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文氏

第一百九十八章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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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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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氏帶著毓秀給的東西，坐在自家的馬車上，聽著馬蹄踏在清磚路面上的聲音，心中全是感慨。她女兒終究是長大了，還嫁個了體貼的丈夫。想到出宮之前，康熙興沖沖的拿著一個紫檀木印匣的樣子，她微微的笑了，小兩口之間的互動真是讓人看著就羨慕。

陪著赫舍里氏進宮的貼身丫頭簪秋，看她心情頗好，再也沒了進宮之前的焦慮，也開口沖趣，“太太，娘娘真真是孝順您，看看這些東西，多少人一輩子連見都沒見過，娘娘眼睛都不眨的就賞下來了。”

赫舍里氏回過神來，眼睛掃過馬車內的東西，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嘆了口氣道：“我寧愿不要這些東西，只愿她好好的就行。”

“太太快別擔心，咱們家主子娘娘福氣大著呢。奴婢剛才在偏殿里等候的時候，聽坤寧宮里的小宮女們說，皇上對咱們家娘娘好著呢，都不知道怎么寵好，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著……”說到這里，簪秋起身跪坐在赫舍里氏的腳下，輕輕的給她捶著腿，一面小聲的道：“奴婢聽說，自從皇上大婚之后，除了咱們家娘娘，從來都沒招過別的小主兒伺候。”身為赫舍里氏身邊最貼心的丫頭，她自然知道自個兒主子心中最著急的事兒是什么。

赫舍里氏早就從女兒嘴里得了真相，再聽身邊的大丫頭一說，更是信了一百二十分。只是，簪秋才在偏殿呆了多久，怎么這般私秘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了？那些宮女們到是什么都敢說？她眼中厲芒一閃而過，下次再進宮的時候，一定要好好勸勸女兒，把坤寧宮再清理兩遍，那些多嘴多舌的，趁早輦出去的好。她看了簪秋一眼。緩緩的問：“你可說了什么？”

“沒，奴婢只是聽聽，宮中是什么地方，哪是奴婢說話的地方呢。”簪秋連忙表白自己，只帶了耳朵去聽八卦，決沒有主動求人說，更沒有冤大頭似的花錢買消息。

對于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丫頭，赫舍里氏還是放心的。聽了簪秋的話，她點了點頭，“一會兒到家，你把燕窩和番紅花。還有普洱茶團、藥酒給大太太送去，就說是娘娘賞下來的。”

“是。”簪秋應了一聲，見赫舍里氏閉了眼睛，身子靠在了車壁上，便住了嘴，手上錘腿的動作也放輕了很多。

佟家后宅里，三姑娘靈秀披著大紅的斗篷，懷里抱著小手爐，帶著丫頭、嬤嬤來到一處單獨的小院。守在廊下的小丫頭們一見靈秀，連忙過來請安，“三姑娘好。”有那靈巧的早就進房報信去了，“姨娘，三姑娘來了。”

正在暖閣的炕上做針線的文姨娘聽到女兒來了，急急忙忙的起身去迎，剛到正堂。就見門上的簾子挑起，靈秀帶著笑進來。“姑娘今天怎么有時間過來？外面冷不冷，快屋里坐，可吃了飯？”文姨娘一連串的說了問了好些話，說著的時候，親自幫著女兒脫了斗篷，拉著她到了暖閣的炕上坐下，回頭又叫人。“快把腳爐給姑娘籠上，再沏滾滾的茶來。”

靈秀柔柔的笑著，隨手拉住文姨娘，“姨娘快別忙了，我不冷。今兒下課早，太太說姨娘這段時間身子不好。剛剛才大安，叫我過來看看，陪姨娘用了飯才回去呢。”

文姨娘聽說女兒今天晚上要陪自己吃飯，一疊聲的問她想吃什么，又叫人拿錢去廚房，讓人做姑娘愛吃的菜來。

靈秀微微蹙眉，“姨娘，快別忙了，有什么就吃什么，沒得讓那些奴才們又借機罵人。”

文姨娘臉上的笑一僵，緩緩的坐了下來，嘆了口氣，撫著女兒烏黑的秀發，“也是你沒福氣，偏偏托生在我肚子里。若是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以姑娘的品貌，也能進宮做個妃子。想來，以皇帝對佟家的看中，必不會委屈了你。”

靈秀聽文姨娘的話，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又羞又惱的道：“姨娘說的這是什么話，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文姨娘緊緊的攥著靈秀的手，“傻姑娘，我說的可都是再實在不過的話。在這個家里，除了姨娘，還能誰能真心實意的為姑娘著想。太太不過面子情，大爺的態度你也是從小就看在眼里的，就算老太太看你和二姑娘一般重，真到了選秀、擇親的時候，有那好人家也是要先給二姑娘挑的。”

“不是姨娘挑事，二姑娘長得不如你、才學不如你、女紅、管家樣樣都差你一頭，除了是嫡出之外，她還有那點比得上你。可就這嫡出兩字，才是真真的坑人啊。”

