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花期遲遲
三人再說起主食吃什么,英子微一猶疑,就道,“不如還蒸兩合面的大饅頭吧,頂餓又用不了多少細面。”
張嫂子瞄了她一眼,卻是笑開了臉,爽快說道,“我這幾日為了妹子可是沒少淌眼淚,如今妹子回來了,我就不客套了,要好好吃一頓,補補元氣。饅頭平日常吃,今晚慶賀酒宴,怎么還能吃那個,咱們烤燒餅吃吧,那金黃噴香的,想想就流口水,不必就菜,我就能吃下四五個。”
英子其實也極喜歡吃燒餅,但是她一來沒有張嫂子同趙家感情那般深厚,二來還頂著個雇工的名頭,怎么也要替主家節省些,于是才提議蒸饅頭,此時聽得張嫂子如此說,雖然沒有附和贊同,但是臉上的笑可是更歡喜了。
瑞雪一向大方,這次大難不死,又感激眾人跟著勞心勞力,哪里還會舍不得幾斤油面,就擺手一揮,爽快道,“嫂子想吃,咱們開烤箱烤了就是,左右我這肚子大了,也做不得活計,挨累的也是你們,你們不嫌麻煩就好。正好家里有客人在,多烤一些待客。不要心疼油面,多烤兩爐,晚上忙完,大伙兒都分上幾個拿回去給孩子嘗新鮮。”
“哎,那嫂子可做主了,庫房鑰匙也在我這里呢,你累了就進屋歇著去吧。”張嫂子哈哈笑著,又去前院喊了金枝兒和石榴,歡喜的涌進灶間,就開始發面,和油酥,忙得熱火朝天。
妞妞難得見到如此多的人一起忙著做吃食,也跟著進去湊熱鬧,結果很快就沾的滿身面粉被攆了出來,正好吳煜帶著大壯和黑子從外面兜了一布袋狗棗回來,見她這般狼狽模樣,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妞妞惱羞成怒,抄起手里的棍子,大喊一聲,“你敢笑我,吃我一棍!”
吳煜立時就把手里的狗棗放到桌子上,扔下一句,“姐,我摘回來給你嘗新鮮的!”然后就抽出背后的長刀迎了上去。
妞妞力氣奇大,卻同程咬金一般,來來回回只有那么三招半,吳煜手下招式精妙刁鉆,常逼得妞妞手忙腳亂,但是一被妞妞抓到正面相抗的機會,刀劍磕碰之下,他的手臂就必定震得酸痛難忍,兩人一時居然也斗得旗鼓相當。
彩云和彩月笑嘻嘻端了茶水和點心等吃食出來,又洗了狗棗,裝進小碟子里,這才也跑去灶間幫忙。
大壯和黑子湊到木桌旁,陪著師娘吃吃喝喝,不時高聲喝彩,“好,煜哥這招精妙…嗯,這狗棗真甜!”
“師娘也吃,嗯,煜哥上啊,被個丫頭打敗了,你以后哪有顏面闖江湖去啊。”
瑞雪被兩個小子這般模樣,逗得哈哈大笑,眼瞧著吳煜和妞妞兩人都是累得額頭見汗,就道,“你們再打下去,點心可要被吃光了。”
聽得這話,吳煜還沒覺什么,妞妞可是急了,來了趙家兩日,她可是對這里的吃食情有獨鐘,飯桌兒上每個菜都好吃得讓她恨不得吞了舌頭,饅頭也比干硬的餅子好吃百倍,特別是這點心,她幾乎每次都要抱著盒子吃得肚子溜圓才舍得放手,此時一聽點心要被吃光了,立時就跳起使了全力揮出一記力劈華山,吳煜連忙橫刀去攔,被震得蹬蹬倒退了六七步。
她趁得這功夫,一個箭步就竄到了桌子邊,生生在大壯和黑子手里搶了點心盒子過去,然后擠在姐姐身邊大嚼。
瑞雪極疼愛的給她擦了汗珠子,又倒了杯茶給她,看得剛剛走回的吳煜,很是吃味,出聲抱怨道,“姐姐眼里只有妹妹,都沒有我這當弟弟的了,虧我一大早跑去山上摘狗棗。”
瑞雪好笑,拉了他到身邊,伸手替他揉著微微顫動的胳膊和手掌,嗔怪道,“你比妞妞可大了一歲呢,說起來還是當兄她兄長的,怎么也沒個兄長樣子?”
“咦?我比她大一歲!”吳煜立時歡喜起來,扯著妞妞的衣領,“快喊我一聲哥哥,以后我就不打你!”
妞妞很是不屑的拍掉他的手,撇嘴道,“連我都打不過,我才不認你當哥哥!”
吳煜臉色漲紅,指了瑞雪道,“那姐姐也打不過你,你為何還叫她姐姐?”
