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老者

福州這邊風和日麗，三人下了飛機，就有了兩個青年男子在外面接機，三人上了一輛小車。

99年的福州還沒有后來那么發達從機場到市區，經過郊區，一路上還可以看到農田，稻田里的稻子長勢正是好的時候，有的已經出了稻穗了。

等到進了市區的，慢慢看到一些樓房，和商店，雖然還沒有后世那么發達，但是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城市。

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適宜平和的微笑，沈沫以前一直覺得福州這樣的城市適合度假，不光是因為它的環境氣候，而是這個城市給人一種祥和的感覺。

讓人會自然而然的安靜沉侵進去。

“師叔，已經在聚春園給安排了住宿。”其中一個年輕男子說道。

陳震點頭，又問了其他的來人安排了怎么樣。

男子都一一說了在武館里已經安排好了住宿，只等著他們來了，沈沫知道這是為晚上才到的周教練帶來的人安排的

轎車停在一家三星級的酒店前面，雖然看著只有三層樓，但是沈沫注意到這里占地面積極大，而且看著布局也很別致。

三個蒼勁有力的“聚春園”的字課雕刻在酒店前面一塊假山上，四周是涓涓流水的假山噴泉。走進酒店內部，可以看到具有宮殿廣廈氣勢的內部，中西合璧，別具神韻。

五人剛一進門，一個三十幾歲的大堂經理就迎了過來，連個年輕人對此很熟悉的寒暄幾句。

那人就和恭敬的帶著沈沫他們三人上樓了。

“王哥你先忙去這邊由我們。”開始說話的年輕說道，王姓的男子點頭笑著退下。

“師叔您看是不是現在就吃飯，還是先休息下？”男子問道。

陳震看了眼顧逸南，看著顧逸南點頭說道，“小五你先去安排飯食，一會我們就下來了，晚點還要去福清看望老爺子。”

叫小五點頭，就帶著另一個人下去了。

沈沫疑問的想，這里不就是聚春園么，還要去哪里。

“你快進去梳洗下，一會就下去吃飯，還要出去長途車的。”顧逸南囑托道。

沈沫點頭，然后進自己房間迅速了洗把臉，然后趟了一會，直到顧逸南敲門，才跟著下去。

“來大家一起吃吧。”陳震進了包廂，對著叫小五的兩個年輕男子說道。

小五搖頭說，“師叔，我們已經吃過了，你們慢用。”然后就退下了。

沈沫三人吃著飯，沈沫到現在是有些迷糊的的，看著這里的人對于教練和顧哥哥很是恭敬的樣子，看來很不簡單。

“快吃飽點，不然下午飯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陳震看沈沫吃東西都沒心思，說道。

“哦。”沈沫一聽，想著也是，自己操那些心干什么，管好自己就行了。

三人吃晚飯，就和小五他們一起上車離開了酒店。

一路上幾人的都沒有說話，車內很安靜，氣氛很嚴肅，沈沫感覺到了盡管很想問去哪里，但是最終沒有說話。

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從城區的中心出來，開出福州，然后經過沿海公路，進入福清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城內看起來像是一個小縣城一樣的，這是個九十年代出才劃縣為市的城市，有很濃重的鄉土氣息。

半晚的街道上很多人，出來都是逛夜市的，來往的車輛并不多。

濃重的閩南語飄進車內，沈沫側耳聽著一句也聽不懂，倒是那種語調軟綿的聲音沈沫覺得很好聽。

最后車停在一個幽深的巷子口，這是一個全是石頭砌成的幽深巷子，巷子里傳來幽暗的燈光。

沈沫跟著幾人走在顧逸南身邊，打量著，巷子里面的每隔一段路都會有一個青瓦高墻的門戶，高高的門墩，門前掛著連個燈籠。

最后一行人走了有半小時后，來到一戶人家門前，直看得出這住宅像是舊時期的房屋。

這家的門顯然是最大的，遠遠看去門前的木門足有兩米寬，而且看著就有些年代久遠的樣子。

小五上前輕輕的三扣了一下門前鐵鎖。沒一會就傳來吱呀的陳舊木門摩擦的聲音。

只有探出一個有些蒼老的面孔，但是一雙眼睛確實很精神的看一眼后，打開了大門。

“蒼叔，我們回來了。”陳震恭敬的上前說道。

蒼叔的笑得臉泛起褶子，然后笑瞇瞇的說，“快進來吧。姥爺這會正等著你們的。”

