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營救=難于上青天(感謝)

劉華強從旅館的窗口看到頭戴破草帽的王千滾這么快就回來了，就知道沒有接頭上。

聽到腳步聲，劉華強打開了房門。

王千滾摘下草帽，臉色嚴峻，說：“聯絡點被端了。二十分鐘前。”

劉華強來到窗口后面站著。這是他來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習慣，盯著外面看看會不會有敵人沖進來。他思考了一陣說：“千滾、獵手，我們立刻轉移！”

王千滾看著劉華強，問道：“老大怕這個聯絡點會暴露我們？”

劉華強看到趙獵手已經開始在打包。他點了點頭，說：“只要聯絡點的人透露出有重要人物來聯絡，馬嘯天的人就一定會監控、搜捕各個旅館。不要耽誤了，迅速撤離！”

三人分別走了出來。

可是撤到哪里去呢？這邊是秦淮河，余則成原來就在這一帶上班，對這一帶很熟悉。雖然，南京后來經歷了戰亂，但街道還是沒有變。

劉華強決定先找一家飯店吃飯，到了晚上再出去找落腳地。他看到了一家小飯館，對趙獵手說：“你出城去讓徐寄鴻給局本部發一份電文：李氏五洋店聯絡站今日下午被敵特端了。請指示！”

趙獵手重復了一邊。

余則成點了點頭，說：“明天拿到回電之后再進來，就在這家酒店對面的墻上看我的暗號。”

王千滾說：“老大，還是我去吧！”

余則成搖了搖頭，說：“你現在也在敵人那里留下照片了。還是小心為妙。敵人應該不知道有獵手存在。”

趙獵手又重復了一邊電文的內容，說：“老大，我去了啊！”

余則成擺了擺手。

在趙獵手離開之后，余則成、王千滾倆在這家小飯館的窗口邊找了一個小桌子，點了幾個菜慢慢吃了起來。

看到王千滾咧咧嘴又露出疼痛的樣子，余則成問道：“你的傷還能堅持嗎？”

王千滾呵呵一笑，說：“皮肉傷，唐紀元處理好了，沒有多大的問題。”

“那就好！”

離開南京快三年了！余則成十分感慨！這三年來，自己的老婆能開兩桌麻將還有觀摩的。

為了眾多的老婆，也為了避免今后扯不清的東西，余則成這時已經下定了決心，等四九年之后去香港。這樣，比留在大陸，或者說去臺灣作用大得多。到時候，說不定能在改革開放時為國家、民族做更大的貢獻。

到了八點半，余則成、王千滾倆離開了酒館。

余則成對帶著王千滾鉆進了一條巷子。

往深處走了一段路，王千滾來到一座小院門口，說：“老大，這個院子的大門是上鎖的。”

當時的南京是晚上九點就宵禁了。現在接近九點，主人沒有回來，就說明今日不會回來了。

余則成的想法是，自己跟王千滾倆不能經常出城、進城，萬一被馬嘯天的人認出來就麻煩了。他準備今晚先找一戶人家住下來，明天再去租房子。

這是一戶小院，有三間正屋，兩間偏屋；在一個角落里還有茅廁。

余則成看到大小合適，說：“你進去看看！”

王千滾來到院墻邊，雙手按著院墻，身子一輕，便飛過院墻，腳尖輕輕地落地。

王千滾來到大門口，他輕聲喊道：“老大，大門也上鎖了。”

余則成在院墻邊找了個可以搭腳的地方，翻過了院墻。

這時，王千滾已經打開了門鎖。他走了進去。

里面是兩個房間夾一個客廳。他看了看兩個房間的后窗，然后出來說：“老大，這房間很可能是女人住的。并且，后窗是鐵窗欞。要是主人回來了，我們只能從客廳的天窗上躲在閣樓里。你看可行？”

對于余則成、王千滾倆來說，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撤退是第要考慮的。

余則成想了想，說：“既然有地方躲，那就進去吧！”

