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過年

子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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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

李家在房山團年，四牛急急的從京城搬了些年貨從京城到房山的出租房內。

鐘點工很厚道，主動表示愿意幫忙，但唐燁婉拒了她的好意，大過年的，誰不期盼著在自己家和家人團聚呢。

而且吧，就唐燁和四牛兩人的團年飯，也沒啥好費事的。

因為李真的這個值班還和平常上班不一樣，得在作坊里歇息，不能回家的。

其實作坊里的工人都放假了。

大清這時候還是很人性化的，外地招募的工匠只要打個申請報告，都會給安排一間家屬房的，也就是說，作坊是準許大家將老婆孩子遷來的。

但是，許多外地工匠的老婆都沒赴京，有的是家里走不開，有的是為了節約錢，京郊的生活費還是比其他地區略高些，總之，因各種理由，大多數工匠都沒帶家屬來。

但作坊春假假期只有十天，離家遠的，自然沒辦法回家，只能在集體宿舍待著。

當然了，作坊事先就統計了人數，會組織大家集體過個歡樂祥和的年的。

也就是說，唐燁就算想置辦桌席幫李真和工匠拉關系也沒轍，內務府人家知道辦宴的！所以呢，唐燁和四牛也就沒了借口去作坊一起過年，送酒席去，那叫匠民魚水情，空手去，那就叫打擾工作了。

因此，出租房內就唐燁和四牛兩人孤零零的團年，反正弄得唐燁是一點興致都沒有。

馬車行只放大年三十下午，初一就得上班，不過，大家都沒啥怨言，因為唐燁從大年三十到十五都給大家發雙薪呢，所以，馬車行的人倒沒什么抱怨。

不過，雖然馬車行只放半天假。可雇員都是本地人，人人都有家的，唐燁想邀請人去家里蹭飯都沒機會。

馬車行的掌柜也沒反過來邀請唐燁去他家過年，這年頭。大家都流行在自家除舊歲。

因此，最后唐燁便只能和四牛四目相對了。

四牛倒是極力的活躍著氣氛，但，少了李真，總覺得這個年過得不舒服。

大年初一，唐燁沒去馬車行上班，等四牛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陣鞭炮后。在家接待了來拜年的馬車行掌柜的當家娘子，就和四牛去了附近的寺廟。

敦慶十三年這個頭開得不怎么順，得請菩薩多保佑保佑。

大年初二，房山城門剛開，唐燁就和四牛乘著馬車第一個沖出了房山縣城，朝京城疾奔。////

初二可是出嫁女回門的日子，蜜兒也會回家的，但是不曉得會不會吃了晚飯才走。如今可是有阿精阿了呢，有了小孩，干啥事變數都多啊。因此。唐燁得加快速度。

還好，趕到唐家時，弘歷已走了，但蜜兒還在，阿精阿沒哭沒鬧，早已呼呼大睡。

“這孩子就喜歡睡。”蜜兒一臉的寵愛，“每天比暔暔多睡好幾個時辰呢…”

“小孩子能睡是好事。”唐燁笑道，“會喊人了嘛？”

蜜兒搖搖頭，“四爺天天教他喊皇瑪法，沒一點效果。到現在還是只會啊啊的亂吆喝。”

“男孩子本來說話就晚。”唐燁笑著，“走路利索了吧？”

“盤著腿到處跑…”蜜兒一臉的無奈，“走的歪歪扭扭的，稍不留意就絆一跤。”

“嬤嬤們呢？”唐燁很納悶，皇孫們不是該里三層外三層的被人圍著嘛。

“四爺不準嬤嬤們跟著阿精阿，”蜜兒癟癟嘴。“說不摔跟頭長不大，不過，沒準他在石板地上亂跑，倒也不擔心磕著哪兒…”

看來四爺的育兒方法還行，唐燁對阿精阿成為紈绔的擔心少了些，便問了問蜜兒宮里過年的情形。

蜜兒笑瞇瞇的說挺熱鬧的，“皇額娘還夸了姐夫呢，說姐夫敢想。”

唐燁笑道，“真的？”

蜜兒點點頭，“真的，還叫我今兒給姐夫說，慢慢來，不著急，前頭肯定會干許多無用功的…”說到這，蜜兒頓了頓，帶著歉意道，“姐，皇額娘不知道姐夫被排值班了…”

唐燁笑道，“這很正常，皇后哪有那么多閑心過問這些小事。”

蜜兒低聲道，“姐，姐夫這些日子怕都得受些委屈呢,四爺說，十六叔脾氣還好，可簡親王脾氣很大的，所以…”

唐燁楞道，“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時間太短，李真還沒打探到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因此，唐燁尚不知曉李真一來就得罪了兩權貴。

等蜜兒詳細解釋后，唐燁挺無語的，這擺明了就是敦慶帝借題發揮，要敲打勛貴們，得，李真倒霉催的成了導火索。

“四爺說總得讓他們出出氣，否則那就弄成小事化大了，”蜜兒道，“姐，你和姐夫就多忍忍吧…”

