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終結,最強之敗

燦爛的星河和暴戾的紅光毫無保留地正面撞擊在一起，巨大的沖擊力使得整個空間都顫動起來。星光和紅焰中，兩個人影閃電般交錯分合，如果換一個魔帝在旁邊，絕對看不清那高速的動作，會感覺到手腳仿佛變成了虛影。

兩個人都有盡快結束戰斗的急切心理，在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施展了炎龍附體的陳睿依然被壓制在下風，因為擁有白夜大帝靈魂的特瑞斯實在太強了。

夢星河的領域不僅有類似星域的增幅和削弱能力，還能從心所欲地變化出任何攻擊形態。最可怕的是料敵機先，掌控戰局的能力，如果雷禪的實力現在是S層次，絕非特瑞斯的對手。

令特瑞斯驚訝的是，他的身體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出現奇異的傷勢，似乎對“阿古烈”造成的傷害被反彈了一部分回來，而且隨著戰斗的深入，自己的控制力愈發削弱，“阿古烈”在很多時候都能做出精確而及時的反應和反擊，不僅消耗了自己大量的力量，身上的傷勢也在加重。

如果把戰斗比作一盤棋，那么“阿古烈”如今已經具備和他對弈的棋力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變化，難道這個別西卜王族，擁有超越自己這個第一強者的戰斗天賦？

在陳睿的眼中，特瑞斯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個半透明人體，所有的動作都是一道道奇異色澤的軌跡，虛影代表可能出現的路線，顏色的深度表示發出攻擊的強度。就好像研究一場比賽的動作錄像，可以預判出最可能出現的習慣動作，并作出有效的反應。這些分析都是在瞬間完成，陳睿的反應也是如此——這是深度解析的力量。

陳睿第一次將深度解析這種非戰斗技能運用到實戰中，居然起到了奇效。

這種解析并非百分之百的準確，但結合陳睿自身戰斗本能和精神感應，往往能夠做出誤差最小的判斷，等于進入了一種“神算”的玄妙狀態。當然，解析戰斗的狀態同樣有不輕的副作用，時間一長，對精神力的負荷是相當大的，尤其是如今嚴重透支的情況下，但是陳睿已經顧不得這么多了。

眼看對方不可思議地將戰斗局面慢慢扳回，特瑞斯當機立斷，放棄了近戰，出現在半空，腳踏星河，雙手一展，星河灑落開來，變成無數帶著強大力量的光球。光球懸浮著，充滿了整個空間，被包裹在當中的陳睿所有的路線都被封死。

“聚星破！”特瑞斯一揮手，光球從四面八方朝陳睿飛來，速度有快有慢，如同訓練有素的戰術，令人無法判斷。

這是近乎無解的一招，要耗費大量的領域之力，特瑞斯有信心用這一擊解決掉對方。

陳睿在空中飛快地挪移躲閃，揮動北冥劍以水之劍意防御，但情況卻越來越不妙，這些光球可怕之處不僅在于單個所蘊含的爆炸力量，更在于無窮無盡的數量。動作稍微一慢，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攻擊到達。

陳睿竭力閃避招架著，但無論怎么瞬移、飛行，周圍總有數之不盡的光球。北冥劍的壓力越來越大，仿佛劍身上壓著一座大山。水之劍意無以為繼的一剎那，“轟”一個沒有牽引開的光球爆炸開來，緊接著，漫天飛來的光球相繼沖來，集中發生了恐怖的爆炸。

轟轟轟……

空間發生了巨大的扭曲和震蕩，凱薩琳和雷禪就感覺眼一花，單獨分隔的空間變得虛無起來，仿佛“阿古烈”的神器之力漸漸失效，“叮當”一聲，一把劍飛落了出來，跌落在地，北冥劍。

特瑞斯腳踏星河，懸浮在空中，嘴角現出血跡，模樣狼狽，臉上卻露出勝利者的傲色，俯視著雷禪和凱薩琳，仿佛在嘲笑著他們最后一絲希望的破滅。

特瑞斯的傲然瞬間便凝固在臉上，身影仿佛被晶體折射一般。原來，分隔的空間再次變得凝實起來，與此同時，禁錮修羅的光繭驟然四分五裂，一個人影破繭而出，在空中驟然分成了三個，成品字形將特瑞斯包裹在當中。

又是幻術？特瑞斯看著三個一模一樣的修羅，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到這三個好像都是真的，而且心中那種危險的預兆越來越強，必須先下手為強！

