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舍身一擊

在關節的擠壓聲中，文豪感覺自己的手臂已經快要麻木了。

細密的冷汗從他額上溢出，在臉上匯聚成小溪，豆大的汗珠沿著下巴滴落，不停濺在擂臺上。

由于過度用力，他的眼睛充滿血絲，飆升的血壓甚至擠破了些許毛細血管，在眼球上形成血斑，看上去異常猙獰。

陸焰死死壓制著文豪，沉聲吼道：“她就在場邊！向她道歉！現在！”

突然從獵人變成獵物，這種前后反差是文豪無法接受的。

和一條蛆身體接觸，這已經夠惡心人。更別說還被這條蛆壓在地上，被它要求向另一條蛆道歉。

無法接受。

絕對無法接受。

兀然間，陸焰只感覺一股難以抵抗的巨力從腕上傳來，只見文豪爆發出了一股可怕的力量，線條猶若獵豹般優美的胳膊漸漸隆起，額上因過度用力青筋暴跳，咬緊牙關低吼的口中不時滲出唾液。

在陸焰驚愕的注視下，他整個人被文豪單臂頂了起來，更可怕的是，手中的竹劍竟鎖不住文豪的胳膊，已經發生嚴重形變。

這番硬頂對于關節損害極大，文豪現在必定忍受著劇痛。但陸焰也不好受，施加鎖技時本身就要消耗大量力氣，他的身體本就沒有文豪強悍，此時只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開始僵硬，所有關節都開始打顫，已經到了極限。

“咔...咔...咔...”竹劍的形變程度越來越大，文豪已經整個人屹立起來，猶若一堵不倒的城墻。

最終...

“咔！”陪伴了葉奈7年，并由陸焰持握為之復仇的竹劍走到了終點，被文豪鋼鐵般的胳膊硬生生折斷。

“嘭！！！”文豪反手提劍，全部力量灌注于劍身，毫無保留，猛擊陸焰側肋，硬生生將其打飛。

陸焰中劍的一瞬間，整個體育場的氣氛跌到了冰點，場邊的葉奈眼中更是蒙上一層水霧，不自覺捂住了嘴。

作為劍道高手，她能感覺到這一擊的威力，縱使有護具防御，這一擊的震蕩也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輕則乏力，重則昏厥。

此時此刻，陸焰能感覺眼睛發黑，意識也在劇痛下一點一點消散。他知道，當意識徹底消散的一刻，他就會陷入昏厥，倒地不起，輸掉這場對決，連同葉奈的尊嚴一同輸掉。

所以，在中劍之前，陸焰已經在自己的腦海中無數次念叨：不能輸！

不能輸！

強大的信念幾乎將這三個字融進了骨子，最后一刻，當這三個字伴隨著強大的信念呼嘯而出時，他的意識開始飛速聚集，最終睜開了眼，再次看見了萬眾吶喊的賽場。

下一個瞬間，他倒飛撞在了護欄上，這些護欄由富有彈性的橡膠所制，為的是保護選手跌落，避免二次傷害。

當他撞上去時，護欄飛速形變，隱約間甚至能聽到橡膠繃緊的呻吟聲。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文豪本以為，剛才那擊過后，陸焰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但他此刻兀然發現，陸焰不知何時早已睜開雙眸，眼中充滿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難道他？！

“呼！”沒有任何征兆，劇烈形變的橡膠護欄將巨大的勢能轉化為動能，猶如坦克轟出膛中的炮彈，將陸焰迅猛地彈了回來。

“啊！！！”陸焰發出聲嘶力竭的戰吼，獲得巨大動能的他覺得自己還不夠快，雙腿擺動在地面猛踏了兩下，將擂臺震得咔咔作響，最后如同動力全開的鋼鐵列車般向文豪襲去。

陸焰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文豪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沖至身前！

最后時刻，陸焰將所有力量聚集在折斷的竹劍上，殘破劍鋒撕裂空氣，夾雜著復仇的怒火，將周圍氣流攪得洶涌四溢，帶著刺耳的尖嘯轟向文豪的心臟位置。

斷劍猶若掀起疾風狂瀾，不顧防守直指要害，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舍身一擊！

無處可逃的壓制感如同潮水般涌來，骨寒毛豎，全身上下的細胞和神經都在給文豪的大腦發送警告，躁動的神經電流在體內猶如慌亂的馬匹般奔走。

這么久以來，哪怕是在全國大賽上，他向來都是崇尚絕對力量，以不可撼動的對攻硬碰硬壓制對手，極少閃避。

但在這一劍面前，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什么蛆不蛆，高傲不高傲，都被躁動的潛意識所沖潰，硬是突破自己的身體極限，在撲面而來的劍鋒中避過這一擊，但躲得非常兇險，竹劍邊緣貼著他的側肋劃過。

緊接著，他以超凡的戰斗本能反手一劍，直接命中陸焰頭部，將其整個人凌空掀翻，硬生生在空中縱向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墜向擂臺。

“嘭！”陸焰重重摔在臺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觀眾們真懷疑他是不是被活生生打死了。

“嗶嗶嗶嗶嗶！”裁判嚇得瘋狂吹哨，他本以為這就是兩個學生打打鬧鬧的事，哪想到會打成這幅模樣，趕忙沖上來宣告文豪勝利，并為比賽畫上句號。

文豪圓瞪雙眼，呼吸異常急促，腦海中時不時回放剛才的驚險一幕，頗有一種劫后驚魂未定的感覺。

不過，雖然被逼到絕境，但他也不是什么大驚小怪之人，至少收拾掉了這只蛆，而且毫發無損，也算為這場鬧劇拉下帷幕。

他正欲抬手收劍，兀然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側肋傳來，讓他不自覺晃了兩步，以劍撐地，這才穩住身形。

他驚愕地低頭看去，只見側肋的護具縫隙處被剛才那一劍擦中，劍道服破了一道口子，還能看見里面因高速擦傷而綻開的皮肉。

他想用手去捂一捂，卻沾了一手指的血，還有一些血滲出來染紅了劍道服，看上去狼狽不堪。

“切。”他嗤了一聲，將劍一收，冷著臉走向后臺更衣室。

文豪走后，現場沉默了足足三秒，14班學生們終于回過神。姜云虎帶頭沖上臺，搭住陸焰的肩，急切地問道：“喂，中二，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