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恩寵無兩

小玉兒和多爾袞在為阿濟格一雙兒女擔心的時候，風雪中一個商隊卻是出了北京城一路往北向盛京方向而去。如果已經過完年了，有商隊倒不算太突兀，只是到底突然下了大雪，還是這般準時上路的商隊倒是少見了，商隊剛出城不久，倒是遇上一個落單的小販，小販聽說是去如今的皇帝的龍興之地，求著商隊的主人帶上一程，表示自己也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只是以前關外不太平不敢去，如今聽說關外反倒比關內要太平就起了去瞧瞧的心思。只是一個人到底還是有些害怕，想在這邊等等有沒有過完年了同行的，沒想到正好遇上一隊。

商行主人倒是個熱情的，隊里還有人認出來在城里的確見過他的小攤子，很快就同意了。小商販千恩萬謝說真是出門遇到貴人，居然還遇上老主顧了。商隊沒有停留多久，很快又上路了。

城樓上，守衛看到商隊徹底消失在地平線這才轉身往樓閣里走去，撩開簾子里面端坐著的赫然就是巴特爾。

“人混進去了？”巴特爾拿著一個木棍在火盆里扒拉了兩下，見到人進來頭也沒抬。

“是，大人，這個商隊有問題？那為什么不直接扣下來？”沒想到這個守衛的小隊長居然也是巴特爾的人，看他恭敬的樣子，顯然不會才發展的下線。他很早就知道情報司的司長是個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很神秘的蒙古男子，但是向來都是和直屬上司單線聯系，沒想到調來守城門不久就見到了這個據說朝里沒人知道長什么樣的情報司司長。

“這商隊沒問題，至少在他們到達盛京之前不會有什么問題。”巴特爾今天顯然心情不錯，倒還有心情開兩句玩笑，“在這里雖然品級低了些，只是位置卻是很重要。”

巴特爾稍微交代了幾句倒也不說什么了，徑直下了城樓，他還要進宮去復命。

多爾袞聽到巴特爾的人已經撒出去了，這才又拿起剛放下的奏折：“這事恐怕一時也急不得，他們布置了幾個月，我們總不可能一天就把事情都搞清楚，只是雅蘇喀中毒的事，你得抓緊了。”

“奴才知道，只是慈寧宮……”

多爾袞翻奏折的動作頓了下：“有證據了？”

巴特爾點頭：“只是慈寧宮如今住著的人太多，到底事關誰，恐怕還要繼續查……”

多爾袞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拍：“繼續，不管查出來誰，我都不會放過她。”多爾袞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巴特爾這邊熱火朝天的查著，其實說白了都是多爾袞的家事，而國事上多爾袞也一點都沒有閑著，先是之前剃發易服的事，跳出來幾個言官不知死活的打嘴仗，直接被當殿拖下去杖斃。這個可不是明朝的廷杖，打完了還能讓你名揚天下，而是直接活活打死不計數。最后一個御史大概知道反正活不成了，居然撕心裂肺的喊出了“祖訓刑不上大夫，爾等蠻夷。”

滿殿大臣頓時都被嚇的跪了一地，結果多爾袞卻是叫了停，還親自下了龍椅直接走到了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的給御史面前，似乎不介意他一身血污笑道：“祖訓？那你倒說說，是本朝太祖的祖訓，還是本朝太宗的祖訓？”

多爾袞的聲音不大，卻好像比屋外的白雪更能凍人。

“拉出午門，杖斃。”

當夜，幾乎北京城所有的剃頭匠都是徹夜未眠，甚至有人為了爭一個剃頭匠打了起來。第二天早朝，多爾袞看著一殿已經看不出滿漢區別的大臣，這才開始宣布新的人事任命……

“剃發令你準備推行到民間去？”

多爾袞辦公的時候小玉兒很少會去打攪，而且最近她被雅蘇喀和穆哥的事弄的有些心力憔悴，但是聽到剃發令的消息她還是忍不住來找多爾袞了。

多爾袞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小玉兒，隨后卻是起了興致，直接把奏折放下來盯著小玉兒：“你倒是有些年沒關心前朝的事了，怎么突然對這個有了興趣？”

小玉兒皺著眉卻沒有回答：“皇上覺得剃發易服真的合適？”

多爾袞見狀卻是嘆了口氣：“哈斯其其格，你知道漢人有多少嗎？”

小玉兒知道他不正面回答其實就是已經沒轉圜的余地，可是她還是有些不死心：“之前不是很好嗎？官從民不從，如果想要當官，自然要剃發。試問天下哪個讀書人不愿意當官的？”