特瑞斯正想發動星河之力，驀地感覺到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一秒，他驚訝地發現，純領域之力構成的星河竟然被特殊的寒氣凍結了，這種寒氣并非是普通的水系魔法之力，而是一種能夠深入靈魂的毀滅性領域力量，來源正是下方那個渾身浴血的“阿古烈”！

硬接了夢星河“聚星破”的全部威力，竟然還能站起來，發揮出如此詭異的技能！

這是“冬之域”，也是陳睿的最后力量。他剛才連用了移星、化蠅和魔盾，才勉強抗住了那一記“聚星破”，身體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與越來越強的反噬相比，這些傷勢其實不算什么，最致命的是，炎龍附體的狀態在急劇下降，眼看就要消失了，陳睿只剩下這最后的一點力量了。

炎龍附體增加的不僅是身體素質，還有承受傷害的異力，仿佛一擊強心劑，一旦失效過去，那么很可能前面那些反噬和負荷肯定會連鎖爆發，就算不崩潰湮滅，也會完全失去戰斗力，所以必須在這之前解決特瑞斯。

特瑞斯全力催動星河，凍結的冰河上，晶瑩的白色火焰飛舞起來，正要融化那種凍結之力，驀地警兆大生，就看到三個修羅的身上亮起了強烈的光輝，這種光輝同樣是一種星光，但比夢星河要璀璨耀眼千萬倍！

“超新星.星爆！”

三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特瑞斯只剩下一個感覺，星辰爆裂。

不僅是星河，還有真正星辰的爆裂，那種帶著無法言喻的璀璨和絢麗的毀滅。

瞬間就將他吞沒。

分隔空間外的雷禪和凱薩琳只看到耀眼無比的光芒，就算是他們，也無法直視。

地動山搖間，交錯的空間劇烈震顫一陣，終于化作虛無，輝煌之塔的力量消失了。

耀眼的光芒散去，星河、血光、爆炸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兩個站著的身影，修羅和特瑞斯。

修羅的身體忽明忽暗，氣息大大減弱。特瑞斯臉上滿是鮮血，身上現出那件先前隱沒的鎧甲虛影，緊接著，虛影如同風化一般飛快變成粉末消失。

這兩人的力量明顯已經下降到了極低的程度，尤其是修羅，身體愈發虛化，瀕臨消失的邊緣。

陳睿倒在地上，身體不時發出抽搐和爆響，卻是無法動彈，顯然已經失去了戰斗力。

“想不到你竟然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如果不是怒王凱賦予的鎧魂保護，我已經在剛才那一招的威力下灰飛煙滅了。”特瑞斯劇烈地喘息著，這話是對身旁倒在地下的陳睿說的，“可惜，終究差了一點……我承認，你是個值得正視的對手，你很強，遠在當年的葛羅芬之上，但是我比你更強，也更堅強，所以贏的人是我！現在你透支生命的秘術開始全面反噬了吧，只要殺了你，你召喚的這個仆從也將隨著你的死亡而消失！”

特瑞斯說得沒錯，陳睿身上超負荷透支力量和生命的反噬終于無法抑制地爆發了，每一寸肌肉都在扭曲痙攣，靈魂仿佛被一點一點撕裂，隨時有全面崩潰的危險，這已經不是“痛苦”兩個字所能形容的感覺。

特瑞斯右手顯出晶瑩的星光，凝聚成一把劍，陳睿連手指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是躲閃或防御。

他已經拼盡了一切。

修羅若隱若現的身體魅影般出現在身后，特瑞斯早有防備，身上現出重影，真身移動到了修羅的側面，手中晶劍直刺而去。讓特瑞斯意外的是，修羅居然不避不讓，任這一劍刺入身體。

那劍忽然詭異般的消失，幾乎是同時間，修羅的右手現出同樣的一把劍來，特瑞斯大吃一驚，閃避慢了半拍，被這一劍穿透胸口，那晶劍爆炸開來，血花紛飛。

修羅的特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特瑞斯悶哼一聲，一咬牙，雙手立刻扣住修羅的肩膀，一縷縷星光如同鏈條般飛快繞住修羅。特瑞斯十指發力，“轟！”修羅終于支持不住，強烈的光芒中，整個身體湮滅無蹤，

