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神龍見首不見尾

“你當真了，還要簽合同？”沅冰河笑道。

“當然了，這可以保護我們雙方的利益。”說著，蘇珊給秦威廉打了電話。

秦威廉很快就過來了。他聽說蘇珊打算讓沅冰河當她的秘書，眼鏡差點兒掉到地上。他反應了老半天，才說：“這個，這個，合適嗎？沅總原來可是大集團的老總啊。”

沅冰河一攤手，說：“沒關系，我不在乎職位高低，我樂意給蘇董當秘書。”他現在已經開始叫“蘇董”了。

蘇珊聽到“蘇董”這個稱呼，心里這個美啊，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線——心想，可是把沅冰河“踩”到自己腳下了！

秦威廉不能阻攔蘇珊的決定，他很快擬好了聘用合同。正好少東以前在這兒住的時候，把他的屋子布置成了一個辦公室，一應辦公設備都有。秦威廉把合同打印了出來。

沅冰河接過合同來看了看，忽然對秦威廉說：“我早就聽人說，投資業里有位‘鬼才’，涉足各個行業，但是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賺一泡就跑——莫非，那個人就是你？”

秦威廉有些窘迫地回答：“哪里，我只是個給別人打工的。”

沅冰河又說：“那你知道‘蟒蛇’嗎？”

秦威廉一楞，忙搖搖頭，說：“不知道。”

蘇珊在旁邊聽著奇怪，說：“蟒蛇就是很大的蛇啊，有誰不知道嗎？”

秦威廉窘得臉通紅。

沅冰河對蘇珊解釋說：“蘇董，我說的不是《動物世界》里的蟒蛇。我說的是一個代號，有人說它是一個組織，也有人它就是一個人。它很神秘，但它的能量很可怕，如果它盯上了某個目標，它會像真正的蟒蛇那樣行動——悄悄地潛行過去，把獵物絞殺，隨后完全吞掉。”

蘇珊張著嘴巴，問：“難道是黑社會？”

沅冰河笑著搖頭，說：“不是。‘蟒蛇’是一群智力非常高的人，是會利用人性弱點、又懂投資的金融高手，應該算是經濟領域的黑客。”

蘇珊聽不懂，困惑地搖了搖頭。

沅冰河沒再說什么，他在合同上簽了字。蘇珊也簽上字，用了公司的印章，表明合同生效。

蘇珊沖沅冰河伸出手，煞有介事地說：“歡迎你，小叔叔。”

沅冰河也煞有介事地說：“我很榮幸——”隨后，他故意握著蘇珊的小手，不松開了。

蘇珊忙把自己的小手抽回來，瞪著沅冰河說：“沅秘書，希望你以后可以為公司好好做事……”暗含的意思是，“你要明白現在誰是領導，要學會尊重自己的老板。”

沅冰河當然聽明白了，他只覺得很好笑——蘇珊弄得這個公司，根本不像什么公司，就像小孩子辦家家酒一樣。

不過他口頭上還是答應了蘇珊的要求。但是他又說：“等一等，有個事情我要事先聲明一下——我的身份證上寫的名字是沅冰河，我只能用這個名字跟你們簽合同，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這樣稱呼我，因為我再也不想姓沅了！”

蘇珊知道他心結難解，外人也不能插手沅家的家務事，便說：“好吧，我們答應你。可我們怎么稱呼你呢？”

沅冰河說：“你們可以叫我西蒙啊。如果有外人問我姓什么，你們就隨便給我編個姓，說我姓蘇也行啊！”

這話把蘇珊逗樂了。可是她忽然一抬頭，卻看到秦威廉一個勁兒沖她使眼色，分明是有話想跟她講。于是蘇珊對沅冰河說：“西蒙，你現在就開始上班了，這會兒可以去完成你的第一項任務。”

“什么任務，去‘星煌集團’竊取他們的投資計劃嗎？”沅冰河開玩笑道。

“當然不是。”蘇珊說，“我們要制個牌子，把這里當做我們公司駐s市的辦事處。”

“這里，辦事處？”沅冰河說，“那我住在工作的地方，應該給我再算上一份值班費吧？”

“錯！你住在這里，算是我公司給員工的福利——包吃、包住！”蘇珊說著，從錢包里拿出五百塊錢，連同自己的車鑰匙遞給沅冰河，說，“就在我們常去的那個菜市場，有家做銘牌的小店，你這會兒去給咱們制個銘牌來。”

“一個銘牌花不了這么多錢吧？”沅冰河說。

“我知道——”蘇珊說，“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你到了那里，肯定會再去煙具店里轉一圈的。”

