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精怪修煉化形比尋常的物種更加艱難!
首先,自母體剝離降生,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開始,在沒有任何天災人禍的基礎下,需要經過漫長的歲月方能凝結出一絲微弱的靈識。
其次,初具靈識后,它們又需要耐得住性子,找準屬于自身契合的法門繼續加深修為,待到可以化形之際,一鼓作氣沖破那道枷鎖,隨意在真身與人形狀態中自由切換。
最后,對于樹木精怪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必須隱藏好真身,時刻維護好根系的養料,唯有如此它們才能更加強壯,將來走的更遠。
原本,屬于九幽冥界的收靈花槐蔻,即便它有了靈識再修煉個十數萬年,也不可能有化形的機會。而錯就錯在藥神山上一代師尊,為保住山門在神界的位置,不惜鋌而走險一再偷偷喬裝入九幽冥界,悄悄研究起山門的禁忌之術。
得知槐蔻花朵真有提升煉制丹藥的療效,不惜以承襲師尊之位誘濟文立下血誓,與它形成共生關系,成為它化形路上的墊腳石。
槐蔻花妖憑借著與濟文的共生關系,迫使他做下了許多令其深惡痛絕且追悔莫及的事情,甚至連心愛之人也慘死在身下。
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無辜又天真爛漫的少女,化作一捧捧槐蔻下的花泥,再多的愧疚與悔恨又有什么用?
不過……
今日,沉睡在槐蔻花妖靈魂深處的濟文,又有了自我意識的時候,他所期盼了十數萬年的事情終于爆發了。
太好了!太好了!
即便散魂于天地,他再也不要與那九幽冥界的收靈花共生下去!
“槐蔻老妖,我要你死!”
槐蔻花妖真身被縛,正使勁渾身解數與眾亡靈周旋,突然心底傳來許久不曾出現的濟文說話,神情一頓之下,手臂即刻被撕下幾片血肉,疼得他慘叫連連。
“啊……啊……啊……”
“你、你們……”
“死都死了那么久,哪里來的那么大怨氣?”
“怨氣?若不是拜你所賜,我們豈會與自己父母兄長姐妹分離,連一具完整的尸骨都不留給我們,槐蔻,你說姐妹們的怨氣從何而來?”
女子死瞪著槐蔻花妖說著說著,突然魂體蹦碎成了無數塊,一如她被人剁碎了的模樣,幾經聚散控訴著他曾經犯下的種種惡行。
雖說奪了她們清白的人是濟文,聽了這么久她們也算是了解些事情的真相,問題的根本在于發號施令的人,不是濟文,誰會想到是千秋殿外的不知名花朵,
“你們這些枉死鬼,竟然敢傷我真身?當年我可以要了你們,再剁碎了充做花肥,現在我依然也可以再殺你們一次,你們信是不信?”
“再殺我們一次?姐妹們,你們可聽清楚了嗎?”
槐蔻花妖的話落在每一個枉死的女子耳朵里,她們皆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死盯著他,恍若在看待一件貨物一般,正等著買主們商量好價格劃撥劃撥給賣了。
“聽見了!”亡靈女子異口同聲的回到。
“你們說怎么辦?”
“生吞活剝,撓死他!”
整齊劃一陰測測的鬼言,嚇得藥神山的諸多弟子瑟縮的躲在一邊,盡量降低他們的存在感。
否則……
師尊的下場,便是對他們最好的警示。
“啊……死開!”
“滾!不要扯我的真身,滾……快滾!”
“你、你們……不……不……”
“停下!快停下!不要……啊……”
九幽冥界的收靈花悄悄隱藏在神界,指使著濟文讓全山門的弟子為他獵美人,原本一切向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結果卻因為元明幾人從妖族劫了美人回來,惹上妖王而功虧一簣。
如今,更是槐蔻花妖的身形被縛,真身也慢慢顯露出來,連以往為他提供枉死怨氣的亡靈也欺上門來,真真是悔不當初。
不管槐蔻花妖心里做如何想,當他的主根系被那抹綠芒強行拽離土壤時,一聲慘叫響徹這方天地。自那抹綠芒抽離之后,地上蔫蔫巴巴的躺著一碩大干枯的植株,旁邊懸飄著兩道剛死的靈魂體。
待魂體穩定之后,這不正是槐蔻花妖和濟文么?
“我……終于死了?”濟文飄飄悠悠的想要落在地上,幾經實驗后發現不能成行,頃刻間面露喜色,不由的袒露心聲道:“太好了!太好了!終于不用違背良心做下那般傷天害理的事,解脫了!終于解脫了!我……嗚嗚嗚……”
不知濟文等這一刻等了多久,想到傷心之處,不禁捂住臉嗚咽的哭了起來。
“哭什么?我比你還想哭!努力了那么久,結果竟然在緊要關頭毀于一旦,如今真身被毀,哭?更想哭的人是我好不好?”槐蔻花妖一腳踢在濟文的背脊怒吼道。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借著我的身子害了那么多人,害得藥神山成了欺世盜名的存在,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哼!我害的?笑話!若不是你與你的師尊貪慕槐蔻花入藥的奇效,你又何必立下血誓,與我共生?既然與我共生,不為我提供足夠的養料,你且說說自從你接手藥神山開始,從千秋殿前這片花海里索取了多少花朵煉藥?”
濟文,想當初你們師徒倆折騰我的時候,想過被反噬禁錮的日子嗎?
若不是你們索取無度,我又何必搶奪你的身子占據主導地位,為自己謀劃幾分?
“……我、我、我……”
濟文頓時語塞,因為槐蔻花妖說的都是事實,若不是……
嗨……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哼!濟文,別一副自視甚高的模樣,因為當初你立下血誓的那一刻,你,已經失去了指責我的資格,因為……咱們是一路人!”槐蔻花妖冷冷的看著濟文道。
“又或者是……一丘之貉更為貼切!”
“……”濟文,默!
周圍密密麻麻的圍著枉死的女子亡靈,看著槐蔻花妖與濟文狗咬狗般的互掐,青白的臉上盡是不削與嘲笑,一個字,該!
直到一個聲音的出現,方才打破這冷凝的氣氛。
“濟、濟、濟文,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