這光芒落在陳睿趨近潰散的瞳孔中，嘴唇微微蠕動著，如果有人用耳朵貼近，或許可以隱約聽到一個個人名。

特維斯的傷勢相當嚴重，搖搖晃晃，眼看就要跌倒，腳下一頓，總算穩住了身形。修羅消失后，特維斯清晰地感覺到血湮結界里，信仰之力的減弱終于停止了下來，盡管使血湮結界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但依然能正常運轉。

“無論如何，最終的勝利者都是我！我是不會輸……”

話還沒說完，特瑞斯忽然露出難以置信地表情，低下頭，看著心口驀地突出的一截劍身，劍身晶瑩，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力量，將傷口牢牢吸住，不僅血肉之力被飛速吞噬，就連靈魂也開始碎裂。

“這是……裂魂！”特瑞斯狂吼了一聲，脖子已經被一只胳膊緊緊地箍住，重心一失，仰天而倒，“墮天使之劍！”

背后持劍的人似乎也耗盡了最后的力量，無法支撐，被特瑞斯壓倒在地，卻依然死死地箍住他的頸部。

“阿古烈，你居然……”特瑞斯勉強擠出幾個字，臉都漲紅了，竟是無法掙脫控制。他的體內有兩個靈魂，尤其是主控戰斗的白夜，極其強大，然而墮天使之劍的“裂魂”特性，會直接斬殺和分裂敵人的靈魂之力，正是他的克星。

更諷刺的是，墮天使之劍，曾是白夜大帝所擁有的神器！他這個原本擁有神器的靈魂，竟是絲毫無法阻止神器的殺意。

難道……在舍棄路西法一族身份、舍棄過往的同時，也被神器所舍棄了？

特瑞斯驀地想到一件更駭然的事情，為什么身為別西卜一族的“阿古烈”能夠使用路西法王族的墮天使之劍？墮天使之劍的“御劍”能夠遠程操控沒錯，但希亞此時正是昏迷不醒，難道是某種血液賦予的特別秘術？可以暫時使用？他擁有墮天使之劍數百年，居然不知道有這種特性？

隨著特瑞斯的靈魂力迅速衰弱，血湮結界終于開始慢慢瓦解。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無法阻止靈魂之力的迅速流失，感覺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墮天使之劍抽空一般。

“你輸了……”背后傳來陳睿微弱的聲音，盡管他箍住特瑞斯的手已經沒什么力氣，身體還不斷發出爆裂的聲音，卻始終不肯松開。

“為什么你還有這種力量……”特瑞斯的靈魂已經極度虛弱，語氣依然透著強烈的不甘，與墮天使之劍相比，這件事更讓他想不通——“阿古烈”燃燒生命催動神器，在戰斗中又施展了透支的秘術，后來因為反噬而完全喪失了戰斗力，根本不可能再站起來，在如今已經失去了神器的護持的情況下，竟然頂著血湮結界的壓力，爆發出這最后的致命一擊！

“你比我強，或許也更堅強，更執著……”陳睿喘息著，“你為了個人的力量可以犧牲百萬人的生命，但是，你并沒有犧牲自己也要守護的東西……”

“而我……”陳睿經沒有力氣轉頭，只是將目光移向了凱薩琳和希亞的大概位置：“我有。”

“可笑的理由……”特瑞斯的視線已經開始朦朧，隱約看到盤坐在地下的那個身影漸漸站了起來，“雷禪……”

“白夜……”雷禪一步步來到了特瑞斯的身前，并沒有出手，因為他看得出來，特瑞斯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需要旁人動手了。

“你……并沒有擊敗我……”

“我沒有。我這一生都在追趕你。”雷禪深沉的眼中透著一股奇異的情感，“即便我已經達到了國度級，依然敗在了你的手里——我比不上你。”

雷禪頓了頓，加了一句：“我唯一勝過你的是，我的兒子，比你的兒子強……”

特瑞斯潰散的眼神驟然亮了亮，似乎想要說什么，表情漸漸凝固，眼角一滴淚珠，緩緩滑落。

整個血湮結界的力量盡數消散，一顆奇異的紅珠從特瑞斯的體內升起，閃電一般消失在天際。

陳睿就覺得身上一輕，特瑞斯的尸體已經落到了雷禪的手中，血光閃動，雷禪也消失了。

一張帶著面紗的臉出現在視線中，深邃的眼中閃爍著晶瑩和朦朧。

陳睿覺得完全松弛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寧靜無比，連身上的爆響都聽不到了，隨后，意識終于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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