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地有情 ⑦

“快，帶我去見他！”龍青天蹭地從地上坐起跨著大步在屬下引領下匆匆去見楚舟月。

雪衣讓阿碧攙扶著，隨后大家也跟了過來。

“雪衣，別來無恙。”

當楚舟月站定在雪衣面前，雪衣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楚大哥！”她上前幾步抱著楚舟月，像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樣激動。“你，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楚州月將她打量了一番，目光里有些心疼她的憔悴，又將視線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別半載，妳早已不是當年的丑公主，而是個堅強的母親了，雪衣，每見妳一次，妳就更美一分。”

雪衣笑著，說：“你也變了，變得更像個太子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你會在東陵？”

楚州月笑了笑，說：“雖然和親未成，但知道妳有危險，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我率了十萬大軍前來，任由妳調遣。”

雪衣先是驚喜不已，可隨即又擔憂道：“可是這樣一來，北蒼會不會有危險？”

楚州月又笑了笑，“雪衣，如今的北蒼不比當年妳和親之時，妳放心，北蒼國很好，北蒼的百姓也很好。”

雪衣一聽，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楚州月捧著她削瘦的肩膀，定定的將她望著，她忽然發覺，他看她的目光雖然還是柔情萬分，但更多的是一種心疼。

“雪衣，我想還有一個人，妳見了后會更欣喜。”

“哦？”雪衣狐疑的將他看著：“是誰？”

話落，大帳里走進一人，人未到，聲音便從楚州月身后傳了進來：“五妹。”

這一聲久違而熟悉的聲音猛的讓她一震，待來人站在她面前，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卻不知該如何反應，“五妹，別來無恙。”納蘭尼雅含著笑定定望著雪衣吃驚的臉色。

“二姐！”雪衣很快回復驚詫的神情，忙就打量她這二姐，只見納蘭尼雅豐采瀲滟，忖著一襲火紅的狐裘，那容姿比得當年更為迷人，只是顯然的少了分任性和跋扈，多了些成熟的韻味。

她笑了起來，兩人相視而望，仿佛經過了這許多，彼此都不再是當年針鋒相對的姐妹，雙方心中都已經滄海桑田，那曾經的過往似都不在重要，煙消云散了一般，納蘭尼雅將雪衣緊緊抱著，嘆息著說：“五妹，我很想妳。”

她哽咽著回答著：“我也想妳，二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妳了。”

姐妹緊緊相擁，將過去的一切化為無言的原諒。

對于北蒼十萬大軍的到來，自然是令雪衣欣喜不已，如此無疑是雪中送炭，而楚州月和納蘭尼雅的結合更是讓她安慰不已。

就在這激動時刻，營中又報有人來找，就在所有人狐疑會是誰，一騎高大的紅馬囂張的闖進了營地，惹來一陣騒亂，亂軍之中一襲火紅的狐裘裹著一張嬌艷無雙的臉蛋，手中馬鞭甩得啪啪直響，勾著嬌媚的笑徑直朝著雪衣沖來。

凌空掠過一道身影，輕松躍上那亂闖的馬背，將紅馬制伏，“漓兒，這是在軍中，妳真放肆了。”

“我才不管，他們膽敢阻攔我，我迫不及待要見雪衣！”蕭漓兒嬌脆的聲音遠遠的便傳進了雪衣的耳中。

騒亂的士兵退下，雪衣和一干人匆匆迎了上來。

定睛一瞧。

“漓兒？”雪衣真沒想到，竟然會在此看到久別的蕭漓兒。

蕭漓兒躍下馬，幾步飛了上來，興奮的大喊：“雪衣，妳太不夠意思了，當初竟然瞞著我，原來妳非但不丑，還美得讓我嫉妒，那會子知道妳死了，我可是真傷心了很久，不過——看在妳肚子里的小世子份上，本小姐就不跟妳計較，只是嘛，小世子生出來，嗯，按輩份，我要做他姑奶奶！”

蕭漓兒一上來便是噼里啪啦道了一長串，最后一句直讓人噴飯不止。

“漓兒，為夫沒有那么老。”一道高大的身影飛過來，攔腰將蕭漓兒捏了一把。

蕭漓兒瞪了燕十三一眼：“與你何干？”

“妳想，妳做了小世子的姑奶奶，為夫自然是姑爺爺，妳忍心嗎？”燕十三無辜的盯著蕭漓兒，蕭漓兒猛的捏了他一把，翻了翻白眼，嘻哈一笑：“不會啊，挺好的，讓你撿了個便宜難道不好嗎。”

雪衣盯著他兩人親昵的模樣，心中既是安慰又有些酸楚。

燕十三暗中搡了蕭漓兒一把，蕭漓兒這才掌了自己一個巴掌，捧著雪衣削瘦的肩膀，換上了正經的笑容，“雪衣，妳看我一高興，我就，就”蕭漓兒支吾了半晌也不知該怎么安慰雪衣的心，雪衣笑了起來，反手握著蕭漓兒的手說：“漓兒，我很好，看到妳這么幸福，我很開心。”

燕十三走上來，不緊不慢的對著龍青天等人行了禮，通身流淌的氣派令人瞻仰。

“在下東匪幫當家燕十三，見過諸位將軍，見過攝政王妃。”

