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開張

拜師的第一天，馮翰林就給李真來了堂考試，李真咬著筆頭一直熬到華燈初上才湊齊了交卷，沒敢抬頭看馮翰林的臉色。

回家后，李真自然非常沮喪，竟然一來就給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唐高林有些著急，害怕馮翰林去給九王爺辭職，“明兒你好生給先生說說，就說勤能補拙，你愿意努力…”

于是，當晚，李真便開始惡補所有和笨鳥先飛有關的典故，唐高林將自己所知道的傾囊相授，唐王氏連聽來的神話傳說也貢獻出來了，唐蜜幫不上忙，在一旁干著急，唐燁則沒出聲，叫個高級教授來教初中生，能皆大歡喜才怪…

第二日，李真很忐忑的去了馮翰林的府邸，馮翰林倒沒怎么打擊李真的自信心，略略貶了李真幾句后，便提醒李真得做好頭懸梁、錐刺股的準備。

果然，雖然馮翰林在放學的時候給李真布置了一大堆的家庭作業，“明日交來。”

李真心想，這哪是讓自己頭懸梁、錐刺股啊，擺明了就是不讓自己睡覺嘛…但面上卻沒敢流露出一絲絲畏難情緒。

不想，剛出馮府，就被九王府的下人給叫住了，說九王爺有請。

李真真想問能不能不去啊，一嘛，李真對九王爺有些犯憷，二嘛，有這么多家庭作業呢…可惜，李真沒那狗膽，老實的跟人去了。

還好，來人沒領著李真去內城，而是進了外城的一家飯館，李真很詫異，九王爺為什么要請自己吃飯？馮師傅都說了，自己昨天的答卷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啊…

進了包間后，李真一瞅，除了九王爺竟然還有一人，好像認識，呀，大將軍，“草民給九王爺請安，給大將軍請安…”李真立馬跪下了。

“起來吧。”好像是九王爺發的話。

李真站起來后，等了半響，兩位貴人竟然沒一人說話，唉，這年頭，難道貴人都惜字如金？

在李真站得有些發憷的時候，終于聽到一個貴人開口了，“你怎么連那種考試都沒過啊？”

應該是大將軍，因為這話九王爺已經問過了，于是，李真只好低聲的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比較笨。

“怎么聽說你還要去學手藝？腦子里想些什么啊？”大將軍的火氣看來也不小，“爺昨兒才回京，就聽到這么個消息，這叫什么事兒啊！”

“俺，俺，俺錯了，俺會讀一輩子的書的…”李真說得滿頭大汗，覺得自己很冤枉，自己當初也沒騙大將軍啊。

“他昨兒也給我說了好幾遍，會讀一輩子的書…”九王爺的聲音有些冷。

“抬起頭來，讓爺好好看看，過了快兩年了，爺看你是不是越長越蠢了…”大將軍也沒個好氣。

李真只好抬起頭來，眼皮還是耷拉著，不敢看兩位貴人的臉，害怕一哆嗦，說話更說不清楚了。

半響，大將軍才道：“你就那么喜歡當上門女婿啊？”

看來上門女婿在貴人圈子里非常非常的不吃香啊，李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好道：“嗯。”

“嚯，答得還真利索…”大將軍大概是給氣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半天沒個下文，場面一下又安靜下來。

李真心想，得讓貴人們知道叔是知理的人，這樣，也許他們就會認為自己給叔當上門女婿是對的，于是，便鼓起勇氣，大著膽子道：“叔一直感念大將軍大恩，天天都教我們要知恩圖報，這次進京，叔還特意給大將軍備了禮物的，只是進京后，俺們不敢貿然送出去，那個，還給三爺也備了禮物的，叔可在城里轉悠了好多天才備下的那些禮物呢…”

“喔，所以呢？”大將軍好像火氣更大了些。

李真不敢啃聲了，看來自己又沒說對話，而九王爺則來了句，“費勁吧？”

李真忙搖頭，“不費勁，應該的，應該的…”

李真低著頭，沒看到九王爺沖大將軍憋著笑搖頭癟嘴。

大將軍很暈，只好揮揮手：“那個，你下去吧，記住了，好生讀書。”

李真終于盼到了這句話，趕緊溜了。

等李真走后，九王爺幽幽道：“我覺得沒一點像。”

大將軍苦著一張臉，“可那模樣還是有幾分掛像的…”

九王爺不客氣道：“那是你非要往那方面想。”

大將軍哼了聲，“九哥你認為不像，那干嘛還要這么安排啊，任他自生自滅得了…”

九王爺惱怒的瞪了眼大將軍，那不是查出來的情況都對得上號嘛。

“要我說，直接問問吧，免得心有疑慮，九哥，你哪來那么多顧慮啊…”看得出來，大將軍也很是郁悶。

“別惹事了，過幾年再說吧，如果不是，爺就當做善事了…”九王爺的頭好像很疼。

“唉…”大將軍和九王爺同時重重的嘆了口氣。

“唉…”李真回家后，沒心思做作業，唉聲嘆氣了半天，最終還是將自己和九王爺及大將軍的會面給唐家人說了，依舊沒提上門女婿的事，只是說，自己提送禮好像有些突兀。

唐家人又傷了一陣腦筋后，決定明天就去大將軍府送禮，給三爺的就請大將軍轉交了，反正都到這份上了，送總比不送好。

唐燁總覺得事情很奇怪，但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提心吊膽的等著貴人們莫名其妙的發招。