陳震和顧逸南都躬身行禮了之后，跟著蒼叔走了進去。沈沫看眼色也學著恭敬了行了一禮。

沈沫感覺到自己行禮的時候有人盯著自己看了一眼，這是直覺，但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是誰。

“快跟上。”顧逸南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沈沫一頓跟上前去。

進了門內，沈沫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是一家極具古風的建筑宅邸。

四方的院子內，中間過道，兩旁的空地上各方了四個水缸。穿過方廳，走過一段幽深曲折的長廊，最后在一件古色古香的房前停住下來。

開門的蒼叔走上前去說了說了幾句，然后回轉身，對著陳震和顧逸南說，“姥爺讓你們兩進去。”

兩人對視一眼，看了眼神沈沫，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走上前去，推門而入。

院前只剩下沈沫一人站在那里，蒼叔和小五他們也在陳震和顧逸南進門后就轉身離開了。

沈沫一個人站在堂前，傻眼了，怎么沒有管自己呢。

四周古樹參天，一株有些年代的松柏枝繁葉茂，本來就已經半晚明暗不明的天空，在松柏的枝葉的遮擋下，這里四周竟然更顯得森冷，幽靜了。

如果不是四周草叢里傳來的蛙聲，沈沫甚至會以為自己現在處于一個陰森的慌宅里。

只余前面房內傳來也許的燈光，明暗晦澀。

沈沫站了一會發現自己好似被遺忘了一樣了，顧哥哥和教練他們已經進去了快一個小時還沒有出來。

而她的腿腳已經僵硬的開始酸痛了，天空也慢慢的越來越黝黑了。

沈沫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氣憤，憑什么這樣對待自己，這就是待客之道么？

但是轉眼一想，自己根本就不算是客，自己算是死乞白賴的跟著教練來見世面的，這樣一安慰，沈沫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于是沈沫依舊保持最初的站姿，站在院外的古樹邊，慢慢的好像自己也是一株樹一樣的入定一般。

雙手自然垂落，抬頭目視前方的房內的燈光，沈沫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累一樣的，站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有兩個小時，或是三個小時，在沈沫真的有些快要暈乎的時候，終于前面的門打開了。

一陣夜風吹來，沈沫也清醒了不少，眼睛清明的看向前面。

一位滿頭銀發，穿著一身天青色的唐裝的老人，正背光看著自己，背光之下，沈沫只能看到對方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自己。

這時候沈沫敢肯定這人肯定之前這么冷著自己是故意的。

沈沫也不甘示弱的盯了回去，看什么看，沈沫目光不再如以前一般懶散，而是幽深靜謐的看著對方，隱隱寒光射出。

欺負小孩算什么，沈沫腹誹道，想給我下馬威沒門。

老者看著眼前的女孩，明明已經站三個小時了，還是一副不服輸的倔強表情，而且一點也不怕自己。

并且據觀察這孩子定力很足，并沒有在其間偷懶，也沒有因為別人丟下而慌張，倒是一臉的沉靜，隨遇而安。

他心里對著孩子有些滿意，再看那孩子不示弱的瞪過來的眼神，老者覺得這孩子還是挺膽大的，看向沈沫的眼神有了一絲贊許。

兩人對視了良久，誰也不先后退，“好了你們也出來吧。”最后老人對這背后淡淡的說道。

沈沫就看到陳震和顧逸南兩人魚貫從房內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的站在這老頭的身邊。

