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鬧完了別扭便打道回府了,云老守在堂上,吹胡子瞪眼地看著他們,“你還有臉回來!”
云含貝聞言忙往宋鳳鳴身后躲,誰知祖父卻直接拿了拐杖朝男人背上打去,“我把她嫁給你那是逼不得已,你倒好,不好好哄著,還把人給我弄得離家出走了,萬幸沒事,不然我跟你沒完…..”
言畢又要去打,云含貝急忙跳出來攔住,“祖父不講理,是我自己要去的,干他什么事兒,他剛剛折騰了一宿已經夠難受了,您怎么還能打他。”
云老強忍著沒笑,依舊板著臉道,“祖父這是為你好,你怎么還不領情,哼。”
佯裝生氣,老人家甩手就往外走,邊走邊給宋鳳鳴使眼色。
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抱上重外孫了。
“真是不講理,祖父怎么這樣,”看了看宋鳳鳴,云含貝滿臉心疼,“打疼了沒有?讓我看看。”
“怎么,方才在船上還沒看夠?”男人笑瞇瞇地看著她,語氣里滿是戲謔,羞得云含貝臉都紅了。
“我是關心你,你不要想歪了。”
“那怎樣才算想歪了?”
“……”占了半天嘴上便宜,晚些時候宋大人發起了高熱,一連幾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下不了床。
宋鳳鳴因此沒有辦法跟荀域一起去煙波江,年輕的帝王倒并不在意,反正他是帶安寧回去拜訪戚長安的,這一趟家事重過國事,通商文書不過就只差個形式罷了。
之前裴祐來的時候,已經都跟他定好了。
只是這些沈冷梔是不知道的,臨行之時沈嫻妃特意擬了賬目給他看,留給南國的利很低,荀域嗤笑了一下,表面上并沒有說什么。
男人隨后去了朱鳥殿,安寧正收拾行裝,一件一件衣服疊好,像是要把整個宮殿都搬回去。
把玩著她準備的那些禮物,荀域輕哼一聲,明顯不高興了,“你嫁過來時也沒見帶那么多東西,不是說不生我的氣了么,怎么還拿這么多。”
走過去坐在他身上,輕輕點了下他的鼻尖兒,“吃什么醋,阿娘和阿爺還不知道我有孕了呢,想叫他們高興一下。”
“那你自己回去就好了,拿那么多東西干什么?”
“你占了我家那么大便宜,一點兒利都不讓,我送點兒禮怎么了?”從他衣衫里掏出薄薄一本兒賬冊,安寧翻看著,“瞧瞧,待你好的人在這兒呢,算的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的,你安插了眼線在她那兒么?”兩個人正說著話,屋子里整理東西的小宮娥忽然打碎了一個瓷瓶,阿暖慌忙蹲下去撿,結果卻弄破了手。
“怎么這么不小心。”春櫻念了她一句,掏出帕子替她裹好了傷口,“行了,別在這兒忙了,一會兒叫瑟瑟幫你涂點兒藥。”
小宮娥面露感激,忙不迭地點頭,“謝謝春櫻姐姐。”
安寧盯著二人看了一會兒,連荀域的問話都沒有聽見。
“朕跟你說話呢。”
“嗯?”安寧回過神來,繼續道,“我宮里一共才幾個人,陛下才剛給我晉了位分,司宮臺又在整頓,一時撥不出人來,哪有空余栽培旁人宮里的奴才。”
“阿暖,明日去煙波江,你同我一起吧。”安寧回完荀域就同阿暖說了一句,兩段話之間都沒有半點兒空隙,猝不及防的。
“船上有我一個孕婦就夠了,總不能再帶著棠梨,你正好給春櫻搭把手。”笑瞇瞇地說著,只叫人以為她滿腦子想得都是探親的事兒。
待人走后,荀域收回視線,什么也沒說。
“哪里有什么眼線,是阿祐托人告訴我的,想叫我心里有個底。”
“呵,朕當是怎么回事呢,原來裴公子早早就想出了這一招挑撥離間,朝露殿倒是東施效顰了。”
被他滿嘴的酸話逗得笑了出來,安寧替裴祐分辨著,“阿祐才不是,他是怕我心里難受,所以提前告訴我一聲。”
“是,愛慕你的都是好人,喜歡朕的都是瘋子。”
“荀域,你既然知道沈冷梔從前替你生下了唯一的皇子,為什么還要招她入宮,你不知道她喜歡你么?”不再跟他斗嘴,安寧想知道從前他們是怎么相處的,這一世荀域又是因為什么才將她帶進宮來的呢?
“從前你不在的時候,她幫了朕許多忙,”提起從前,荀域有些無奈,“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是這一世才知道她喜歡我。”
彼時沈冷梔入宮不過是個良人,荀域還記得他第一次召幸她,對方一副貞烈模樣,明擺著是瞧不上他。
荀域不愿強人所難,更懶得與她多說什么,所以沈氏停在良人的位分上許久都沒有再往上走。
后來安寧入了胭云臺,男人表面上要與康家周旋,心里又記掛著她,日子過得艱難,全副身心都撲在了商貿上。
一次沈司徒進宮,荀域招了沈冷梔過來,君臣之間一直在討論北國和西涼的商貿問題,倒是給了一旁的女子插話的機會。
“沈冷梔對經商方面的事情很有見地,許是我當局者迷,許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經她一說便全捋順了。”荀域語氣平靜地對安寧講著那些事兒,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那一日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回了沈冷梔的寢殿,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他說安寧也能猜出來。
“我本以為她會不愿意,晨起時還有些抱歉,可她只跟我說以后愿意在國事上為我分憂,不干政,只獻計。”
沈冷梔說到做到,不爭寵,不算計,一心一意幫荀域排憂解難,男人也很喜歡像她這樣的賢內助,不用他操心她也能很好地應對康映珠的刁難。
何況就算她應對不好,他也不會心疼。
后宮有她在,他便可以分神派人去胭云臺多看顧下安寧。
“沒多久她生下孩子,晉了位分,康映珠因此對她更加嚴防死守,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你會出事……”荀域說到這兒便有些說不下去,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從生到死,沈冷梔從沒有表露過半句她對朕的心意,朕只當她是不愿被困在牢籠之中的,所以這一世才以謀士的身份將她留在宮里,一來為你擋箭,二來也是補償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