靈秀小臉有些白，抿緊了小嘴不出聲，可是能看得出來，文姨娘的話對她的觸動很大。

文姨娘見她這樣，把貼身的丫頭打發了出去守在暖閣門口，悄悄的湊近了靈秀，壓低了聲音道：“馬上就快過年了，過了看，姑娘就十一歲了，后年選秀雖然趕不上，可姑娘也該為自己打算一下了。”

“能有什么打算，大挑我十有是選不上的，落選回家還有阿瑪和額娘做主呢。以佟家如今的地位，想來也不會嫁得太差。”這時候的小姑娘都早熟，尤其身為庶女，終身大事有一半的機率握在嫡母手里，另一半更坑人的捏在皇家人手里。做為一個嫡母，想坑庶女再簡單不過，她只要選個家世看著還不錯，男方卻不成才的，或者婆婆厲害的，就足夠她喝一壺的。至于皇家，像她這種身份的庶女，就算沒落選，被指的人家也會太好，大多都是末落到一半的覺羅氏，或者宗室里誰家的庶子之類的。現實生活里有著太多這樣的例子，硬是逼著小姑娘不得不長大。

文姨娘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眉若淡柳、目橫秋水，再加上天生的嬌柔，怎么看都不比出身江南的女孩差。哼，她嫡姐家的那個丫頭，還在江南呆過幾年呢，天天扮清高，做出來一幅才女樣，看著就讓人惡心，給靈秀提鞋都不配。就那樣的還敢肖想著進宮當妃子，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不過，借她家丫頭試試水也挺好，二房家的閨女做了皇后，我就不信老爺心里沒想法。若是老爺也想送個女兒入宮，該怎么辦才能讓靈秀壓過文秀呢？

“姑娘，二姑娘跟你同歲，你們出嫁的時期也不會隔得太遠。如今的主子娘娘是咱們家大姑娘，二姑娘的前程一定錯不了，最次是個郡王福晉，到時候太太準備二姑娘大婚還來不及呢，于你的終身又怎么可能認真。”

文姨娘自認為對女兒掏心掏肺，靈秀卻不好再聽下去了，“姨娘，你若是再說這些混帳話，我下次就不過來了。”

“姑娘，你莫生氣，聽我把話說完。”文姨娘見靈秀真惱了，也不敢再多說別的，直奔主題，“咱們家主子娘娘大婚都一年多了，一點好消息都沒有，老太太、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急壞了，就怕這皇長子被其他妃嬪生下來。正好佟家有兩個女孩子去年留了牌子還未指婚，只能等著后年復選。我看著老太太她們的意思，是要選個人入宮，一來幫著主子娘娘固寵，二來也想著兩個人有消息的機會總大一些。”

靈秀見文姨娘只管還跟她說這些，皺緊了眉頭，起身就打算走。文姨娘急了，她可不是總能得到女兒單獨來見自己的，好容易有次機會，可得讓她把話說完。她緊緊拉住靈秀的手，“姑娘，這天下的男人有那個會比萬歲爺好。你要貌有貌、要才有才，還是萬歲爺的表妹，進宮為妃再正常不過了。你阿瑪素日里流出來的意思，也想送個女兒進宮，這可是你的好機會，平日里千萬莫要再讓著二姑娘了。”文姨娘向來是覺得自己除了出身之外樣樣都比瓜爾佳氏強，連她的女兒也比瓜爾佳氏的閨女好，偏偏靈秀太過懂事，有什么本事都壓下幾分，還總是讓著二姑娘。姑娘啊，你以前怎么樣著二姑娘都行，可是關系么一輩子的事，你可不能再讓了。

“姨娘怕是瘋魔了。”靈秀聽了文姨娘的話心里一動，卻還是嬌喝了一聲，控制住心中的渴望，用力掙脫起身離開。被家里供奉的嬤嬤教導的越久，她越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樣便能怎么樣的。

“姑娘！姑娘……”文姨娘看著女兒毫不留戀的離去，失魂落魄的明間的椅子上癱坐了下來。

伺候她的張嬤嬤見她這樣，連忙將她扶到暖閣里去，“姨娘，您也太急了些。三姑娘才多大，就算進宮，也得好幾年的功夫呢。”

“可是，可是，她再這么事事都讓著二姑娘下去，就大爺有心送女入宮，也輪不到她身上，太太早就搶先了。”文姨娘六神無主的一把抓住張嬤嬤的手，“嬤嬤，你是個有主意的，你說我接下來該怎么辦？”

張嬤嬤臉上笑著安撫文氏，心里卻直鄙視她，真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給她說了那么多話，偏偏就把那借著女兒得寵，力壓大太太一頭的記得真真的，還急不可耐的游說起三姑娘來。幸好那三姑娘也是個有心思的，要不主子的計策可就壞在這女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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