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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萬事樓的靈舟,終于抵達了圣門島。
這是位于北海的一處島嶼,就地理范疇上而言是隸屬于北海群島,只不過這里距離北海劍宗倒是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北海群島可不止北海劍宗一個宗門,只不過北海劍宗占據了北海群島最大、靈氣最足的那個島嶼,以及北海劍宗附近的島嶼群相當的多而已;而事實上,所有橫亙在北州與中州之間的島嶼,都可以算是北海群島的一部分。
在唐詩韻出發前的那天,葉瑾萱就將她大婚的喜帖發布出去了,所以當蘇安然等人抵達的時候,距離圣門島比較近的宗門都已經遣人過來了。
剛下靈舟的蘇安然,便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北海劍宗的韓不言。
仙島宗的羅小小。
韓不言,曾是當世劍仙榜的第九位,也算是劍道方面的天驕,只是耀眼程度不如排在他前面的那幾位。不過自從新一屆瑤池宴之后,這位韓不言就下榜了,之后砥礪多年,如今也已經達到了道基境的巔峰,但卻并未踏入苦海,蘇安然猜想對方應該也是受因果枷鎖所累。
當然,這也并不代表,敢于踏入苦海的修士就一定能夠登臨彼岸,只是如韓不言這般算是天驕的天才人物,橫渡苦海登臨彼岸的機會總是要更大一些的。
至于另一位羅小小,蘇安然其實并未見過對方。
但卻是知道,她是自家五師姐王元姬的閨中密友,也曾和自家五師姐一起歷練奮戰過,只是后來隨著兩人的修為提升,所以彼此間越來越少碰面了,也漸漸的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如今,這位羅小小孤身赴宴,只有自己一人來觀禮,對誰都保持著客氣,而客氣中也有一分疏離和淡漠,蘇安然便知道她已經在橫渡苦海了,此刻卻是不愿和他人走得太近,以免沾染因果。
是以,蘇安然也只是遠遠的致意,并未上前交談。
圣門島并沒有北海劍宗的門地那么大,但在北海群島里也已經不算小了,尤其是這個島嶼的法陣還是經過了自家八師姐林依依的改良和加固,所以除非是有好幾位彼岸境尊者強攻——但哪怕如此,只要島上有數量足夠多的苦海境修士,還是能夠堅持數天,而這個時間段也足以讓其他盟友們來援了。
不過,自唐詩韻踏入彼岸境起,窺仙盟就沒有人敢來強攻圣門島。
一百零八位唐詩韻的威懾力,還真不是尋常尊者有勇氣去面對的。
哪怕這些唐詩韻的實力只有本體的七成,而且也缺乏靈性和變通能力,但沒有五位以上實力不弱于唐詩韻的彼岸境尊者,面對唐詩韻就是在送菜,這也是圣門只有一個唐詩韻坐鎮便足以威懾窺仙盟的原因。
圣門島此時到處張燈結彩,全部都是大紅的燈籠,而凡是建筑,則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貼著一個大紅的喜字,處處彰顯出一種喜慶之氣。
前來迎接蘇安然等人的,自不會是圣門的長老了,而是葉瑾萱親自來迎。
“四姐。”石樂志看到葉瑾萱時,便第一個上前稱呼,一點也沒有身為彼岸境尊者的威嚴,反倒是像個晚輩一般。
“樂志,我沒想到你也過來了。”葉瑾萱似乎也早已習慣了石樂志的稱呼和友好,一點也沒有見外的和石樂志打著招呼,彼此笑瞇瞇的,氣氛十分融洽,“不過我早就該想到了,我小師弟都回來了,你肯定也會跟著來的。”
石樂志露出幾分羞澀的模樣。
蘇安然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之中,石樂志就已經和他的一眾師姐們都打好關系了,似乎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她的身份形象,并未因為她是魔尊就有所異樣。
不過仔細想想,太一谷也從來就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宗門,幾乎所有人皆是自我且唯我,所以能夠接受石樂志的魔尊身份,也完全并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更何況,葉瑾萱以前還是幾乎被整個玄界人人喊打的女魔頭呢,那么自然更容易接受石樂志的身份了。
“四師姐。”蘇安然和宋娜娜也上前和葉瑾萱打了招呼。
師兄妹幾人已有數年未見,此時見面,葉瑾萱的臉上也露出了激動之色:“這些年去了天元秘境,可有吃苦受罪?”
