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聽話的李真

弄得唐燁郁悶不已，這事自己還沒來得及摻和好不好…

而李真自從那次提了之后，也沒再暢談過自己對未來的打算，天天都跟著唐高林扛著鋤頭去種地，早出晚歸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一農家小子，一點也不像能躍過龍門的鯉魚。

宋張氏很慶幸，慶幸自己沒猴急的和唐家說親，宋子墨則淡淡道：“唐家如今的地可比咱們多…”

于是，宋張氏郁悶了，是啊，宋子墨爹那一輩倒有100多畝地，可分到宋子墨頭上卻只有30多畝了，當然，宋子墨的家底肯定比唐家強，當初分家的時候可是得了不少銀子的，因想供自己孩子讀書，而宋子墨自己又在衙門幫忙，家里沒勞動力，所以，宋子墨便沒將錢拿去買地，而是和人合伙做著生意，這些年總的算下來，比收地租還是強了那么一點點，但宋張氏此時受刺激了，便建議“咱們是不是也買些地啊？”

宋子墨白了自己老婆一眼，“婦道人家懂什么…”然后又不忘提醒道：“見了唐家嫂子，你可別拿話刺人家…”

宋張氏癟癟嘴，“他爹，如今村子里可有不少閑話呢，唐家兄弟做事是有些不地道，你抽空好好說說他吧…”

原來，自打李真到了唐家，唐高林一直對李真很好，用他的話來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現在對真娃子好，等咱們老了，真娃子肯定會孝順咱們的，我不就一直記著娘的好嘛…”村里人都覺得唐高林是個好人，但是，自李真的理想曝光后，唐高林對李真那是一反常態，倒不是說開始虐待李真了，吃穿上還是沒虧了李真，但是，卻將田里的粗活、重活全交給了李真，因自家耕種的地不多，所以，很多時間就見唐高林坐在田坎上歇息，李真彎腰在地里忙活。

村里人便開始嘀咕了，說唐高林欺負李真這個童養婿，當然，童養婿受氣是應該的，但是，李真不是為唐家掙來了300兩銀子嘛，李真這個童養婿能和一般的童養婿一樣嘛？

宋子墨聽自己老婆念叨這事，搖搖頭，“說你頭發長見識短，你還不信，唐家兄弟有他自己的考量，你少在那操心了。”

的確，唐高林頂著輿論的壓力這么干就是想讓李真覺得種田苦，只要李真叫苦了，唐高林就可以順勢告訴他，手藝人不比種莊稼輕松，其實，最輕松的還是讀書，然后再憶苦思一下甜，說說自己當初想讀書偷偷懶都沒機會呢…最后成功的讓李真背起書包蹦蹦跳跳的進私塾…

不想，這樣過了兩個月，李真竟然無動于衷，好像生來就是吃苦的，唐高林無奈，只好發狠給李真說，如果真要學手藝，那就先去鐵匠鋪子當個小工吧，吃得了苦，來年就去作坊官學。

唐燁馬上就跳出來反對了，“李真想學的是鐘表制作，那個不費體力，其實更多的是費腦子，去鐵匠鋪子干嘛？”

唐高林鼻子一哼，“真娃子說他腦子笨，讀不出來書，所以啊，依我看，他只能學費力氣的手藝，動腦的不行，就學打鐵吧…”

李真期期艾艾道：“叔，俺認真學，能學好…”

唐高林一句話就給打回來了，“那你就認真讀書啊，認真讀，總有一天能中秀才的不是？喔，費腦子的鐘表制作能學會，那書就讀不進去，什么道理？”

見李真耷拉著腦袋不出聲，唐王氏便沖唐高林沒好氣道：“這事不是說了明年再說嘛，你現在提它干嘛…”

唐高林火氣更盛，“明年明年，馬上就要翻年了，你以為時間過得慢啊？”

李真耷拉著腦袋，小聲道：“叔，俺真的中不了秀才…在學堂，開頭還好，到后面，俺就覺得吃力了…”

聽李真如此說，唐高林語氣稍微和藹了些：“那是沒開竅，等開竅了就好了，男娃兒開竅晚，有的人都結婚生子了才懂事呢…”

李真只好說大實話：“叔，俺，俺不喜歡讀書…”

唐高林重重的嘆了口氣，“咱們家本就不是書香門第，我也從沒想過你考中狀元，讓我也跟著風光一把，可是，可是如今你好歹也該再讀兩年啊，咱們家有地了，能供得起你讀書…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真不想讀，也沒必要去學手藝啊，你在家好好弄蘑菇也行啊…”說到這，唐高林頓了頓，“你少在那聽葉子的，她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唐燁很無語，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冤不冤啊…“爹…”

