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樣說,三人倒是嚴肅了許多,留下衛小兵和任長鳳守鋪子。此時茶館認識醉漢的那人也站了出來,把他拖到了平橋村委會的長椅上,任他在那里大罵。
有人幫著衛大河小心的把衛小娟姐弟抱到了車廂里,衛小明的小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衛小娟的手。幾分鐘后,衛小明的臉色和唇色也恢復了一點紅色,卷曲僵滯的身體也在衛小娟懷里轉軟,但人卻一直沒有醒來。
車上的人又幫著衛大河把姐弟兩人抱下車,軍區大門上也是張燈結彩,門口的兩根“柱子”對衛小娟也頗為熟悉,應該說部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衛小娟是舒院長、朱營長眼前的紅人。其中一個小戰士見她被抱下車,估計她是受了傷,連忙喚出警衛室的兩名士兵,分別接過衛小娟兩人,無奈衛小明還是不松手,只好并排著抱著往里走。
本來衛小娟對男人的肢體接觸很是排斥,但看到衛大河那自責心切的樣子,實在不想放過這次“教育”他的機會,不然,以他沖動的性格,不知還能惹出什么事?
不提衛大河心不在焉的開車離去,單說接到消息焦急侯在衛生室的舒安鴻。見到衛小娟和衛小明進門的姿勢本來還在擔心,但看到衛小娟一臉排斥的不愿離抱她的那個士兵遠遠的,都快摔出來了;還是覺得好笑!
衛小娟一眼就看到舒安鴻的笑意,更是暗氣。等到兩個士兵把兩人放到衛生室的長椅上,退出去后,衛小娟簡單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道:
“我真的沒事!你快幫我看看弟弟吧,我總覺得他這樣不正常。”
舒安鴻本來醫術就不凡,聞言皺起了濃眉,抽了條凳子坐到長椅前,仔細檢查起衛小明的身體來。足足十來分鐘,衛小明眼瞼動了動,睜開眼睛四處張望,表情有些迷惘。
舒安鴻這才放開他的手腕,長出一口氣,陷入了沉思。衛小娟沒有打攪他,扶正了茫然的弟弟:
“小明,弟弟!”
“哎,姐,你沒事吧,嚇死我了!”
“你才嚇死我了,又昏過去了。”看到衛小明恢復了常態,衛小娟心里也舒了一口氣,記得N年后那個省醫院專家說過,他的這個病不到成年,還是危害不到他的性命的。
“哎呀,怎么又暈了?我沒有哭啊?”
舒安鴻此時抬頭慈愛的看著兩人的互動,笑呵呵道:
“還是兩個好啊,看你倆感情多好,呵呵!城里都是獨生子女,寂寞不說,還嬌生慣養的,少有你們這樣知道關心別人的孩子了。”
衛小明反而不好意思了,告起了狀:
“舒伯伯,您不知道,我姐可愛欺負我了,經常騙我做好多事情。”
“哦!那我把你姐姐要到我家里養,好不?”
衛小明愣住了,怎么舒伯伯不按理出牌,小聲道:
“不行,我姐要教我做作業,帶我玩,給我買游戲機,……”
他數著自家姐姐的好處,似乎在反省,原來姐姐的用處這么多。舒安鴻和衛小娟見此都是會心一笑。
笑罷,舒安鴻正色道:
“小娟,過來,我幫你檢查下摔著沒。”
“好嘞!”衛小娟知道他可能要說衛小明的病。滑下長椅,腳踝卻傳來鉆心的疼痛,一下子痛叫出聲,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舒安鴻連忙蹲下身體,脫掉衛小娟腳上的手工棉鞋,拉開絨線襪子,扯住衛小娟因不好意思想縮回去的右腳掌,捏捏腳踝各處,如愿聽到她的慘呼。笑了笑,扶著她一跳一跳到問診桌前坐下,道:
“骨頭扭錯位了,現在才知道痛,剛才干什么去了!還不好意思呢?小姑娘家家的,就知道害羞啦。我現在去叫人給你正骨,順便把小明帶到食堂吃點東西,免得他心疼你哭得唏哩嘩啦的。”
衛小娟只好對擔憂的衛小明開心笑道:
“弟,快跟舒伯伯去吃好吃的,別忘了給我帶點啊!”
片刻后,舒安鴻進來了,帶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接骨醫生,一邊示意醫生重新給衛小娟檢查,一邊坐在衛小娟對面,嚴肅道:
“小明的心臟應該有點問題!目前似乎對他沒什么妨害,但以后就難說了。我這兒沒有什么儀器,也沒什么辦法詳細了解他的情況,只是診斷他在昏迷時的心跳明顯極為加快;這還是你們耽擱了幾分鐘后的結果。不難想象,他暈倒的那刻心跳能達多少,若是心跳到了一個臨界點的話,要么昏厥,要么猝死!你回去叫你爸媽帶他去蓉城大醫院檢查一下吧!”
見衛小娟似乎在猶豫,舒安鴻想到山村的經濟條件,接著道:
“或者等到明年下半年,你們一家到省軍區總醫院去檢查,那時,我應該在那任副院長,負責的可能就是內科。小明來檢查的話,或許可以行不少方便,費用也不會太高。”
聞言,衛小娟訝異的望向他:
“您要走了?”
“不僅我,整個部隊集體換區,你朱叔叔一家也會走。我會留在本省,留在蓉城,以后也會在蓉城扎根!”
“怎么沒聽優優提過?什么時候走?我準備的禮物……”
衛小娟是真的傷心了,相處半年,她早把三個大人當成朋友,把朱優優更是當成妹妹關愛,突然說不再見了,任誰都會感傷的!
舒安鴻見衛小娟的樣子也不禁傷懷,眼角瞟見正骨的醫生已經準備好了,伸手握住衛小娟的雙手,緩聲安慰道:
“你們也可以通信啊,以后有機會也可以搭火車去看她們,來蓉城就能見到我,還有我的家人啊。優優和周姨這次應該不過來了,你朱叔年初五就到了,要待到五月底呢!”
衛小娟也想到未來的便捷通訊,漸漸沒那么傷感了。
說時遲,那時快!年輕醫生一個用力,錯開的骨頭投到了一起。
不過!衛小娟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嚇得他差點失手再給她掰壞。舒安鴻也松開衛小娟的雙手,看她眼淚鼻涕的流了一臉,假意嫌惡的掏出手巾丟在桌上,“快擦擦臉!哭得難看死了。”
衛小娟真的快痛死了,索性仗著孩子身體,抓過舒安鴻的手巾擦去了鼻涕,暢快的流起了眼淚。
等衛小明抱著一個袋子沖進來的時候,衛小娟的腳踝上已經綁上了夾板,還在那默默流淚,偶爾冒出一聲抽泣,舒安鴻已經被她借機要挾背她回家了,在哪兒清理要帶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