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除妖師

這家相對陳舊的客棧，居然沒過半個時辰，驚奇的住滿了！

甚至那位紅衣‘仙女’都住進的這家客棧；當其走入客棧的時候，那真是萬眾矚目。

一位正在喝湯的大爺，長大了嘴巴，怎么都合不攏，湯都撒了一身。

而這紅衣大漢穿著一身飄逸的長裙，仿佛根本不在乎世人眼光一般，笑呵呵的拿出銀子與那老掌柜交談著。

或許是年紀大了，老阿婆雖然也驚奇于紅衣男的穿著打扮，但絲毫沒有露出意外之情。

紅衣大漢尋了一處小桌，也吃起了飯食，期間周圍打趣之聲不停。

冷嘲熱諷，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真不是那么好忍受的，尤其是當眾人見紅衣大漢沒有反應后，更加難聽的話，那是大聲就來。

可這紅衣大漢宛如目無旁人般，在那大口吃肉，大口的喝酒。

“這位姑娘，可否愿意與老夫拼個桌？”正在千凡關注著紅衣大漢時，身旁響起了一個中氣十分的老者之音。

千凡轉頭，只見一個鬢發微白的老者正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老者很奇怪，臉看起來像七八十的模樣，但一頭發絲，只有鬢發須白，其余皆是充滿了生機盎然的黑。

是的，是一股濃郁的生機，老者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是這般。

穿著一身灰色長衫，給人一種此人定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之感。

千凡聽聞老者之言，也是才發現，客棧的大堂早已坐滿了人，而只有千凡這張本能坐四人的大方桌，卻唯獨坐了兩人。

“只要先生不嫌棄就行。”千凡也是笑著道。

“多謝姑娘。”老者也不客氣，得到了答案后，便徑直坐了下來，先是沖著雙兒微微一笑，隨后呼喚來了掌柜，點了一碗陽春面。

見老者只有單獨一碗面，而自己和與雙兒面前卻又兩菜一湯，于是千凡將菜推了推，道：”老先生不嫌棄，也可以嘗嘗。”

“那老夫多謝姑娘了。”老者也沒有推卻之意，感謝一番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吃起面來。

飯飽之后，大堂眾人沒有散去，相反各自坐在桌椅之上吹牛扯皮。

或許是天色已近黃昏，陳舊的客棧也沒有繼續進來客人，所以客棧的老掌柜并沒有趕人的意思。

“老婦，多謝姑娘今日的慷慨了。”吃完了面，老者再次感謝了一番，說實話，要是今日千凡不拼桌，他這頓飯雖然能吃到，但也是要等一番功夫了。

更別提千凡還愿意共享菜肴了。

“老先生不必多謝，尊老愛幼，呃，是必須的。”千凡一個口快，把前世的某句經典之詞給搬了出來。

“尊老愛幼？姑娘當真是心善之人。”老者也是頭一回聽聞這新鮮之詞，不禁夸獎道。

“是古老先生？”這時，一個突兀之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只見是那紅衣大漢，一手端著花生米，一手捧著一壺酒，沖著老者說道。

“呵呵，鐵浮屠，見這身花衣裳，老夫就知道是你，要不是你那位置小，你自己都坐不下，老夫剛才就想去跟你打個招呼了。”老者見紅衣大漢，絲毫沒有尷尬之意，相反，兩人似乎早就認識一般。

“嘿，古老先生，我看你是怕與我這花衣裳之人坐一起被人笑話吧？”鐵浮屠笑著擺手道。

“姑娘，介不介意一起坐？”鐵浮屠這才想起了桌子的原主人，于是問道。

千凡嘴角抽抽，但還是微笑著點頭。

兩人談話之間，千凡也清楚了兩人的姓名，紅衣大漢名叫鐵浮屠，這名字....和這一身紅裙，可真不配。

老者則含蓄一些，名叫古月，人如其名，氣質如月，溫雅中帶著一絲隨和。

鐵浮屠的同坐，自然吸引了許多人，更是引來了些許嘲諷之聲。

一個姑娘，一個小孩，一個老人，一個紅裙大漢，怎么看，都是一個怪異的飯桌。

“古老，此番前來萬石鎮的除妖師不少啊，除了少許的熟面孔，其余我看，皆是生臉啊？”敘完了舊，鐵浮屠給古月老者的面碗里倒上了一些燒刀子，問道。

古月抿了口這燒刀子，他淡淡道：“道門懸賞了那般天才地寶，自然是無數人蜂擁而來。”