“你閉嘴，這沒你的事！”唐高林恨恨的瞪了眼唐燁，唐高林正想著好好的殺葉子這個雞來點醒李真這只猴呢，不想李真來了句，“叔，是不是俺在鐵匠鋪子里過關了，明年就能去作坊官學了？”

唐高林一聽，心里那叫堵得個難受，再次重申：“你去作坊官學也就學打鐵！”

唐王氏急忙勸道：“你和孩子們置什么氣啊，真將真娃子送去鐵匠鋪子，還不叫人戳斷咱們脊梁骨啊…”

唐高林高聲道：“我行得端、坐得正，誰愛說誰說去！”

唐燁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勸道：“爹，咱們家如今有田了，不愁吃穿了，李真去學門手藝就當附庸風雅了吧…”

唐高林跳了起來：“附庸風雅？你把這四個字弄明白了再來和我說！”

唐燁忙道：“是是，我說錯了，咱們就當他的一個愛好行不？明朝不是有個皇帝還喜歡當木匠嘛…”

唐高林馬上道：“所以明朝亡國了，李真不想去私塾可以，那就好好的學種地！少弄那些妖蛾子！”

李真真的很勇敢，竟然迎著唐高林的火氣，很認真的道：“那俺就學好了種地，再去學手藝…”

這下不光唐高林，就是唐王氏都郁悶了：“真娃子，你真跑去學手藝，讓人家怎么看你叔，怎么看我這個嬸子啊？你自己看看，有地的人家誰送孩子去學手藝啊？那都是吃不起飯的人家做的事…”

不想一直沒做聲的唐蜜來了句，“爹不是說了，他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人說嘛…”

其實這世上又有誰真的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又真的不介意別人的評論呢？唐高林就是俗世中蕓蕓眾人中的一員，怎么可能免俗…

他寧愿讓村里的人小聲議論他，其實是為了防止大半個蘭州城的人用唾沫星子將他給淹死…

唐燁想明白了這一點，有些懊惱，自己光去規劃燦爛的未來了，竟然完全沒替這輩子的爹娘著想，委實有些過分，于是，便悄悄示意李真噤聲，道：“爹，這事讓李真再想想吧，你也別急，沒準李真會改主意呢…”

聽了唐燁的話，唐高林總算是真正松了口氣，“你多勸勸真娃子。”

于是，李真就困惑了，找到機會悄悄問唐燁，“俺真不學手藝了？那你咋能天天吃白米飯，天天吃肉，一天換套衣服？”

唐燁想了想，“你自己想學嘛？”

李真思索了片刻，“想，如今咱們家有地了，有佃戶了，不缺俺這個勞力了，俺還不如去學門手藝呢，這樣咱們才可能開作坊…”

唐燁打斷李真的話：“我是說你自己是個什么想法…”

李真笑著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俺也想過上你說的那種日子，嘿嘿…”

唐燁笑了，“其實作坊開了不見得就能賺錢，也許讀書…”

李真忙搶話道：“俺真不是讀書的料。”

于是，唐燁便道：“那你就將地契是你的名字之事說出去，這樣，大家就不會怎么說爹了…”

李真重重的點點頭，“哎。”

唐燁見狀，又道：“一定要讓學堂的先生知道…”

李真再度點點頭，“哎。”

然后，唐燁便提醒李真，在傳播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千萬別顯得太刻意了，關鍵是在散播這個消息的同時還得順帶稍微表露出自己想學手藝的愿望，并且還得恰當的將唐高林的良苦用心給宣傳宣傳…

于是，李真又給懵了，怔怔的看著唐燁，半響才道：“你教俺吧，俺不會…”

在唐燁的傳授下，在年前，唐高林不占童養婿便宜，拼命要將童養婿拉回正道的事，連巡撫許容都知道了…

于是乎，在過完年后，當李真去作坊官學報名時，報名老師都在搖頭，“你這孩子，太不聽話了…”

可是，不知道是唐高林運氣差，還是李真運氣好，不聽話的李真竟然成功通過抓鬮儀式給拈進了學堂…

許容知道后，便通知師爺，“李真的事以后不用稟我知道了…”許容對比阿斗更阿斗的李真沒興趣…

唐高林則是悶悶的，很不解，“不是說衙門有黑幕嘛，干嘛偏偏抓鬮搞得這么正大光明的？”

唐王氏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該黑幕的時候不黑幕，真是的…”

唐燁則是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當炮灰，李真則是乖乖站在唐高林跟前，一副很聽話的樣子，讓唐高林瞧了，更氣悶了…

唐高林正待發火，就聽唐蜜在院子里喊道：“爹，娘，來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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