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奧托伯爵的想法,他希望我們從他次子的意外過世開始查起。”霍索恩已經徹底把這間懺悔室武裝成了自己的基地,里面已經堆滿了資料與紙筆。
“次子?”蒂法妮有些驚訝:“難道他覺得他的那個兒子的死也是有蹊蹺的?”
“不如說有蹊蹺的可能(性)要比意外死亡高得多。”霍索恩打開了一本筆記本,上面潦草的字跡讓他有些難以辨認。
“嗯……我看看。奧托伯爵的次子,名叫查爾斯·哈布斯堡,于三年前意外墜下城墻。事發當時城墻上只有查爾斯一個人,因此只能把這件事歸結于意外。查爾斯比長子布尼安小兩歲,當時是布尼安有力的繼承人競爭對手。”
蒂法妮托著下巴想了想:“也就是說,伯爵大人認為謀殺次子查爾斯的可能是他的長子布尼安。之后有人為查爾斯報仇,殺死了長子?”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而且既然伯爵是這么想的,那我們就從這里入手。”
霍索恩又開始翻閱起了資料,“當時目睹查爾斯意外死亡的人有不少,但都不在城墻上,唯一一個距離查爾斯比較近的人,是一名在遠處巡邏的衛兵。事不宜遲,現在就去見見他。”
有些擁擠的棚屋內,凱利趴在草席上直吸氣。
“嘶——呼——”
“別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痛的話就找點什么東西咬著。”胡子拉碴的大叔把最后一點綠色的藥汁擠在了傷口上,凱利感覺傷口處的疼痛更加劇烈了。
就在凱利的隔壁(床),還有一個已經鼾聲大作的康諾。明明因為聽不懂話承受了更多的鞭打,然而康諾的大心臟還是讓他睡得很香。
“真羨慕這樣能自我麻木的人啊。”凱利有些感慨。
“確實,在這種地方,你想要能生存下來,那就只能讓自己逐漸麻木,讓自己不再能感受得到疼痛。”大叔將手中的藥渣丟掉,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狹小的棚屋里擠了五張(床),除了凱利、康諾還有那個大叔以外,還有兩個已經在這里工作了一段時間的礦工。
大叔的本名叫杜瓦,已經在紅盾鎮的幾個礦場里工作了十多年。由于眼力與經驗俱佳,經常能挖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因此被稱為“銀幣叔”。
“銀幣叔,你剛來這里的時候也這么慘嗎?”凱利保持趴著的姿勢,把頭轉到了杜瓦那邊去。
“十五年前我剛來這里的時候,礦場的控制權還在教會手里。那個時候啊……基本每天不說大魚大(肉),至少能保證吃的東西干凈,還能吃飽穿暖。過了幾年,教會頂不住了,換成了那幫貴族老爺,那(rì)子就不一樣了。”達瓦嘆了口氣,把手枕在了腦袋底下。
凱利沒有吱聲,他似乎已經開始腦補起了多年前的礦場是個什么樣子。
“再忍忍吧,忍過了一開始這些(rì)子……”
“就能過得舒坦點了?”
“不,你就會覺得一開始是多么幸福。”
凱利有些(yù)哭無淚,有些懷疑地看著達瓦:“這是為啥?”
“因為你已經習慣了啊。習慣是很可怕的,他們就能夠更加肆無忌憚地把鞭子抽打在你的(pì)股上,讓你干比牛還重的活,吃比雞還少的飯。”達瓦舒舒服服地翻了個(shēn)。
“那……銀幣叔你呢?”凱利小心翼翼地問。
“你不會以為他們叫我銀幣叔,我就真的能有銀幣拿吧?”達瓦笑了一聲:“我只不過是已經徹底習慣了這里的生活與規則,他們根本就拿我沒辦法罷了。”
看了眼酣睡的康諾,凱利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自己和這里所有礦工所受的一切苦難,將來都將會一點不剩地落在那群混蛋的頭上。
黃昏的街道上,霍索恩撩開了車廂前的簾子,打量著外面的場景。
“快到了么?”蒂法妮對著車夫問道。
“還有幾分鐘吧,不遠了。”車夫加了一鞭子。
霍索恩瞇了瞇眼睛:“平時路上的人有這么少么?怎么一個人都看不到。”
“確實有些奇怪,這里算是主干道,路過的人不會少的。”車夫有些疑惑,“可能是巧合吧。”
霍索恩警惕了起來,他將注意力集中到腦海的冥印上,以便隨時可以使用魔法來掩護自己與蒂法妮。
蒂法妮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壓低聲音吟唱了起來,(shēn)邊的暗元素與魔力開始涌動。
“就在這里停下來吧,你趕緊先回去。”霍索恩對車夫喊道。
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霍索恩一把掀開簾子,然而為時已晚,血液已經如涌泉般從車夫的喉嚨中灑出,將(shēn)前的馬匹染成了紅色。
敵人在哪?
霍索恩心頭一跳,曜流瞬間凝聚完畢。霍索恩舉起魔杖,對著車頂將曜流釋放而出。
手腕粗的光束沒有任何征召地穿透車頂,對著天空直沖而去。
與此同時,一聲熟悉的尖嘯自車頂傳來,毫無準備的兩人被震得幾乎暈厥,蒂法妮更是直接從座椅上滾了下來。
霍索恩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立即將他從迷茫中喚醒。
來不及觀察局勢了,霍索恩立即選擇用緘默冥印將魔法光暈展開,一個灌注了過量精神力的光圈將整個車廂罩了起來。
或許是運氣上佳,這個隨意展開的光圈竟然成功地完美防御住了一次斬擊,霍索恩背靠著車廂卸去沖擊力,隨后搖醒了混亂的蒂法妮。
“奇恥大辱啊!”蒂法妮咬著牙起(shēn),手中的魔杖開始瘋狂閃爍黑光。
“先打倒襲擊者再感慨去!”霍索恩帶著依舊堅(tǐng)的光圈沖出了車廂,手中的魔杖已經準備好了一次過載的曜流。
剛剛沖出車廂,一次勢大力沉的攻擊就打在了光圈上。強大的沖擊力立即將霍索恩給掀飛了出去。
在倒飛出去的時候,霍索恩已經將魔杖對準了攻擊打來的方向。
不帶任何聲音的,灼(rè)的光束就向著不遠處的窗口轟擊而去。霍索恩則在地上滾了兩圈,最后撐著馬路牙子勉強起(shēn)。
打中了!這次的攻擊不是來自傀儡,而是正兒八經的法師。
難道是那個襲擊者的本體?霍索恩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一襲黑袍就裹著一柄閃爍著黑光的匕首直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