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園。
“公主,妳今天氣色已經好多了。”
“嗯,我已經覺得好很多了,今天天氣不錯。”雪衣站在窗口吹著淡淡的風,回應阿碧,初春到了,漫樹都開了花芽兒,這幾天的時間,是她進門以來過得最平靜的日子。
“阿碧,如果有一天妳要嫁人了,我一定要親手為妳做一件嫁衣。”
眶阿碧僵住,停下手里的活計,看了一眼雪衣。“公主,妳是在趕阿碧走嗎。”
雪衣唇角掛著笑容,回頭看著阿碧:“阿碧,妳知道我在說什么。”
“阿碧不知。”
澡雪衣靜靜含著笑看著阿碧良久,阿碧的臉一偏,稍稍垂了頭,雪衣依舊笑看著她,阿碧偷偷做的鞋底子她不是不知,那一定是給龍青天的,上元夜那晚也看得出來龍青天對阿碧的在乎,若阿碧能得幸福,是她最大的心愿。
“阿碧,妳只要記著,妳的幸福,也會是我的幸福。”
阿碧抬頭直視著雪衣,兩個人的目光里惺惺相惜。“阿碧也要告訴公主,阿碧的幸福,就是公主能得到幸福。”
雪衣姍然一聲笑了:“今天天氣很好,我上園子里走走散散心。”
“讓阿碧陪著妳去。”
“不用了,這園子里還能丟了不成,我就一個人走走便回,妳不是還要為我熬藥的嗎。”
阿碧想想也是,便叮囑了一聲:“那,早點回來,妳才剛好,雖然外頭有陽光,但吹久了風倒不好。”
雪衣臉上露出一個揶揄的笑:“阿碧,妳越發像乳娘了,在北蒼的時候妳可沒有這般婆媽的。”
阿碧拿了件云絲披風與雪衣披上,雪衣笑著出了冬暖閣,阿碧一直目送著雪衣離去。
欣賞著滿園的景色,雪衣想起了父皇。
早幾天從龍青天那里得知,北蒼國的確是朝堂動亂,但目前還是元德帝掌朝。她知道,父皇的皇位遲早要被人奪去的,但沒想到來得如此快,沒想到會是他。
雖然父皇無情,但她還是難免感到難過,只是她如今遠在東陵,要如何才能再見父皇一面,要如何才能阻止叛軍燒死父皇。
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已經出了香雪園,到了馮管家所住的碧玉軒后頭的那片竹林里。草地上長滿了野花,初春的陽光淡淡從竹葉縫隙間灑落。越往深處走,聽得有一陣劍聲傳來,是誰在這練劍?腦海里浮現出上官重蓮的身影。想到這,雪衣頓了腳步轉身就要離開,誰知已經被發現。
“都走進來了,又何必離開。”果然是上官重蓮的聲音。
雪衣無奈又轉了身,走進竹林里。
這些天,上官重蓮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并沒有到香雪園來。
她站在那頓住了腳步,只見上官重蓮手里拿著寒冰長劍,依舊是一襲妖冶的紅衣,暗色的紅,紋著瑰麗的花龍,這些所謂驚世駭俗的顏色撞在一起,穿在他身上卻異常的顯目好看。
胸前的衣襟永遠是松松敞開的,長發不扎不束,只用一柄紅玉梳子從前額將一捋發向后梳,梳子插在墨色的發絲里,更是忖得那張過分俊美的臉妖媚萬分。
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在練,時而長劍破空,時而身輕如燕飛旋,時而蹈海如蛟龍入世,劍貫長虹,劈碎了漫天飛落的清脆竹葉,如降落一場綠色的雨。
最后,紅衣掠動,他手中利劍忽地一轉,竟向著她而來!