“姐姐煮雞肉比我好吃啊。”妞妞說得一臉理所當然,聽得瑞雪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原來這丫頭是因為這個才肯叫她一聲姐姐的啊。
“好了,都別吵了,讓外人聽了,還以為咱家多沒規矩呢,一會兒要開烤箱烤燒餅,你們若是功課做完,就去幫忙劈柴。”
燒餅的魅力是無窮的,三個小子一聽要開烤箱,立時眼睛亮得灼人,三兩下脫了外衣,就跑去柴房外揮起了斧頭。
瑞雪瞧著妞妞吃得一臉點心沫子,一邊幫她擦著,一邊盤算著,以后要如何教這丫頭學學規矩,倒不指望她變成淑女閨秀,但起碼也要有三分女子模樣。
老嬤嬤拾掇好了行禮,扶著丫鬟翠兒一起來行禮告辭。瑞雪請她回了內室,親手展開一塊布皮兒,包了一物和一封信,低聲囑咐老嬤嬤,“嬤嬤,若是見了將軍之后,他對于懲治元兇,心有猶疑,你就把這包裹呈給他看,別的都不需要多說。”
老嬤嬤猜得這必是小姐的殺手锏,就小心抱在懷里,應道,“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收好。”
瑞雪點頭,又道,“原本我再世為人,已經看淡了榮華富貴,想著那人若是得知我忘卻前事,又成親生子,哪怕稍稍生出一絲愧疚之心,不再上門擾我,我也就揭過前事不提,各自相安無事度日。可惜,如今她再次下了殺手,我卻是不能再忍讓了,索性把那些候府產業也都要回來吧,賺得銀錢就算舍藥給百姓,也是一件大功德。”
老嬤嬤臉上喜色更甚,直道,“小姐早就該這么想了,那些產業都是候爺和夫人留給您的嫁妝,您交給將軍府十幾年,最少也有十萬之數的進項,就是天大的恩情也報了,小姐可不能再犯糊涂。”
瑞雪點頭,“嬤嬤,見到將軍和少將軍,你時刻要記得四個字,委曲求全。身段能放多低,就放多低,千萬不要站在指責討公道的立場說話,懂嗎?”
老嬤嬤皺眉想了想,眼睛漸漸就清明起來,用力點頭,“老奴懂,咱們越可憐,將軍才會越愧疚。”
瑞雪嘆氣,拉了老嬤嬤的手,“嬤嬤,這一去要辛苦你了,若是事情成了更好,若是不成,那人為了避嫌,也定然不敢再次出手,待我平安生下孩子,親自走一趟就是。”
老嬤嬤慢慢摩挲著瑞雪的手,眼里含了淚,“小姐,嬤嬤老了,也蠢笨許多,這一趟來此,沒照料好小姐不說,還帶累的小姐差點遭了難,嬤嬤心里不好過啊,這一次趕去白露城,嬤嬤一定要替小姐討回公道。原本嬤嬤想著,小姐留在這山村著實委屈了,但是這些時日瞧著,這里的人待小姐是真心實意,姑爺那人更是疼惜小姐,想必候爺和夫人活著,也會歡喜小姐日子過得這般和樂吧。待白露城的事情定了,小姐還準許嬤嬤回來伺候可好?嬤嬤誰也不帶,就一個人回來,幫著小姐照料小少爺,小小姐,等嬤嬤老死那日,小姐再送嬤嬤回去葬到夫人墳旁,嬤嬤也有臉去地下見夫人了…”
這般忠心耿耿的老嬤嬤,哀哀求著,甚至是安排后事一般,瑞雪怎么能不答應,“嬤嬤喜歡在哪里都好,只要你愿意回來,趙家的飯桌兒總有嬤嬤的碗筷兒。”
老嬤嬤的眼淚掉得更兇,跪地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抹了眼淚,就道,“小姐,嬤嬤這就走了。”
瑞雪扶了她出門,正好趙豐年和木三從院子外面進來,兩人一個拎著兩把鐵锨,一個一臉嫌惡的托著一個木匣子,衣襟上和鞋子上都沾了許多泥土,瑞雪就笑道,“你們這是去何處挖寶了不成?”
木三剛要說話,趙豐年就扯了他的袖子,反而指了那大開四門的土烤箱,問道,“這是又要烤點心?”
瑞雪點頭,“要烤幾爐燒餅,晚上待客。”
“那正好,給嬤嬤和三弟多帶些,路上做干糧。”趙豐年扔了鐵锨,拍干凈身上的泥土,走到瑞雪跟前,笑道,“還有豆干兒之類也多裝些,吃慣了咱家吃食,再吃外面的怕是味同嚼蠟呢。”
“哪有這般夸耀自家物事好的。”瑞雪笑著喊了翠兒去打水,讓他們兩人洗干凈手臉,坐到樹下喝茶。
待吃了午飯后,不到一刻鐘,第一爐燒餅就出來了,整整二十幾個,稍稍晾一晾就裝進了大食盒,送上了馬車,老嬤嬤帶了翠兒又給瑞雪磕了頭,就紅著眼眶上了車。
木三跳上車轅,一甩鞭子,瀟灑的沖著眾人揮揮手,就趕了棗紅馬上路了。
候府原本趕來的大馬車還剩了兩輛,但是太過華麗,此行又不好高調行事,所以,他們三人趕了趙家的馬車上路,倒是惹得錢黑炭因為失車苦了臉,趙豐年見了就道,“張管事明日再去添一輛馬車回來吧。”
錢黑炭立時大喜,不等張大河應聲,已是高聲道謝,他這些時日常去云家看可心,極有父親的樣子,做活也勤快,眾人待他都和善許多,見此,就打趣兩句,各自笑著回去幫忙打掃院子,擺設桌椅等物,等著晚上的酒宴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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