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話 來來去去（上）

好好感受了一番秋天豐收的喜悅，兮兮又把目光瞄向了村后的蘆葦塘。冬天臨近，南遷的候鳥紛紛飛去過冬，一批又一批的暫時停駐，使得幾個孩子天天往塘邊跑，在蘆葦地里摸出一個又一個鳥蛋。

所以這天，兮兮打著秋風和賽斯兩人一起來河邊見識這塊風水寶地。

才走到外圍，一米多高的蘆葦密密叢叢遠遠擋住了兮兮的視線。幸好賽斯是這個地方的常客，到了地方，直接左拐右轉，毫不遲疑的往里鉆。兮兮跟在身后，自然是亦步亦趨，恨不得學個寫輪眼，把賽斯的腳步全部復制下來。

一路上，賽斯顯得對那些水鳥棲息地頗熟，走上幾步就能摸上一個蛋，幾乎沒有落空過。難怪最近家里的蛋越積越多，連小青都存了讓母雞試孵第二胎的打算，可惜母雞不合作，往她肚子下塞蛋，只會淪落到被它用爪子一個個撥出來的結果。

穿過厚厚的蘆葦地，恬靜的河塘終于露出真面目，雖然已是初秋，但水面上依舊是綠意盎然，不少水鳥在塘中嬉戲，一派詩情畫意。

兮兮發現河面上漂浮著殘敗的荷花，還有點點碧綠的荷葉和藤長綠葉，這是不是說明水里會長有藕和菱角呢？

一腳把賽斯踹下河，氣派十足地指著方向讓他打撈。熊族天生會游泳，而常常給兮兮帶條魚什么的賽斯更是潛水好手。

褪去了一身熊皮，賽斯在水中的活動更加靈活，幾個翻騰將那些水生生物連根拔出，上面掛了一個個灰呼呼的棱角和又粗又壯的蓮藕。菱角恰是這時候成熟，在這塘里還算好找，可是藕就不行了，總歸是晚了些，除了個別幾根可以食用，大多數老的不形，只好再扔回水里。

回去的路上，賽斯思量兮兮在河邊那股子興奮勁兒，現在還是滿臉喜色，這新找出來的東西一定很好吃。

想到兮兮上回找出來的黃瓜，賽斯口水開始不斷分泌，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咬了一口蓮藕，發現脆脆甜甜，還有些粉粉的感覺，立即來了興致。

十分阿Q的想著啃了一口的藕一定會被兮兮發現，還不如把它全部吃完，毀尸滅跡。于是拖拖拉拉的落在最后，一個人“咔嚓咔嚓”，咬得分外起勁。

有了蓮藕的偷吃，賽斯瞧著前面露出籮筐的菱角，怎么看怎么是在招呼自己去嘗嘗，于是偷偷摸摸地又蹭了回去，緊挨著兮兮身后，長手一伸，幾個菱角就納入手中，看著黑乎乎，兩頭尖尖的棱角，賽斯有點擔心是不是會把嘴巴穿洞，不過想想兮兮尋食的能力，還有剛剛那藕的美味，賽斯義無反顧的把一個菱角扔進嘴里。

“嗷”賽斯手里剩下的菱角落地，雙手捂住嘴大叫。

“怎么了”兮兮聽到喊聲，立刻回頭。

“嗚嗚嗚！”狹長的眼里習慣性地擠出幾多淚花。

一個看上去風華正茂的鐵血真漢子，賣著正太小蘿莉的萌，兮兮瞬時五雷轟頂，那叫一個外焦里嫩。所以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當初放棄對賽斯鐵血硬漢的改造，實是人生一大悲哀。

目光向下看到地上散落的菱角，兮兮一下子明白過來：“快吐出來，你怎么吃的啊？”

見到這倒霉孩子，就是想罵也罵不出口了。

可憐兮兮地蹲在路邊把嚼了幾口的生菱角吐出，里面果然摻雜著點點血絲。

“痛不痛？”站在一邊拍拍賽斯的背，兮兮帶著同情問道。

“苦的一點也不好吃。”略帶撒嬌的語調從賽斯口里冒出，雙眼那叫一個亮，滿眼滿是控訴。

愣了片刻，兮兮終于反應過來賽斯說的啥，竟然是因為苦而哭！于是背也不拍了，人也不同情了，直接“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偷吃就算了，竟然敢嫌不好吃，嫌不好吃就算了，竟然明目張膽的埋怨是因為我的原因，最近是連著膽子一起發育了吧！

回到家，兮兮很小心眼的立馬煮了滿滿一鍋棱角，放在盆里叫大家伙兒一起嘗嘗。

賽斯對這小東西可是望而生畏，見兮兮捧出來，連連向后退。等兮兮將棱角從中間咬斷，露出里面雪白的仁，教大家怎么吃時，賽斯眼中的恐懼開始慢慢消失，反而露出絲絲興趣。等大家全部嘗了個遍，一臉滿足的開始吃第二遍時，賽斯的口水又開始不合作了。

“兮兮，呵呵。”腆著臉走到兮兮身邊，眼睛直盯著盆里的菱角。

“你想干什么？”雙手護住盆里的菱角，兮兮抬高脖子問，“你不是說不好吃嗎？”

“嘿嘿，那不是我年少無知嘛，兮兮你最好了就給我吃點吧！”

彈彈身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兮兮算是徹底無語：“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糟蹋你的臉啊！”

“兮兮，你就給我吃吧”故意拉長音，剛毅的臉龐皺成一團。

其他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說：“就讓他吃吧，不然這么下去咱們都不能吃了！”