她震退幾步抵靠在一桿楠竹上,他的劍氣擦著她耳旁劃過,貫穿身后另一根楠竹,竹葉頓時紛紛揚揚落在兩人頭頂。
“躲也不躲,妳到底是有多蠢?”上官重蓮拔下劍,含著怒氣的眼神盯著她。
雪衣不解的回應他的話:“你要殺我?”
上官重蓮猛敲了一把她的頭:“我要真想殺妳,妳還能站在這說話?我看,得讓廚房多燉些豬腦給妳補補。”
雪衣聽出來他是在揶揄她,沒有理會他,她轉身想要走。
長劍嗖地一下橫在她面前,她驚愕瞪他。
上官重蓮深邃的看著她,俯下高挑的身軀,說:“妳在逃避我?”
雪衣向后仰,盡量與他隔開距離:“沒有,我不想叨擾你練劍,你繼續,我出來有一會了,該回暖閣了。”
上官重蓮的劍卻將她連連逼退兩步,再次抵在那竹竿上。他說:“妳如此緊張的離開,會讓我以為妳對我有感覺。”
雪衣冷了臉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重蓮,你這么做,只會讓我在景王府的處境更難,光天化日之下,下人看到該做何感想,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上官重蓮卻笑了笑,說:“妳倒是小心眼,還在生我的氣?那天在幽夢齋不過是氣急了才吻了妳,妳當時也給了我一巴掌,早已扯平了。”
雪衣有些無力的看著他,“這種事情不是扯平就算了的,你不該那么做!而且那天我已經把話說——”
上官重蓮自動忽略雪衣后半句,出聲打斷了她:“親都親了,收不回了,妳說要怎么辦,不如小王現在讓妳親回來?”
雪衣漸漸擰起眉頭看著他,看來他是預備把她說過的話都選擇忘了。
當她臉上漸漸陰霾,上官重蓮以劍又在她頭上敲了一把,“再皺著一張苦瓜臉,妳是嫌妳這張臉還不夠難看的?”說完視線落在她腰上,目光一沉,道:“我給妳的平安符妳丟了!”
雪衣一愣,平安符在她除夕夜醉了一天醒來后就不見了,或許是那晚掉在百花街了。
“沒有,我只是忘了帶了。”雪衣說道。
上官重蓮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罷了,我看它也不靈,妳也不必帶了。”
“來,我教你練劍!”他頭一點,目光指指手里的劍。
雪衣驚愕的掉了下巴:“練劍?”她掉頭就走:“不要,我討厭兵器。”
“不喜歡兵器,那好,我教妳練空拳!”
“也不要,我不要習武。”
上官重蓮上前兩步將雪衣拎了回來,伸手捏了捏她清瘦的身子,雪衣驚得抱著自己往后倒退。
“就妳這身板,折騰來折騰去,等不到三年,妳就一命嗚呼了,要是妳會點武功,也不至于被人整得那般狼狽,我肯教妳,妳該感到慶幸。”他把手里劍一指,唰一陣落葉飄下。“等妳學會我的一招半式,遇上危險,至少可以死得慢一點。”
雪衣臉上白一陣綠一陣,目光堅決:“若真的要死那是我的命,那么多會武功的,不也有死的一天,山外更有一山高,我練會了一招半式,還是會有比我厲害的,所以,我還是不要練了。”雪衣說話間腳步已經掉頭奔走。
身后有一道聲音飛了上來:“不練也可以,輕功總是要學會的。”
那話音才落,她整個人就騰空飛了起來。
本能的一聲驚呼,慌忙拽緊了旁邊的身體,清零的風從耳旁呼呼的吹刮。
帶起一陣撲鼻的竹香。
上官重蓮雙手攬在她腰上,一手把劍放在她手里,握著她的手,雙雙飛旋落在地面,他手把手的教著她一招一式,雪衣哪里掙得開,只能隨著他時而躍起,時而掃地踢腿,時而劍刺長空,他在她耳邊邪肆的笑了起來:“妳最好專心點,總之妳是逃不開的,倒不如用心學會這幾招,等妳記住了,我自然放了妳。”說話間又使出幾招,劍氣聲呲呲一下,在竹林里劃出一圈又一圈白芒,數不清的翠竹嘩嘩繽紛了漫天。
