的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