兮兮一樣是面上發緊，緊繃了身體，見賽斯還想開口，立馬說道：“你想吃就吃吧！”手臂收回，顯然是不敢作弄他了。

“呵呵！”賽斯臉上露出一個得逞地笑，身手敏捷的拿了一個，放在嘴里“啵叻”一聲咬開，單手一擠，雪白的果仁就出來了，放在嘴里，比那蓮藕還要好吃。

果然我的“美人計”是老少通吃，心里奸奸的一笑，感到人生正是沒好。（話說小熊時的賽斯撒嬌的確可愛，詳見當初賽斯與德伍大叔撒嬌成功留下螭吻，不過，現在的賽斯，撒嬌就好比是淚奔的大叔，一樣讓人渾身酥麻麻的）

“這菱角的汁是黑色的，或許可以試著當染料。”自從染料事件后，迷上調色的不是雅莎，不是螭吻，而是早早放言要為藝術獻身的布藍達，出了染料后，他深深愛上畫畫這項極其文雅的活動，第二天就倒戈到制染料那伙人身邊去了，到現如今，看到什么有顏色鮮艷或獨特的東西，都會細細探究一番。

搖頭不管他的事，兮兮待會兒還等織圍巾。還真應了當初那句不早報名，也許就排不上，這個月以來，天天到處瘋跑，根本沒多少時間織圍巾，螭吻那條到今天算是完成了，只差打上絡蘇。

幸好有雅莎在，兔毛多了以后，她試著染了幾團藍靛色和暗紅色的毛線，在兮兮的描述與自己的揣摩下，已經織好了一件毛衣，開始織第二件了。

而在桑姆大媽的廣大宣傳，幾乎全村都知道了這個法子，所以自雅莎織成毛衣后，幾乎天天有茶會，等著她去開“婦女大會”，開展“如何織好毛衣”，“植物染色妙法”與“一個好媽媽與織毛衣的辯證關系”等多種主題的演講。

也是這個大會的開展，安提大嬸終于和兮兮家冰釋前嫌，黛碧也結束了地下黨接頭的工作，重新回答組織的懷抱，只可惜好好以小姑娘迷上了大媽大嬸之接的茶會，跑去聽怎么織毛了，都不想想正主在哪兒？

（黛碧原話：“雖然兮兮很聰明，相出了怎么用兔毛錯毛線織毛衣，可是從花樣技巧等各方面而言，還是雅莎嬸嬸的功夫厲害。”也就是說，兮兮是原創，但雅莎那個叫創新。

兮兮心里話：“其實原創也不是我，我是抄襲的。”這話和以前所有心里暗搓搓想的話一樣，必須爛到肚子里，所以兮兮很淑女的笑了笑，歡送黛碧奔向創新大師的懷抱。）

夜色加深，昏暗的天空陰沉沉的，這幾天夜間都會有淅淅噠噠的小雨，估計今晚也差不多。

兮兮家的午后，一道黑影飛快閃過，落在樹影斑斕的后山腰上。

“小主人，老主人說您應該也玩夠了，趁這天還暖和，趕緊回去吧。”一深衣壯漢單膝跪地，低著頭對身前的小人說道。

“怎么，連你也管起我的事了？”稚嫩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寒意。

“屬下不敢，只是這村子小，怕小主人住不習慣。”平淡的語氣凱凱而來，看似隨意的話里卻帶著威脅。

努力平復剛剛涌上的怒氣，螭吻知道這是專門威脅自己回去的，自己的身世來歷村里人一概不知，，只要自己乖乖回去，他們應該也不會對村里人為難，可是自己不聽話，這個滿是老弱獸人的村莊恐怕就......

深呼一口氣，螭吻慢而沉的說道：“明天，明天在這里等我。”

“可是......”那壯漢還想說話，卻被抬頭看到的那一抹幽光嚇得心頭一顫：“是，屬下明日傍晚再此恭候小主人。”

聽到這話，螭吻轉身縱去，不理扔跪在地上的人分毫。

身后，那壯漢用手撐地，直立起身，目光注視著螭吻離去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

“走。”短促的一個單音，樹林里唰唰唰越過幾道黑影，消失在叢林深處。

“咦，螭吻你這么晚還去看地啊？”看著螭吻從后院拐出來，兮兮疑惑的看向他，很難得屬彌勒佛的螭吻把臉皺的苦哈哈的，讓兮兮忍不住想撫平他眉間的紋路。小孩子嗎，開心就好，有什么好愁的啊？

“啊，沒什么，想看就看了。”螭吻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被兮兮的問話打斷后，臉上又浮現了笑容。

“好奇怪哦，不會是因為姐姐送了你圍巾，感動得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去了吧！”

“你送我的我圍巾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螭吻十分認真地對兮兮說道。

真的很奇怪，平時自己自稱姐姐的話，一定會被這些小鬼反駁，今天竟然這么大方的接受了，還說這么煽情的話，一定有問題。兮兮心里暗暗思考，看螭吻的眼神越來越怪異。

“怎么了？”螭吻被兮兮的眼神看得發毛。

突然性情大變，說話前言不搭后語，見到熟人時目光躲躲閃閃，連姐姐弟弟也分不清，大多只有一個可能，兮兮的碧藍眼睛“唰”的發出幽光。

兮兮：“天王蓋地虎。”

兮兮不死心：“飛雪連天射白鹿。”

兮兮還不死心：“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兮兮還還是不死心：“鋤禾日當午。”

螭吻：“......姐姐你好了沒，這一章都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