多爾袞卻是從書桌后站了起來，笑著拉過小玉兒的手：“你啊，總是自詡懂漢人，實際上那些讀書人你還是不懂，或者說，你是故意不愿意去懂。”

小玉兒有些不解的看著多爾袞，多爾袞卻是笑道：“那些讀書人可不是平頭老百姓，官剃了，民不剃，那么在民間這些官的名聲怎么辦？他們是想當官，但是很多人，卻是野心勃勃想要當個‘好’官。愛惜自己的羽毛，光做一些讓那些愚民叫好的事。那些人懂什么？有什么眼光，只是眼下對自己好就覺得對方是個好官，完全不看他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益。朝三暮四的故事，可是你講給我聽的。”

小玉兒沒想到多爾袞居然開始跟她講這個，有些不耐：“這個和剃發令有什么關系？”

多爾袞笑：“如果官從民不從，官員們為了這個名聲還會鋌而走險，但是如果大家都一樣，這樣的言論就會沒有了市場，與其以后后患無窮，倒不如現在來個一不做二不休。”

小玉兒還是有些覺得難以接受：“可是如果激起民變呢？”

多爾袞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嘴巴上卻是笑道：“總有辦法解決的，你啊，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雅蘇喀最近幾天還好？乖不乖？身體沒事了吧，陳賢上次說得靜養，他這小皮猴子能靜的下來？”

看著多爾袞已經直接岔開了話題，小玉兒也知道這個上面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

興和二年二月，多鐸率軍南下，小玉兒在他出征前幾乎威逼利誘撒潑打滾什么招式都用過了，才終于讓多鐸用寶音和阿巴亥的名義起誓，任何情況下絕對不屠城。在一邊的多爾袞只得無奈的搖頭，私下倒是和在偷偷抱怨的多鐸一起覺得小玉兒最近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變的愈發婦人之仁起來。

“玉姐姐這是看不起我啊，難道除了屠城我就沒本事把那個什么弘光小朝廷打下來了？”多鐸對此表示了相當大的不滿。

多爾袞只得拍拍肩表示理解。

“皇兄啊，你真要讓傅勒赫和博敦跟我南下？”

看著多鐸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多爾袞有些無奈的翻了下白眼：“傅勒赫還是暫時離京比較妥當，至于博敦，他在軍中威望還是有些不足，跟著你總比單放出去讓我放心些，再說了，你玉姐姐也沒反對。”

多鐸聽到這里倒是臉上終于嚴肅起來：“準備什么時候立博敦為太子？”

多爾袞沒有說話。多鐸倒是有些急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汗父和皇太極先后動了想立太子的念頭，最后卻都沒有落得好下場。但是博敦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什么樣你這個當阿瑪總比我更清楚吧？難道你不會是真的想等雅蘇喀……”

多爾袞卻是臉上一板：“若是現在封了博敦，再讓他跟你出去，主將是你還是他？”

多鐸一愣，隨后多爾袞又是黑著臉問道：“你這般關心我立儲之意，難道你還要站隊不成？”

多鐸跟著也是有些臉色難看了，眼看著憋的一片通紅想要分辨時，卻是看到多爾袞眼底已經遮掩不下去的笑容，多鐸頓時臉上一黑：“哥，你坑我呢？”

多爾袞拍了拍多鐸的肩膀，卻是大笑著走了出去。

能和多鐸依然如同以前一般開開玩笑，讓多爾袞心情變的很好，而且他說的也對，雖然小玉兒沒明說過立儲的事，但是多次在自己面前對著雅蘇喀說將來要做個賢王輔佐皇兄之類暗示的話。只是每次看到小玉兒對雅蘇喀那個寵溺勁，他還是有些擔心。如果他知道小玉兒口中的賢王其實是閑王的話，不知道多爾袞會怎么想。不過其實他自己也有考量，博敦功勞還少，雖然因為是皇長子晉了親王，但是不少人還是有些不服氣。他早就有心讓他出去歷練一番，但是又擔心他做不好主將，倒不如現在這樣跟著多鐸，他還放心些。

三月，阿濟格率軍入陜繼續追擊李自成余部。

四月，英親王長女穆哥加封和碩和穆公主賜婚奈曼旗達爾罕郡王子孟和。英親王長子和度加封郡王，英親王次子傅勒赫加封郡王，英親王三次樓親加封郡王，皇后收養英親王，加封固倫和淑公主，養于翊坤宮。

一時之間，英親王一門恩寵無兩，甚至同為皇帝一奶同胞的豫親王也要避其鋒芒。

當別人跑去跟多鐸說這事的時候，多鐸卻是眉頭一挑：“能一樣么，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倒是弄的這別人變成了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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