沅冰河高興了，恨不能把蘇珊摟過來親一口。他說：“你是我遇到過的，最善解人意的女人！”看到蘇珊瞪眼，他忙改口，說，“不對不對，是最體恤下屬的老板！”說完，他抓起錢和鑰匙跑了。

秦威廉看著沅冰河像個孩子一樣，連蹦帶跳得下了樓，吃驚地老半天合不上嘴。隨后他扭頭問向蘇珊：“這是傳說中的‘冰河世紀’嗎？”

蘇珊笑了，說：“當然是了，不過他剛受了點兒刺激，神經有些錯亂。”

“神經錯亂？！”秦威廉更吃驚了。

“嗯！”蘇珊認真地點點頭。看到秦威廉半信半疑，她暗暗偷樂，心想，可算報復到沅冰河了，誰讓他說自己是神經病。

“那么，我們公司聘用他，合適嗎？”秦威廉問。

“沒關系，他雖然神經有些錯亂，不過智力水平沒下降，我們還是可以用他的。”蘇珊笑著回答。

秦威廉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們讓他來我們這里工作，算不算是‘引狼入室’？”老實本份的秦威廉，憋到臉通紅，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詞。

蘇珊眨著圓圓的眼睛，盯著秦威廉看了一會兒。她覺得秦威廉那意思，好像是在替安立德看著她，怕她被別人勾引走了。不過，她又覺得不太可能——安立德有那么小氣嗎，還特意安排一個人盯著她？

于是她想到了另一層——自己讓沅冰河當董事長秘書，有分化秦威廉權利的嫌疑。莫非秦威廉會覺得，自己安插了這么一個人進來，是對他不信任了？于是蘇珊忙說：“我們只讓他做些外圍工作，核心的東西不讓他知道。還有你放心——你的職位比他高，他肯定要聽你的。”

秦威廉忙擺手，說：“蘇珊，你誤會了。”他現在跟蘇珊很熟了，不再稱呼“蘇女士”，而是直呼其名。他說，“我們公司的帳目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也沒什么商業機密，不要說不怕他沅冰河知道，就算國家審計部門來查也沒問題。其實我這邊工作不少，我也很想把鳳凰山的事務分一些出去給別人做，如果沅冰河可以利用，那真是太好了……”

秦威廉猶豫了半天，終于還是把心里的顧慮說了出來：“我的意思是，如果彼得知道你把沅冰河留在了身邊，他會不會多想？”

蘇珊的臉一下就紅了。原來，秦威廉就是在幫安立德盯著她！她有一萬分的不自在，說：“他有什么好多想的，他在美國照顧他前妻，我都沒有多想過……”她嘴里雖這么說，可那語氣分明是對安立德非常不滿。

蘇珊自己很快意識到了這點兒，忙又改口，故作大方地說，“大家都是好朋友，沒什么可多想的，呵呵，是吧？”

秦威廉半晌沒說話。他思考再三，才說：“蘇珊，你了解彼得吧？”

“他？”蘇珊想了想，搖搖頭，說，“不了解。”

秦威廉詫異地看著蘇珊，那意思是，你不了解他，還跟他談戀愛？

蘇珊的臉微微泛紅。人們說女人是靠直覺生存的動物，她就是個典型的女人。自從在鳳凰山一見鐘情，安立德就成了她夢中的王子，她從來沒有用理性的眼光分析過他。

秦威廉干咳了兩聲，想說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卻泄了氣。他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其實，我也不算很了解他。”

“哦，是嗎？你們不是多年的好朋友嗎？”蘇珊好奇地看著秦威廉。

秦威廉點頭，說：“我和彼得，確實已經認識很多年了。當年我去美國留學，沒有爭取到公費的名額，是自費去的。當時家里條件不太好，只買得起一張機票。你可能很難想象，我在美國一下飛機，身上只剩二十美元……”

蘇珊皺起了眉頭，她在想象著當時的情景——當年的秦威廉，一個意氣風發的年青人，兜里揣著二十美元，就敢去新大陸闖蕩。

秦威廉繼續說：“為了能維持生活，課余我要打三份工，真是累到吐血……”他說這話時，帶著幾分自嘲，還有幾分辛酸，他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如果再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只揣著一張單程的機票，就踏上飛機。

后來，我在中餐館打工的時候，遇到了彼得，那時他只有十多歲。他告訴我，他父親對從中國內地去的留學生很關照。隨后在他的幫助下，我認識了安老先生，安老先生給我介紹了一份不錯的工作，讓我可以輕松、順利地完成學業。

從那時起，我和彼得相識，成了忘年交。后來，彼得因為瑞貝卡和他父親鬧翻了，他從家里出來，曾經在我那里借住過一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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