綠色竹影之間,一紅一白的身影交疊,如一副醉人的畫卷。
雪衣被逼無奈,漸漸的,只有用心去配合他,隨著他行云流水間,費力的去記住這每一招一式。當手握長劍,刺入目標,原來習武是這樣的感覺。
見她領會了一些,上官重蓮這才停下來放開她,“好了,現在練一遍給我看。”
“可是”她努力去回想,腦子里已經忘了一半。
只是見上官重蓮抱胸站在那不預備放過她的架勢,她只好握著那劍,想了想,方才擺出一個姿勢,就被上官重蓮一聲癡笑給破了功。陽光落在他臉上,那雙惑人的桃花眼笑起來更是如醇酒般會醉人。只是他一開口,又盡是揶揄:“妳這丑樣子哪里是在練劍,分明就是趕鴨子。”
雪衣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嘴:“我說了我不會。”
他卻走上來,幫她調整好姿勢,站后看了看,“嗯,好多了,開始吧。”
雪衣呼出一口無奈的氣,握著長劍,緩緩照著他教的招式把劍舞出,她幾乎不難想象自己的模樣會有多滑稽,搖搖晃晃的身子連平衡都無法掌控,握著那劍的手臂已經酸痛。
上官重蓮擺著胸,站在那盯著她,她無法細瞧他的神情,但心里估摸著他一定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笑。
現在才覺得,他一定是在故意整她。
這么一想,一股氣惱竄了上來,分了心,左腳猛地踩著右腳,慘叫一聲連著手里的劍撲了出去。上官重蓮適時攔腰將她截在手里。一抬頭,只見他臉上并沒有嘲笑,反而是眼眸深邃,飽含感情的盯著她,忽然一下連一貫的輕佻揶揄也沒有了,只是含笑注視她。
他看著她,淡淡的說道:“要妳練武功,只是擔心妳一個人遇上危險的時候,好給自己爭取時間等人來救你。”比如我。
雪衣怔怔的因他這句話而呆住。此時兩人都聽聞有腳步聲靠近,雪衣忙與他退開距離,離開已經太晚,幾道身影已經出現在面前。
“你們在做什么?”
馮管家攙扶著老太妃,身邊還有上官鳳瀾以及蝶雙。
“蓮兒,祖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是你嬸子,你身為小王爺,如此不自重自愛,成何體統!廣天白日的,孤男寡女處在一起,讓下人見了像什么話!”
上官重蓮目光漸漸冷,掃了幾人一眼:“這是在自己家,低頭不見抬頭見,要是照老祖母這么說”
“你、胡說!”
老太妃橫眉瞪了他一眼:“你如今也不小了,該成家了,頭兩年你娘護著你說你還小,現如今眼看著就要封爵了領兵了,若是再讓你野下去,等我百年后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難對你爹交代!”
“誰說一定要成了家才能領兵打仗的?”上官重蓮冷冷的回道。
“齊家治國,成家立業,難道這些道理老夫子都白教了你,你不成家,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對得起你的老祖母!”老太妃激動的言語讓上官重蓮好一陣沉默。
老太妃目光冷淡的看一眼雪衣,又看回上官重蓮,稍稍平復激動的心情,說:“到處找你找不著,今兒府里有圣旨下來,這就跟我到府廳接旨去!”
上官重蓮抬頭看過來:“什么旨?”
“皇上賜婚!”
上官重蓮臉色驟然一冷,“我沒說要成親,這旨怎么來的怎么退回去。”
“簡直胡說、圣命豈有收回的道理!”手里拐杖一頓,老太妃勃然而怒:“抗旨不尊,砍頭大罪,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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