“師傅，這孩子您看還行么？”陳震開口問道，看向沈沫有些擔憂的問道。

老人看眼神挑剔的從上到下打量了沈沫幾眼，“就是不該是個丫頭，這小胳膊小腿的，經得起折騰？”

雖然自己滿意了但是老人還是一副挑剔的語氣說道，不能讓這孩子太得意了。

老人語氣里淡淡，像是并不是很滿意一樣的，頓了一下看著兩個徒弟期盼的眼神說了句，“不過也還湊合。”

陳震一聽，就滿臉的喜色，馬上就說道，“那就收她為徒了。”看來這一站沒白站。

陳震一邊對著老人一臉喜色說道，一邊對著沈沫打眼色，“沫沫，快拜見師公。”

沈沫看著這老頭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臉一撇，不好意思姑娘我這會還不樂意了。

沈沫站了這一會本來在開始覺得是不是被人遺忘了，但是站了一小時后，一點動靜沒有。

沈沫明白了大概別人在考驗自己，正在暗處看著自己。

于是她就是更加恭敬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想著竟然你考驗我，那么我也不能給教練掉架子啊。

沒想到三小時候出來這個老頭，那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嫌棄的豬肉白菜一樣的，還嫌棄自己小胳膊小腿的。

沈沫感覺到自己嚴重的被鄙視了，于是她也杠上了。

不光如此聽那語氣還嫌棄自己是個丫頭，是可忍孰不可忍，沈沫飚了。

你不是瞧不起女性么，我還不想答應呢。

“顧哥哥，教練，你們談好了沒有？”沈沫努力站穩，聲音平穩的說，“這夜色我看了兩三小時，也沒什么看頭了，咱們回酒店休息吧？”

沈沫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看著兩個人問道，好像沒聽到也沒注意到那個老人一樣。

但是這一句話出口，三個人面色各異的看向沈沫。

顧逸南也詫異的看著沈沫，不是說這孩子想拜師么，怎么突然變卦了。

然后看見沈沫一臉平淡無波的，伸手伸腳自由活動，還在自家師傅面前，做起了一套熱身操，扭頭扭脖子扭腳。

“沈沫，還不快過來？”陳震看向自家師傅沉下來的臉，忙給顧逸南打眼色，讓他開口勸那丫頭幾句。

顧逸南看那孩子雖然說話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語氣，但是他算是有些了解這孩子的，估計沈沫這會心里正不爽的很。

所以顧逸南有些尷尬的瞄了一眼自家師傅，您老人家這次怕是要栽在這丫頭手上了。

“沈沫，這是我師傅，也就是你師公？”陳震在次提醒她道。

沈沫走上前去，天真的笑得看著中間的老人，“哦，老爺爺好啊，我可不認識，我也沒福氣有這么個師公。”

她才不稀罕呢，有這么瞧不起人的。

看不起我是個女生的話，你完全可以不見我，有這么挑蘿卜白菜一樣的嫌棄么。

老人一聽這話，花白的胡子一顫一顫的，眉毛一瞪的看著沈沫，小丫頭也太不是抬舉的了。

陳震看著自家師傅看樣子生氣了，著急的看著沈沫，“沈沫，要尊老愛幼知道不，別沒禮貌。”

沈沫一聽這話，馬上笑得更甜說道，“我很有禮貌啊。但是不見得有的人就“愛幼”了。是不是啊老爺爺？”

沈沫說完甜甜的鞠躬一禮，就退后了，反正她是決定好了這個師不拜了，簡直太氣人了。

老人本來還有些生氣的，但是在聽這頭的話，意有所指的的盯著自己，再看小丫頭眼珠子亂轉的看著自己，一臉的不懷好意。

他老人家心里也明白了過來，小丫頭還挺倔挺傲氣的，好事有意思。

但是他面子上還是裝作很威嚴的看著沈沫說道，“這丫頭可是說我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家伙。”

