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楚捂著唇慌亂地跑進衛生間里。
她彎腰撐著水池,本以為只是跟以前那樣吐點酸水,卻沒想到倏然覺得喉頭涌上一陣腥甜,猝不及防地便咯出一口血來,“噗——”
鮮血隨即便染紅了那白瓷制的水池!
血點散布在水池里,中央區域仿佛綻開一朵曼陀沙華般,讓藍楚的神情倏然滯住。
“血……”藍楚的心劇烈地顫抖起來。
女孩微微張唇,大概是吐了血的緣故,原本粉嫩的唇瓣上也沾了些許嫣紅的血跡。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吐血,但看到這駭人的顏色,一種害怕的感覺卻在心間彌漫。
“小楚兒!”一道焦急的聲音倏然響起。
藍楚旋即回過神來,她眸光微閃,立刻慌亂地打開水龍頭,沖掉水池里的鮮血的同時,又試圖洗掉唇上沾著的的血跡。
“砰——”衛生間的門倏然被踹開。
姜止不方便進女廁,于是便只有時傾瀾匆匆地趕過來,她邁開修長的雙腿,火急火燎地向女孩走了過來,“哪里不舒服?”
“啊……”藍楚輕輕地舔了下唇瓣。
她不確定嘴巴有沒有洗干凈,不過沒有嘗到血腥的味道,女孩緊緊地攥著衣角,眼神恍惚,“我……我沒事啊……”
但時傾瀾卻顯然沒有相信她的話。
她直接伸手握住女孩的手腕,然后將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藍楚本試圖想要掙扎,但時傾瀾卻抬眸看了她一眼,那有些警示意味的神情,讓她不自覺地有些慫了……
于是乖乖地將自己的手腕遞給她。
時傾瀾眼眸微低,她仔細地試著藍楚的脈搏,本想看看她是不是懷了孕,卻試到了些什么別的東西,神情逐漸凝重了起來。
“小傾傾我……”藍楚粉唇微張。
但時傾瀾卻打斷了她的話,“去醫院。”
“啊?”藍楚有些茫然地抬眸望著她,時傾瀾握住了她的手腕,緊蹙雙眉時有些許責怪的意味,“身體什么情況不清楚嗎?”
聞言,藍楚的睫毛輕輕地顫了兩下。
她緩緩地低下眼眸,咬著唇,“我……”
“去嗎?”時傾瀾低首凝視著女孩,不經意間瞥見她衣服上沾著的幾點血跡。
雖然藍楚及時將水池給清理干凈,又洗了嘴巴,但濺到衣服上的血跡卻沒來得及處理。
藍楚輕輕地點了點頭,“去。”
“乖。”時傾瀾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便握著藍楚的手腕,將她領出了衛生間。
姜止在衛生間外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子。
他緊緊地皺著眉,那本就稍許張揚的劍眉此刻看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兇意,滿眼都寫著焦灼,無處安放的雙手也盡顯不知所措。
見到時傾瀾終于將藍楚領了出來,姜止隨即箭步追上前,“小短腿!……”
他低首打量著比他矮了好幾截的藍楚,察覺到她的臉色似乎隱約有些不好看。
“先去醫院再說。”時傾瀾眉眼有些凝肅。
姜止連連點頭表示贊同,然后慌亂地摸出手機喊了網約車,同手同腳地跟在兩人身后。
帝都醫院。
時傾瀾提前聯系了院長,給藍楚開后門走了加急通道,并沒有先去門診看病,她直接讓醫生幫忙開了胃鏡和活檢的檢查單。
姜止陪著藍楚去做了檢查。
胃鏡檢查是一件極為難受的事情,一根管子要從嘴巴穿過食道抵達胃,強烈的惡心感讓藍楚走出檢查室時又接連吐了好機會。
“怎么吐這么厲害?”姜止緊緊地皺眉。
他的大掌斂住女孩的頭發,另一只手輕輕撫著他的背,向來暴躁的少年難得溫柔。
藍楚的臉色看起來差得要命,時傾瀾囑咐醫生盡快出結果,然后便牽著女孩的手,走到旁邊的椅子上休息,“沒事的。”
“小傾傾,我怕……”藍楚握住她的手。
那是她第一次吐血,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但那一灘鮮血看起來很是駭人,感覺起來就應該是比較嚴重的情況。
時傾瀾握緊她的手,“我在,別怕。”
姜止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等檢查結果等得焦灼。
好在時傾瀾提前跟院里打過招呼,所以插隊給藍楚出了活檢報告,一小時后便有醫生將報告送了過來,“檢查結果出來了。”
聞言,時傾瀾立刻牽著藍楚起身。
姜止也將視線投向醫生,滿眼都是緊張和焦灼,等著醫生分析藍楚的身體情況。
但只見醫生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只是示意了下辦公區域,“到我辦公室來說吧。”
于是三人便跟著醫生去了他的辦公室。
時傾瀾的朋友生病,帝都醫院的院長讓消化內科最資深的專家來幫忙看的,藍楚有些害怕地縮成一團,軟糯糯地坐在辦公桌前。
“什么程度了?”時傾瀾直接開口問道。
她沒有問她身體怎么樣,也沒有問是什么病,直接問了程度,顯然是在剛剛診脈時便診出了什么,她心里大概是有些猜測的,但是具體情況還是要等科學的檢查結果。
醫生將報告遞給她,“時小姐自己看吧。”
時傾瀾立刻接過檢查報告,迅速拆開牛皮紙袋,她先是掃了一眼檢查圖像的照片,然后快速瀏覽診斷描述,最后視線落在了內鏡和活檢診斷結果的位置……手輕輕一抖。
“我看看。”姜止立刻湊近了過去。
他瞳仁驟然一縮,看到那診斷結果,神情顯然滯住了,“怎么會……這怎么可能……”
“小傾傾。”藍楚輕輕揪了下她的衣角。
她不敢看檢查結果,只是仰起臉蛋望向了女孩,時傾瀾輕抿著紅唇眼眸微低。
她遲疑片刻,還是將檢查報告遞給了她。
藍楚伸手接過報告單,她輕輕地捏著那張薄薄的紙,在看到診斷結果的時候……
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漏了一拍。
“胃癌晚期。”醫生嚴肅地說了一聲,“已經有些耽誤了,建議盡快住院治療。”
“啪嗒——”藍楚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她緊緊地捏著報告單,還有些不敢相信上面的結果,“醫生,會不會是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