兩人進去之后，王千滾輕輕地關上門。然后，兩人躲在次臥的房間里睡覺。

一股粉香刺鼻，王千滾有點難受。他問道：“老大，在這么香的房間里，你能睡得著嗎？”

“能啊！睏了就能睡得著。”

王千滾在床上翻來覆去。

這時，余則成就聽到院子門口有人開門，并且，還有說話聲，有男有女！他迅速坐了起來，伸手將自己的衣服和挎包抓起來。

王千滾也坐了起來。

倆人按照事先準備好的撤退路線沖出房間，王千滾搬來一把椅子。

余則成站在椅子上，從天窗上了閣樓。

王千滾將椅子回位。他后退幾步，向前一沖，在天窗口飛身一縱，雙手抓住了天窗口，迅速鉆進了閣樓上。

這個閣樓的地板不規則，每兩塊地板之間縫隙很大。

夏天的晚上，房頂上的瓦在散發熱量！余則成的臉上很快就蒸得大汗淋漓。

客廳大門打開了。一個黑影拉開了電燈。

余則成低頭一看，一個卷發、一個長發兩個女人架著一個鬼子軍官進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身穿黑綢子對襟褂的家伙，中分頭，斜挎著一把二十響盒子炮。不用說，是漢奸翻譯官！

兩個女人吃力地將那個鬼子軍官架著進了主臥。放在床上之后，兩個女人互相看了一眼。

那長發女人走出房間，對那中分頭喊道：“你跟我住這個房間吧！”

那中分頭臉上掛著興奮的神色，說：“好好！那今晚……”

說著，他伸手在長發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長發女人用右手猛地拍打中分頭的手，帶著嗔怪的口吻說：“看你猴急的！外面第二間是洗澡間。你去沖個澡吧！你身上汗味重！”

“好咧！我這就去沖個澡！”說罷，那中分頭便走了出去。

長發女人進入主臥，她看到那個鬼子軍官已經將卷發女人壓在了身下，正在動手動腳撕扯卷發女人的衣裙。她順手在門后拿起一把鐵榔頭。

那鬼子軍官似乎聽到有人進來，要抬頭朝身后看。

卷發女人緊緊地抱著那鬼子軍官的脖子。

那鬼子軍官頭抬不起來，脖子也扭不過去。

“嗵！”

那長發女人一榔頭砸在那鬼子的后腦勺上。

余則成看得往后一仰。仿佛那鐵榔頭要砸中自己的鼻子一般。他再仔細一看，那鬼子的后腦勺被砸得凹陷下去了。那鬼子沒有吭一聲便挺直了身子。

卷發女人將那死鬼子推開。將那死鬼子退掉的短褲摟起來，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接過那鐵榔頭。兩人來到客廳。

卷發女躲在大門后。

不一會，那中分頭穿著大褲衩，雙手拎著手槍和衣服，小步快跑地進了客廳。

長發女堵在門邊。

中分頭將衣服一丟，就要去抱著長發女。

“嗵！”

鐵榔頭砸在那中分頭的后腦勺上。

余則成這次看得很清楚，那中分頭翻著白眼倒了下去。一聲沒吭！

余則成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王千滾和余則成倆互相看了一眼。

光線從樓板縫隙里射出來，照在王千滾的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看著很滲人。

‘金陵十二衩？’余則成想起來了，在后世，曾經有人寫了一篇文章說；在南京大屠殺中，有十二名女人被鬼子侮辱過；其中有良家婦女，也有秦淮河邊的煙花女子。她們不能忘記被鬼子侮辱的事。她們要報仇！便自發結對，采取各種手段殺鬼子泄恨。三年之內，殺了幾十個鬼子和漢奸。后來，這十二個復仇的女人互相見了面，大家商議之后，決定趁黑夜逃離南京去江北，過正常女人的生活。載著十二名烈女的小船在長江中心被鬼子巡邏汽艇發現，大家紛紛跳江逃走。最后，逃上岸的僅僅只有兩個烈女。其他的都犧牲和失蹤了。

