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燙手的山芋

她不想做什么偉大的人，但她也不想做一個短命鬼。

在西涼這段時間，她只見過赫連晏一次，對方倒是直言不諱，只對她說和親唯一要做的就是殺人，至于事成以后如何她都不用管，當然，她死她活西涼也不會過問。

她是作為死士被培養的，為了給另一個死士報仇。

可是陸正卻不這么想，陸正希望國泰民安，哪怕不能與北國互惠，讓西涼恢復往日富足的局面，但也不想邊關戰火連天，民不聊生。所以陸正一直都希望她能全身而退，利用宮斗智取，而不是肉搏。

殺死一個人太簡單了，而如何免去刑罰才是最難的。

出了門，撲面的寒風吹得韻瑤一哆嗦，她抱著手臂取暖，心里卻留有一絲溫暖，抵御寒冬。

就當是為了妹妹，也要盡量把這件事處理得圓滿些。

翌日是個大晴天，西涼使者入宮，荀域明知他們沒安好心，可還是大排筵宴，誠意十足地為這些人接風洗塵。

荀境也在其中，兄長讓他學著如何與人虛與委蛇，畢竟他也在戍地，蜀地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交涉的事情，他也可以全權負責，省得再叫京都的人跑一趟。

趁著那些人還沒來，荀境與兄長和嫂嫂閑話家常，提及了蜀國的一些事情，“阿兄，你真是料事如神，你說蜀國會有事情，果然就有事情了，蜀國的君上聽說快不行了，朝上起了紛爭，邊陲山高皇帝遠的，自然就亂了，要不是咱們有防備，興許那些流民還真的就騷擾到咱們這兒來了。”

見他滿臉笑意，捧著茶盞喝茶，安寧和荀域相視一眼，皆沒有做聲。

“嫂嫂，你那個庶姐惡人惡報，就要成寡婦嘍。”

安寧倒不擔心戚安樂，反而借機揶揄起荀境來，“她是寡婦，你是鰥夫，所以你最好小心一點，若哪日趕巧見了她，別被她的美色迷了眼睛，做出什么不該做的事情來。”

一口茶剛到嗓子眼兒就嗆了出來，荀境一邊擦著嘴一邊看著被漸濕的衣服，想要埋怨幾句又不敢，“嫂嫂，你.......”

安寧笑個不停，她實在是太喜歡折騰荀境了。

“我這衣服濕了，怎么見西涼使臣啊。”

“他們又不是沖你來的，你怎樣都無妨。”荀域不以為然，不過就是灑點兒水而已。

“那叫人看見我如此，傳出去也會笑話我的。”

正說著，田心從外面趕來道，“陛下，西涼使者到了。”

陸正帶著韻瑤等一行人來到大殿之上，給荀域和安寧行叩拜大禮，兩方寒暄幾句，西涼的使臣便將帶來的禮物依次呈上，最后一個，正是韻瑤。

“陛下，西涼此前一直依附于北國，歲歲上貢，如今兩國皆迎來了新君，自然要延續從前，繼續交好下去，我們陛下為表誠意，特意將銀嬋公主送來，希望能與北國永結秦晉之好。”

荀域沒想到他們會把公主送來，與安寧對視一眼，男人也有些無奈。

“自古和親都是有娶有嫁，比如朕和皇后，就是婚書送到南國，由他們陛下首肯，又送了聘禮過去，這才娶進門的，像你們陛下這樣直接把人送來.......還真是沒聽說過。”荀域握住安寧的手，微小的動作落在陸正眼睛里，便知今天這差事不好辦。

“公主是我們陛下的親妹妹，若不是為了國事，陛下自然也不愿她遠嫁，至于事先并沒有和陛下商量，不過是想表達下我們的誠意罷了，陛下，不會不同意吧。”

安寧打量著那女子，姿容確實出眾，但自進殿之后就沒見她笑過，想來是個冷美人兒，又或者是被逼的也說不定。

見主位上的女子正往韻瑤身上看，陸正忙拱手道，“還請皇后殿下不要誤會，我們絕沒有冒犯殿下的意思，不過就是希望西涼和北國能像南國和北國一樣，互惠互利，陛下已經有了皇后，所以我們公主就是做個普通妃嬪也是可以的......”

“那豈不是委屈公主了？”安寧笑著開口，見女子神色似有不悅，忽然想起殿上還有個荀境，她瞧了秦王一眼，卻見對方忙向她擺手。

荀境已經控制自己動作的幅度，但可能是太激動了，還是叫陸正看見了。

荀域輕咳了兩聲，示意他們都老實點，“這件事還是宴席過后再議吧。”

陸正行禮，帶著韻瑤坐到了一邊，觥籌交錯之間，男人的目光越過那些舞姿婀娜的舞姬最終，定格在那位年輕的皇后身上。

南國的女子，生得嬌小，皮膚白皙而五官精致，確實是難得的美人，也難得沈穆會傾心，一個混混遇上這樣的金枝玉葉，要是不動心才奇怪。

何況二人初識時她還未嫁做人婦，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人各有命，他如今黃土埋身，可人家卻是富貴無極的。

想必這位皇后到死也不會知道，自己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往情深而引來另一個人的執念和怨恨吧。

宴席上，荀域不斷舉杯，陸正自然也要陪著，北國的酒烈，但他既然有使命在身，就不能讓自己這么輕易的醉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北國的陛下卻先一步倒下了。

陸正這才自知上當，原來對方并不是想灌倒他，畢竟在他來之前，荀域根本不知道和親的事情，也沒有理由在酒里動什么手腳。

本想殺人家一個措手不及，結果卻被擺了一道，陸正看著那些人扶著荀域離去，也沒有什么辦法。

一日不行就兩日，兩日不行就三日，送上門來的還有不要的道理？

才一出門，方才還不省人事的男人忽然就好了，荀域推開田心的攙扶，理了理衣服對他道，“待把那些人送走了，叫秦王來長信殿一趟。”

夫妻二人的想法一致，西涼狼子野心，怎么可能真的與北國聯姻呢，但既然人送來了，自然也不好回絕，干脆就找個人來接這燙手的山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