唐燁表示理解四爺的為難，雖然貴為皇子阿哥，但同一個圈子的人也不是那吃素的，并不是你是皇子人人就必須得讓你的，八旗子弟牛逼著呢，何況這事的確是李真說錯了話，因此，四爺還真不好現在就站出來護短，四爺也得注意搞好團結不是…

“四爺現在去莊親王府了，待會兒會來接我們娘倆，姐，到時四爺怕還會跟你再交代一番…”蜜兒道。

“莊親王府，”唐燁喃喃道，“莊親王如今怎樣？”

蜜兒搖搖頭，“四爺說如行尸走肉…”

“就沒人有辦法嘛？”唐燁的心情越發低落了。

蜜兒嘆了口氣，“五爺昨兒趕回京了，帶了個天竺的神醫，不知道有沒有效。”

“天竺的神醫？”唐燁一聽，一點希翼也燃不起來，印度貌似就瑜伽出名…“洋人那邊呢？”

蜜兒搖搖頭，“沒什么進展。”

“咱大清就沒能人異士了？”唐燁真的很不甘心。

“莊親王的眼睛怕就那樣了…蜜兒嘆氣道，“四爺給我說，等他出海后，但凡是外面的事，哪怕是芝麻綠豆那么大，也去找莊親王解決，免得他一個人悶在屋子里生霉了…”

“你這么做。太子那么會不會心里不痛快啊？”唐燁雖然非常期望能激發出雅朗的生機，但也擔心蜜兒難做。

“四爺說，太子他們都曉得，”蜜兒道。“四爺交代好了的…”

唐燁放下心來，又開始繼續憂慮雅朗，“莊親王最在意什么、也許從這方面著手畢竟好。”既然眼睛看似沒希望，那就得想辦法激起雅朗對生活的熱情。

“年前王爺的姐姐姐夫從沙俄回來了，四爺還以為能有點作用呢，”蜜兒道，“誰知王爺楞是不見。還是大格格硬闖進屋去的…”

“啊？”看來滿族女子還是有些彪悍的啊。

“大格格和王爺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因他們這一輩就他們倆，感情一向很好，”蜜兒道，“所以，大格格總算將王爺給罵哭了，兩姐弟后來都哭成了淚人…四爺說，能哭出來。總是好的，可是，哭完。王爺還是木木的，了無生機…”

“后來大格格就叫王府的小阿哥小格格們去找雅朗哭，說他們在宗室在外面被人欺負了，”蜜兒給唐燁詳細說道，“可王爺壓根就不管…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法子只好暫時收起來，等過完年再繼續…”

唐燁沉默了一陣，道，“主要是王爺這輩子太順了，所以。面對打擊，好長時間都緩不過來…”

“可都這樣了，日子總得往下過啊，悲悲戚戚哪有開開心心好…”蜜兒道。

“道理人人都懂，”唐燁道，“可又有幾人真那么想得開的…”

唐燁晚上打算回京城的宅子住。初三再返回房山，所以不急著趕路，蜜兒要等四爺來接，也不急，兩姐妹倒是說了好一陣的私房話。

到了晚飯時分，阿精阿終于醒了，這小子雖然貪睡，雖然老愛練習走路，但見人就笑，倒也掙了不少人氣。

唐燁將準備好的壓歲錢和禮物交給阿精阿，阿精阿對裝銀子的荷包不感興趣，只沖著唐燁手里的小木頭馬樂，嘴里嗷嗷的叫著，手一伸，就接了過去。

“給大姨做個恭喜。”蜜兒笑著。

阿精阿笑嘻嘻的胡亂做了個恭喜，唐燁拎著荷包逗道，“壓歲錢不要了是不是啊？”

阿精阿好像在思索，反正眼睛略微大了一點，然后便蹲下身子將小木馬放在地上，又站起來伸出手去接荷包，還不忘對唐燁再露一個可愛的笑容。

唐燁笑道，“還以為你不要了呢…”說著將荷包交給了他，“喜歡這荷包上的胖娃娃不？”

阿精阿接過荷包后，直接就交給了蜜兒，然后就蹲下去拿小木馬，不再理唐燁。

“他現在就知道將銀子給你了？”唐燁有些驚訝。

“反正是他不感興趣的，他都給我。”蜜兒笑道，“遇到他喜歡的，就是一片樹葉也在手里捏得緊緊的，有天下午在御花園，他扯了根小樹葉，直到晚上給他洗手喂飯時才發現他竟然還捏在手里…”

唐燁沒育兒經驗，這種情況還是頭回聽說，很是詫異，詫異完，就見蜜兒欲言又止，忙道，“大過年的，別提，別提，我和你姐夫心里有數…”

蜜兒笑道，“心里有數就好…”

“對了，我忘了問你，四爺怎么非要北上呢？”唐燁道，“北邊多冷啊，海水怕都給凍成冰了呢，船到時怎么走？”

“沙俄人走了一圈回來了，所以，四爺想知道沙俄人找到了什么，”蜜兒道，“呂宋的西班牙人知道一條航線去什么新大陸，可四爺沒興趣，說這種航線，商隊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