她只字未提唐信安的事,只是細細的詢問了蘇安然和宋娜娜在天元秘境的事,又問了大師姐、二師姐、七師妹等人的事,在知曉這三人無法前來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相當的遺憾之色,但在知曉了蘇安然如今在天元秘境所遇到的情況后,更是煞氣發怒,揚言要調派三千圣門弟子隨蘇安然一同回去,好讓天元秘境那些所謂的皇朝宗門見識一下太一谷的厲害。
蘇安然此時卻也只能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并且表示自己早就已經安排了,完全不需要四師姐擔憂。
“小屠夫怎么一臉的不高興?”葉瑾萱看著一臉垂頭喪氣的小屠夫,然后又望了一眼跟在小屠夫身邊相貌堂堂的俊秀男子,眉頭不由得挑了挑,“你這就開始給小屠夫安排婚事了?”
蘇安然和宋娜娜兩人,神色尷尬。
唐詩韻、林依依兩人,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石樂志更是挑了挑眉頭。
果不其然,宋白夜沉不住氣,直接開口說道:“我是宋白夜,是蘇屠夫的哥哥!我娘是宋娜娜。”
葉瑾萱大吃一驚,甚至下意識的轉過頭望了一眼石樂志,然后才看向宋娜娜:“九師妹你你終究還是沒忍住,對小師弟下毒手了?”
宋娜娜聞言臉色緋紅,更是怒道:“我跟小師弟是清白的!宋白夜只是被我點化的大詭,根本就不是我的兒子,而且他認了小師弟當爹,也是八師妹從中挑撥的原因。”
“九師妹,你這就沒道理了。”
看戲固然是一時,但如果被拖下水了,那就大事不妙了,尤其是她還是在場所有人最弱的,所以林依依急忙開口撇清關系了,她可不想被石樂志給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她接下來還有很長一短時間都要逗留在玄界。
看著宋娜娜和林依依突然爭吵起來,葉瑾萱便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師弟。”
“唔?”蘇安然轉頭。
“很久很久以前,九師妹還不能離谷外出歷練的時候,太一谷內也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九師姐和八師姐爭吵?”
“哦?”葉瑾萱挑了挑眉頭,“你將九師妹放在八師妹的前頭,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呀?”
蘇安然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無奈的苦笑:“四師姐,你給我挖坑。”
“哈哈哈。”葉瑾萱笑了一聲,接著也就偏轉了話題,“也不是八師妹和九師妹在爭吵,而是八師妹那會幾乎要和谷里所有人爭吵。不過后來啊,二師姐和三師姐相繼出谷游歷,然后是我、五師妹、六師妹、九師妹等到我們都陸續離開太一谷后,彼此相聚團圓的日子也就越來越少了。”
蘇安然面帶微笑,卻是沉默不語,只是靜靜的聆聽著。
他知道,自家四師姐此時只是有些緊張。
而也正是因為緊張,所以她才會越發的懷念以前在太一谷的日子,畢竟當初就是太一谷的眾人幫她磨去了一身重生后依舊存在的戾氣,讓她避免從此誤入歧途、再度早逝,更是為她修改了功法,讓她得以再度有所精進。
這些種種,都構成了葉瑾萱新的記憶,成為她如今生命里不可被抹去的濃筆重墨。
所以此時,蘇安然知道自己只要聆聽即可,并不需要去做任何的回應。
因為眼前這位是他的四師姐,所以不管最終她做出什么樣的決定,他,或者是師門的一眾師姐,也都會選擇支持和鼓勵,而不會去反對,更不可能告訴她必須要如何如何去做。
葉瑾萱一邊說著,一邊笑瞇瞇的看著眾人。
宋娜娜和林依依還在爭論,宋白夜站在林依依的這一方,似乎也在說著什么,但很明顯他顯然并沒有站在自己“母親”的那一邊;而小屠夫,雙眼無神的站在宋白夜的身邊,一臉的生無可戀,甚至可以說表情呆滯、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唐詩韻搖頭看著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只有在宋娜娜急得要動用因果律給林依依添堵時,唐詩韻才會插嘴說幾句什么。
石樂志一臉溫和笑容的站在蘇安然的身邊,同樣也在靜靜的聆聽著葉瑾萱的話。
