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護犢之情

“哪有，哪有，太子殿下您多想了。”

朱厚照看著對面英國公這般反應，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直接問道。

“說吧，本宮想知道為什么。”

“本宮也不是那不講道理之人。”

英國公聽到朱厚照的話語，開始沉默起來，片刻之后，才悶悶的說道。

“敢問太子殿下，冬天在那大棚之中種植土豆，可能成功？”

朱厚照聽到英國公的話語就是一愣，很自然的說道。

“肯定能成功啊！”

“那萬一不成功呢？”

英國公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朱厚照，心想話語都已經說到這般了，索性也就沒在遮掩，接著說了下去。

“老臣不怕他成功，現在老臣擔心的是萬一出現意外的情況下。”

“這罪責誰負？”

“是不是到時候張侖這個負責營建大棚的小子，就得站出來承擔這罪責。”

英國公本就不擅長那般彎彎繞繞的話語，此刻把話語講明了，神情反而沒之前那般糾結了，跪在地上的他，看著朱厚照要開口，對著朱厚照抱拳行了一禮后，搶先說道。

“老臣之前已經虧欠這個孫子太多，建功立業老臣也不指望他了，現在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所以還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讓張侖回京師吧，一切罪責老臣愿意一并承擔。”

“臣，英國公張懋，在這里謝過太子殿下了！”

說完這些的英國公，直接就跪伏在了朱厚照的面前，大有朱厚照不允，他就要長跪不起的架勢。

而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瞠目結舌的同時，心頭更是有些惱怒起來，可是看到英國公這般姿態，又頗感無奈，道。

“英國公，今日若是換做他人，這般言辭，本宮早就差人將他哄趕出去了，但是今日念在你……唉，算了。”

“這大棚冬季種土豆一事，乃是本宮一己推動，父皇和一些朝臣均都知曉，所以如若不成功的話，本宮也無法將責任推卸到他人身上。”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你所說的失敗，是不可能出現的，唯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也就是產量可能會減少一些罷了。”

說到這里的朱厚照，盯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英國公，繼續緩緩說道。

“國公，你起來吧，至于張侖，我看著頗為順眼，再加上他辦事也頗為得力，所以此事，讓他自己拿主意就是。”

“如若他也是和你一般態度的話，那就由他就是。”

朱厚照話語說到這里，停頓了片刻之后，語氣卻突然一轉，朱厚照的神態也由之前的無奈而變得冷漠起來，道。

“但是他若是沒這般想法的話，那我勸國公還是不要再提此事為好。”

“本宮也知道國公心疼張侖，可是你也要明白，孩子總會長大，小鳥總要飛翔，這張侖，不能總是在您的羽翼之下。”

“之前美品薈將要開業之時，類似的事情，國公已經有過一次，今日之事，又算是第二回。”

“凡事可以再一再二，卻不可總是如此這般下去。”

“行了，國公退下吧，本宮想一個人待會。”

說完這句話的朱厚照，目光也從英國公的身上移開，呼出一口濁氣的他，慢慢端起了桌上的香茗。

而這邊跪伏在地上的英國公，聽到朱厚照的話語之后，身形明顯佝僂了許多，跪在地上半天未發一言的英國公，知道這應該是自己最后一次來求太子殿下了，低聲說道。

“老臣謝過太子殿下，臣告退。”

說完這句話的英國公，慢慢起身，腳步微微有些踉蹌的朝著外面走去。

而房間內的朱厚照，則是在放下香茗的空擋，朝著離去的英國公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朱厚照相信，這要是說戰事將起，命令英國公率兵出征，他是半分猶豫都不會有。

可是偏偏到了自己的子嗣身上，在強硬似鐵的人，也瞬間開始變得瞻前顧后起來。

對于英國公這般做法，朱厚照雖是理解，可并不認同，張侖雖然貴為英國公嫡長孫，但是前路漫漫，英國公縱使威名蓋世，可是這未來，也是屬于張侖的，他英國公又豈能照佑張侖一生一世。

而就在朱厚照在屋中靜思的時候，谷大用快步跑了進來，到了房中看到正在思索的朱厚照后，輕聲說道。

“殿下，乾清宮那邊來人了，傳旨皇上叫您過去一趟。”

正在思索的朱厚照，聽到谷大用的這句話語就是一愣，接著神情布滿疑惑的他，更是直接對著谷大用問道。

“人在哪呢？”

“在門口，等著您呢。”

朱厚照聽到谷大用的答復，下意識的眉頭就是一皺，不明白此時弘治皇上召見自己是為何故的他，站起身形，就朝著外面走去。

而一旁的谷大用，自是緊緊跟在了一旁。

乾清宮。

此刻的乾清宮中，一眾太監宮女都已撤下，大殿之中，也就僅僅剩下了弘治皇上和蕭敬兩人而已。

見到朱厚照進來的弘治皇上，待太子行完禮數之后，就直接走下了臺階，到了朱厚照面前的他，一邊躬身將朱厚照攙扶起來后，一邊神情緊張的問道。

“燳兒，朕最后再跟你確認一遍，這冬季種植土豆，你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朱厚照聽到弘治皇上的話語，一邊起身的同時，一邊詫異的朝著弘治皇上望去，疑惑的說道。

“父皇，此事之前不都說過了嗎？”

“沒有十分的把握，兒臣敢在西山和天津衛蓋下那么多的大棚？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兒臣自己投入的啊。”

弘治皇上聽到朱厚照這般答復，原本那還有些緊張的神態頓時一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繼續說了下去。

“這幾天，朕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情，反季種植，朕到不怕，畢竟宮中也有溫室，只不過是用來種植韭菜蒜苗之類的。”

“可是尋常的百姓，未必有這般見識。”

“在他們眼中，違反時令，也就意味著不合常理，而不合常理，有可能就會出現兩種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