“那，古老，你怎么看這些人？”鐵浮屠扔顆花生在嘴中，繼續問道。

“唉，皆是螻蟻，恐有來無回啊。”老人口吐驚人之言，話語之中的嘆息，仿佛在說周圍那些修為較低的人，皆會死氣纏身。

“哦，當然，老夫的螻蟻，可沒有把姑娘您飽含在內。”古月說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對著千凡解釋了一句。

“嗯？”古月這話，也是吸引了鐵浮屠的注意，他眼神奇怪的看向千凡。

“千姑娘雖說看似弱女子，可身遭靈氣，如潛龍入淵，當真是看不見一絲波瀾，雖無法看透修為，但千姑娘也肯定是不俗之輩啊。”古月似乎是在對千凡說，又似乎是在點醒鐵浮屠。

果然，聽聞了古月的這番話，鐵浮屠這才睜大雙眼，動用了某種神通，想要窺探千凡之修為。

也正是如古月所說，千凡身遭的靈氣，就如同一個無底洞般，在被不停的吞噬，可你不仔細去觀察，你根本無法發現其中的奧秘。

鐵浮屠目光一凝，心中震驚不已。

“老先生繆贊了。”千凡笑著擺了擺手道，雖然早就知道這古月不簡單，但千凡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能一眼便發覺自己靈力波動。

要知道，如皇城第一高手的沈闊海，都根本無法一眼看穿自己，那么可想而知，眼前的老者，是比皇城高手還要更加高深的存在了。

“另外，古老先生諾是不介意，能否告知一下，除妖師是何組織？”千凡剛剛聽到了兩人毫不避諱的談話，也因此對除妖師這三字，好奇不已。

“千姑娘，你不知除妖師？”這下，輪到老者古月驚奇了。

按道理來說，千凡也肯定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不說活了幾千載，至少也是修行百年歲月了，不然怎么能做到無形吞噬天地靈氣呢？

要知道，這般人物居然不知道除妖師是何物？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換句話來說，就像關公不知刀用法一般。

“我真不知，望古老先生告知。”千凡也不怕丟人，再說，她本來就不知道啊？

見千凡言辭誠懇，另外這等修為之人，也根本不需要用這騙人手段。

于是，古老笑了笑，開始為千凡解釋起來。

除妖師，顧名思義，自然是為了除妖而生出的職業，但不要誤會的是；它，并不是一個組織。

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一份兼職，一份散修之人，為了修行的天才地寶而不得不去拼命的職業。

天妖林，妖物以億萬計數，雖說有鎮妖城與長城阻擋在四州之外，但終究會有些許漏網之魚。

而除妖師，就是專門針對這些漏網之魚而產生的職業。

當然了，這除妖師不一定是散修，有的甚至是道門弟子，自己家門發布的任務，誰規定自家弟子不能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個道理，道門也是懂得。

再來就是被妖物迫害之人，立下道誓，以凡人之軀，換取修行資質；當然，這種行為代價極大，付出的是壽元，但換取的卻是修為的飛速提升。

不是生死大恨，這種道誓，真的沒有人愿意去做。

在古月的敘說之下，千凡也終于才明白除妖師的由來與利害。

以至于，千凡產生了一個念頭，妖，真的有那么駭人嗎？

“另外千姑娘，老夫不希望你也如旁人一般去看鐵浮屠，他，也是有難處之人。”古月介紹完后，指了指身旁的紅衣長裙漢子道。

“唉，古老，我這事，沒什么好說的，我也沒什么難處。”鐵浮屠見古老說起自己，連忙擺手，平日那個千萬人笑我，我獨自往矣的漢子，此刻居然出奇的帶著些許不好意思。

鐵浮屠，其實很早以前，的確人如其名，曾是舊涼的一名小將軍，但因北涼亡國，他也回歸故里，當起了一名獵戶。

娶了妻子，生了女兒，但因惡疾，妻子沒了，獨留下一個小女兒。

原本是安逸穩定的父女生活，甚至鐵浮屠為了女兒的未來，不光做獵戶，夜里還去富裕人家做苦工。

真的是應了那句，睡個比狗晚，起的比雞早。

但突如其來的一日，鐵浮屠帶著獵來的山兔，準備回家給女兒做一頓大餐時；妖襲擊了他們的村子，村民死傷無數不說，鐵浮屠唯一的女兒，半截身子被妖物叼在嘴中。

那一刻，鐵浮屠睚眥欲裂，宛如瘋癲猛虎。

硬是憑借一身蠻力，將那妖物斬殺，然后在雨夜抱著女兒尸骸哭了一整晚。

也正是那一晚，他立下了道誓，誓！斬盡天下之妖！

沒人知道他為何常穿紅衣長裙，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女兒，最喜歡的，便是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