她是魔尊不假,但又不是傻子笨蛋,她將所有的愛都傾注于蘇安然的身上,視蘇安然為自己的信仰,連帶著也愛屋及烏的由衷喜歡著太一谷的諸位師姐,根本就不會和她們起任何沖突。哪怕就算宋娜娜要當蘇安然的妻子,石樂志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是無法接受,但是,起碼要把九分的愛都放在自己心上才行。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天元秘境她無法進入的話,她簡直恨不得直接殺入天元秘境將那只裂魂魔山蛛給肢解了。因為只有這樣,她的夫君才能夠晉升彼岸境,然后開始過上沒羞沒躁的生活。
石樂志甚至在想,要不要抽空去北州拜訪一下青玨大圣,向她學習一下她是怎么做到讓黃梓服服帖帖、老老實實的。只要能夠學到她那一套“御夫術”的話,再讓一分愛給青玉,似乎也不是不行嗎?
不過,本宮是肯定要做最大的那一位。
石樂志:()
“我總覺得你在想些什么非常失禮的事情。”蘇安然凝視著石樂志,沉聲說道。
“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會去想怎么把夫君綁起來,然后不斷壓榨呢。”
蘇安然的臉色有些發黑:“你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呲溜。”石樂志猛吸口水,然后還伸手擦拭了一下嘴巴,只是盯著蘇安然的目光讓他很是害怕。
“夫君啊,以后我們要兩個孩子吧。”
“醒醒吧,天還沒黑呢。”
石樂志雙眸猛然一亮:“天黑了就可以?”
“我的意思是讓你不要做白日夢!”蘇安然氣急敗壞。
“白天不行的話,那晚上呢?”
蘇安然已經有氣無力了。
“夫君啊,我不貪心的,等你身子骨硬起來后,我們每年只做一次就行了。”石樂志完全無視了蘇安然的臉色,依舊自顧自的說道,“嗯,一年只做一次,一次就做一年吧。”
“你給我滾!”蘇安然大怒。
然后不理石樂志說什么,蘇安然都不于回應,只是讓宋白夜過來。
知道蘇安然打算做什么的眾人,也停下了交談和爭論,身子就連小屠夫,也身子繃緊。
宋白夜望了一眼蘇安然,卻見對方點了點頭,然后便伸手一掃,周圍便有黑霧彌漫而出。
緊接著,一轉眼,所有的黑霧便有彌散開來,只是地面上卻是多了一名形象狼狽、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
唐信安。
此時的唐信安,相貌上已經開始漸漸變老,只不過老化的速度還不算快,但皮膚已經失去了光澤和水分、彈性,面容上更是增添數道皺紋,兩鬢也已經變蒼白。
如果說之前的唐信安還算是個美男子,那么此時的他就完全與這個詞搭不上邊了。
只是,唐信安畢竟也位居高位許久,是以哪怕如今形象狼狽憔悴,但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嚴氣勢卻也依舊不減分毫。只是很可惜的是,現在在場的人里,就沒有一位氣勢、地位在其之下,所以縱然唐信安的氣勢依舊威嚴,卻也震懾不了任何人,甚至反倒是在見到葉瑾萱時,臉上的神色反倒是愣住了。
“好久不見了,馬晟。”葉瑾萱望著唐信安,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
“萱萱”唐信安張了張嘴,然后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好久不見。”
“程叔。”
程不為一直到此時,聽到葉瑾萱的聲音后,才出現。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你先帶馬公子去洗漱休息吧。”
“是。”程不為點了點頭。
“萱萱”唐信安似乎還想說什么。
但葉瑾萱只是一臉溫柔的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且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話,等你醒來之后再說吧。對了,我把你當年弄丟了的那件新郎官服找到了,所以這一次,你就別在拖了,我們十天后就完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