陳震一聽這話，額頭上的汗都流出來了，顧逸南倒是閑閑的站一邊，看著這一老一小，他保持沉默等著看戲了。

沈沫注意到顧逸南看戲的眼神，那家伙竟然想起袖手旁觀看戲了，也不是個好東西，沈沫冷哼一聲。

然后她笑得很純真無辜的說，“這話我可沒說啊。老爺爺。”明明就是你自己說的得意表情看著老人。

老人一聽這話，看那小丫頭雖然笑得溫順的話，但是嘴角確是翹著，言不由衷的小家伙。

老人心里也起了頑童之心，這孩子可比自己那些徒弟好玩多了，一個個見了自己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那小丫頭的意思是說你是看不上我這個老頭了？”老人故意進一步問道，嚴肅瞪著沈沫。

沈沫抱拳，躬身惶恐狀說道，“那哪里的話，晚輩怎么會看不起老爺爺您呢，明明倒是您老人家看不起晚輩倒是真的。”沈沫不卑不亢的說道。

老人問道，“我哪里看不起你了。”

倒是聽不出語氣。

“您老人家考驗我就考驗我唄，我作為晚輩也無一句抱怨，晚輩深知再想得到一樣東西的就首先要經得住考驗。問自己夠不夠格。”沈沫想了想直接說到.

“所以晚輩還是堅持了下來接受您老人家的‘熱情招待‘,但是您老人家卻跟挑白菜蘿卜一樣嫌棄晚輩是個女孩，這讓晚輩很傷心。”

沈沫一本正經的說道，也不管那位老人這會正吹胡子瞪眼的，繼續說道，“但是晚輩的女孩身份卻不是晚輩所能選擇的，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賜予的，既然您老人家嫌棄晚輩，看不起女性，晚輩也就不再這里礙您老人家的眼了。”

沈沫說時候還帶著淡淡的遺憾，雖然每一句話都是恭順禮貌至極，但是卻讓顧逸南忍俊不禁，這孩子。

“誰說我看不起女性了？”老人一聽這話馬上大這嗓子說道。

“您老家不是了我怎么是個丫頭么？這不是嫌棄么。”沈沫馬上追問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老人，語氣還很委屈。

沈沫急促委屈的指控道，“嫌棄我小胳膊小腿的。”

吳老看著這小家伙一步一步的追問自己，面子上有些尷尬，這小家伙這么犟，倒是合他個性了。

“咳咳，那個啥。。。今晚太晚了，蒼叔你帶他們下去安排，我累了先休息了。”老人覺得說再說下去，自己也太面子，被小丫頭，逼著沒話說了。

于是果斷的岔開話題，“我老了，不中用了，一道晚上就犯困了。”說著還垂著后背，以示證明。

沈沫看著這個明顯在耍賴皮的老頭，雖然有些不甘，但是這還是人家地盤上，咱們拿喬也不能太過了。

于是她摸摸鼻子沒有說話了，沈沫知道人家老人其實一直讓著她的，她也一向很有眼色，見好就收。

陳震看著自家師傅就這么“敗北”了，看著沈沫說道，“沫沫你。。。”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顧逸南則是了然的看著沈沫。

沈沫看著老人進屋子了，然后面色一正，雙眼在昏暗的夜色里明亮的盯著他倆，一瞬不舜，“你們就看著我這么被扔這站三小時啊。。。”沈沫故意拖長尾音，看著兩人。

“小姑娘還沒吃晚飯吧，來去吃飯。”蒼叔伸手，慈祥的看著沈沫說道。

陳震和顧逸南一起感覺有些冷了。

他們兩人本來正看這丫頭把他們一向倔強的師傅給堵的沒話說，沒想到師傅剛走這孩子馬上就把戰火扯到他們身上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孩子挺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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