沒想到，唐高林去大將軍府上將禮物交給門房后，貴人們竟然一下就銷聲匿跡了，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再沒來煩擾唐家，要不是九王爺府的人來送生活費，唐燁都幾乎以為自己一家和九王爺的紐帶差不多能斷了呢…早知道就早些將禮物給大將軍送去了。

雖然貴人們不來討人嫌了，但是唐高林和唐燁卻煩了起來，李真天天累得要死要活的，－－讀書很費心神的，何況還遇到個變態的師傅－－，唐王氏也很忙，忙著給李真做衣裳，唐蜜也很忙，忙著打入左鄰右舍的小孩圈，可唐高林和唐燁則閑得都要生霉了，唐高林還不到退休年紀啊，心中想為家庭、為社會做點貢獻的熊熊火焰是怎么熄也熄滅不了，唐燁雖然成了唐家的主廚，也跟著唐王氏在學針線，可是，作為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21世紀的新女性，這種生活讓唐燁覺得非常空虛，非常無聊，難道人生就這么虛度了？…

于是，唐燁就試探的提出了，家里是不是還是找點進項啊，雖然九王爺給的生活費很富裕，可是，大家都有手有腳的，就這么當寄生蟲是不是不大好啊…

唐燁此話一出，唐高林馬上就響應了，說明天就去找趙林和張遜問問，看看在京里擺寫字攤麻煩不…

唐燁立馬跳出來反對，開玩笑，唐高林重新擺起寫字攤，自己干嘛，“爹，人九王爺可每月給了咱們十兩銀子呢，你還出去擺攤，被九王爺知道了，他會怎么想？肯定以為咱們是在變著法兒的告訴他，十兩銀子不夠用！”

唐高林一想，是這個理，可是總不能就這么混吃等死吧？

于是，唐燁便說了，做生意，盤個鋪面做生意…

唐高林立馬搖頭，說李真日后可是讀書人。

唐燁道：“九王爺的生意可是遍布天下的，爹，咱們要做生意，九王爺肯定不會說什么的。”

唐高林想想還是搖頭，“這可是在京里，哪家做生意的沒后臺，咱們冒冒失失的開門做生意，只會血本無歸，干脆我去給人幫忙吧，幫著寫寫算算的還是行的。”

唐燁忙道：“咱們那點本錢，想做讓人眼紅的生意也沒法，小本生意嘛，最多就是給混混一些保護費，你去幫人，遇到東家不好，那還不得天天受氣啊，再說了，咱們才進京，除了找趙大叔和張大叔做擔保，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可這樣，容易讓人知道咱們和九王爺府的關系，不大好，萬一九王爺以為咱們打著他的名號給自己謀利呢？”

唐高林嘆了口氣，手里的銀子可是兩年的租金呢，不能亂來。

唐燁見狀，便閉上了嘴，準備過兩小時再接著勸說。

不想，唐高林先按捺不住了，實在是閑得人心慌，見唐燁沒繼續勸他，便主動道：“要不咱們先去市場上看看？”

于是，一個月之后，唐高林終于咬牙在離四川同鄉會不遠的胡同里盤下了一間小店面，專賣肥腸，依舊走平民路線，當然，想走高檔路線也沒法，那小門臉再怎么裝修也裝修不出高檔酒樓的感覺來，何況唐高林還沒舍得掏錢裝修，只換了個招牌而已。

因店面很小，就擺放了四張桌子而已，因此，唐家沒請人，全家齊上陣，但是，只做中午生意，無他，因李真午飯是在馮翰林家吃，但晚飯得唐家準備，唐高林認為，李真讀書是全家的頭等大事，所以，賺錢事小，讓李真吃好住好睡好穿好事大，因此唐高林起初是叫唐王氏晚飯時分就回家伺候李真去，但唐燁則認為飯館只做中午生意其實也算是一種噱頭，好說歹說的，終于贏得唐高林的同意，先這么試試。

李真覺得不大好，說自己晚上可以去肥腸館吃晚飯，吃完了自己回家就是，不耽擱什么的。

唐燁笑道：“我嫌辛苦行不行啊？”

唐燁說的倒算是實話，唐燁本身是不想開這個小飯館的，因為小飯館著實辛苦，還賺不到什么錢，但是，目前想做其它生意又沒門路，只能暫時先做肥腸了，做生意嘛，就得先做，做著做著沒準就能發現其它商機呢，這時候唐燁對九王爺是由衷的感謝了，感謝他每月10兩銀子的生活費啊，否則，自己一家人哪能這么灑脫…

李真才不信呢，“你可不是怕吃苦的人。”

唐燁笑道：“其實爹就是想有個事做，如今只要不賠錢，爹就不會有太多的意見，所以啊，就這樣吧，大家都輕松，還能有時間好好想想有沒有其他好的項目…”

于是經過一番緊張的籌備，敦慶五年四月，唐氏肥腸店開張了…

開張第一天，生意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湊合，反正，唐燁對此很滿意，唐蜜則對明天充滿了憧憬，唐高林和唐王氏有些擔憂，害怕這樣下去會不夠門面錢。

就在大家收拾鋪子準備打烊時，就聽一人道：“主子，這還有一家肥腸店。”

唐高林急忙迎了出去，見一年輕人下了馬，忙賠笑道：“客官實在對不住，小店打烊了。”

“啊？這時候就打烊了？我沒聽錯吧？”說話的人看樣子是隨從。

一個小青年，一看就是富家子弟，騎在馬背上，瞧著唐家的小鋪面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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