這一群女人沒有加入任何組織。因為無人知曉，也沒有任何組織聯系她們。她們的事是那兩個游上岸、逃出生天的女人披露出來的。

‘難道是她們？’余則成覺得這兩個女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殺鬼子！絲毫沒有看出她倆有害怕的跡象。

接著，那兩個女人開始在茅廁那邊的院子里挖坑。

兩人挖了四五個小時，挖了一個比較深的坑，將鬼子和漢奸的槍支彈藥、錢留下來之后，把這兩個死人埋了！

這時，熱水燒好了。

兩個女人用腰子木桶在客廳內泡澡。兩人互相搓背，從頭到尾，兩人沒有說一句話。余則成在樓上，也看不清她倆互相之間的表情交流。

王千滾不能看女人洗澡，他到一側瞇了一會。

洗完澡，兩人用洗澡水沖了一下客廳里留下的少許的血跡。在打掃干凈之后，兩人各回個房間里睡覺。

那長發女人打開燈之后，看到床上似乎不是很整潔。她皺了一下眉頭，想到可能是那漢奸進了房間。她換了一床床單，安穩地躺下了。

可是，余則成、王千滾倆卻無法入睡了。誰都擔心睡著了會打呼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那兩個女人絲毫沒有要起床的意思，卷曲著身子在床上酣睡著。

直到中午，她倆才起床洗漱，然后結伴出去了。

余則成跳下閣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倒冷開水喝。連喝三杯，昨晚出汗太多，差點虛脫了。

接著，他倆去洗澡間沖個冷水澡。順便將有汗臭味的衣服洗了。

兩人穿著大褲衩坐在客廳里等著炙熱的太陽暴曬他們的衣服。

王千滾問道：“老大，這兩個女人明顯是抗日分子，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余則成算了一下，十二金釵應該是十月前離開南京，也許八九月，反正天氣還不寒冷。這個時候，這十二人都應該互相聯系上了。至于怎么辦？他一時還沒有想到什么好辦法。他說：“我們目前將主要精力放在營救邵明賢和黃逸光上。等營救他倆有眉目了再考慮她們吧！”

王千滾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老大，你不會是真的想將他們救出來吧？這該有多難啊？”

余則成知道救出他們太難！不過，還是要盡力營救的。在歷史上，這兩人都不愿意被汪精賊招降而犧牲了！說明他倆是民族英雄！他說：“看看局本部的命令如何？假如有局本部密級很高的內線配合，說不定還有希望。”

王千滾不抱什么希望。他也不會去多勸。他說：“老大，我剛才看了一下，隔壁一個院子至少有三個月沒有人住了。要不，我們將這個院子收拾一下住下來？”

在一九四零年的南京，人口比高峰期少了四分之一。除了毀壞一部分房屋之外，還有一些空房子。他說：“好！安排你跟林升兩口子住在這里，時刻可以保護她倆。我們三個再租住一個地方，不能被敵特一鍋端了。”

七月五日，這時南京已經是火爐了。一個小時后，兩人的衣服基本曬干了。他倆穿好衣服離開了這座小院。

又來到那個酒館。余則成、王千滾倆點了幾個菜，就在那里等待著趙獵手。余則成必須等到局本部進一步的指令。否則，在南京立足都困難，談何去營救他們呢？

不久，趙獵手來了。

余則成來到飯館的門口。低著頭，將耳朵對著趙獵手。

趙獵手低聲說：“局本部來電說：‘委任余則成為南京區副區長’。”

余則成抬頭看著趙獵手，問道：“就這么一句話？”

趙獵手說：“老大，就是這么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少。”

余則成特別失望！沒有交待聯絡點！那就意味著自己去“白手起家”。委任自己為南京區副區長，既沒有注明“主持工作”，也沒有說“重建南京區”；反映了局本部是為了避免晉升自己為少將的心理。另外，還沒有免去上海區督察長的職務。說明自己在這兩邊都是臨時職務。

余則成揮了揮手，說：“你快去吃點飯吧！我跟千滾在前面的巷子里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