一聽是東匪幫的頭頭，軍中嘩一下沸騰了。

燕十三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說：“東匪幫雖為匪幫，但也是東陵一份子，且東匪幫向來有嚴厲的幫規，并非打家劫舍的盜匪，而今東陵有難，王妃與內人又是情同姐妹的好友，我燕十三沒有不來助陣的道理，雖只有兩萬人馬，但我這幫子兄弟皆是有情有義武藝不凡的好漢，便是上戰場，絕不會有半個退縮怕死的！”

軍中再次人心振奮！

雪衣激動的眼眶濕熱，像是忽然有了莫大的勇氣和力量，守住東陵的心更堅定了。

有這么多在乎她關心她的人，她還有什么好害怕的。

簡陋的帳篷里，蕭漓兒將一件雪白無暇的紫貂狐裘交給雪衣，說道：“這件紫貂狐裘是老四讓我帶來的，是他早年狩獵獵到的紫貂，他一直珍藏著，頭里想到了，他說邊關天寒地凍，便讓我帶來給妳。”

一聽是上官鳳玄讓蕭漓兒帶來的毛皮大氅，雪衣心中陡然有暖流滑動。

她撫著那柔軟的皮毛問道：“他的傷勢怎樣了？”

蕭漓兒僵了一僵，臉色忽然一下暗了，雪衣緊張的抓住蕭漓兒的手忙忙的問道：“他出事了？”

蕭漓兒反手將她握著，搖了搖頭，又嘆了一聲，說：“他耗費了一半的功力，躺了這半年，又因又因帝京朝事繁忙，而他整日想著妳，擔心著妳的安危，可他又不能前來邊關，所以當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整個消瘦了一圈。”蕭漓兒頗為遺憾的說道。

雪衣低垂了臉，定定的望著手中所捧的狐裘，蕭漓兒又拿出一封信交給雪衣，“這是老四的，我想他大概有很多話想對妳說，卻又不想讓妳知道，當晚他拿著這信本是想交給我卻又寒暄了一番回了房，后來我悄悄偷了出來。對不起雪衣，雖然妳愛著老八，但我心里一直是希望妳能和老四在一起的，即使不能，我也不希望看到老四懷有遺憾的地方。”

雪衣將那信紙打開，一眼掃過，頓時淚如雨下。

蕭漓兒懵了，搶過那信紙一瞧，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只左下角署名的地方寫了兩個字，四郎。

蕭漓兒以為雪衣是因為失望而難過得哭了，手足無措的猛拍自己的頭：“這個老四，等回了帝京，我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他，他拿張白紙唬弄人是什么意思啊！”

雪衣卻拿回那信紙說：“我哭不是因為他什么都沒寫，他之所以沒寫，是因為他擔心有太多的話要說，怕哪一句都不夠表達他所有的心情，所以猶豫再三，提起的筆又放下，最終只署了個名目。”

蕭漓兒瞪大了美眸，“妳，妳確定老四是這個意思？”

雪衣潸然一笑，深深的點點頭。

蕭漓兒湊了上來，“那，妳哭是被老四感動了？”

她點點頭：“我很感動。”

“那妳”

“漓兒。”雪衣嫣然一笑，“我跟他，或許曾有過攜手一生的機會，但錯過了便是錯過了，而我跟他更不止是一次的錯過，這許多次的錯過，是無法挽回的。”

蕭漓兒不甘：“可是，雪衣，老八他已經而妳帶著孩子要怎么活，妳還這么年輕，既然妳曾與老四拜過堂，那么為何不能放下一切，為了孩子回到老四的身邊呢。”

雪衣清美的淚光閃爍不停：“漓兒，不管鳳郎是死是活，我對他的愛永遠都不可能放下，我不想騙自己，更不想騙四郎。”

蕭漓兒挫敗的跨下了雙肩。

不過在這節骨眼上，到底還是東陵和西夷國的戰事要緊，因此也就把內心的抑郁放到了一邊。

東陵大軍在曲水河休整了小半夜后繼續向會稽山撤離。

當耶律楚天率領的五十萬大軍趕到曲水河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西夷國大軍就著曲水河稍作休息。

耶律楚天騎馬巡視軍營，一邊聽著屬下稟報：“啟稟王爺，從東陵逃軍留下的跡象所看，他們的將士正在銳減，大概是疲累于戰事，又缺少糧餉，傷亡不小，屬下還打聽到，東陵逃軍不僅缺少糧餉，更是缺少兵器，還有，東陵軍中將士聽聞帝京傳來請降的消息，軍心渙散，逃走了許多兵馬！”

耶律楚天聽罷勾起甚是張揚的笑意，“傳令大軍，原地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加速追擊，本王一定要奪下幽云十二郡！”

錚錚的五十萬大軍踏得地動山搖，在曲水河休整之后繼續追擊東陵剩下的殘兵累馬。

又一日，西夷大軍追到邊關的紅霞山。

“啟稟王爺，經屬下搜查，東陵逃軍的人數正在銳減，從他們的灶臺可看出，如今在逃的東陵兵馬，不過十萬人已。”

“嗯，全軍原地休整，不可懈怠！”耶律楚天定定望著東陵大軍撤離的方向，一旁的武云說道：“王爺，幽云十二郡只剩下四個郡尚且未拿下，如今東陵不過剩下些殘兵累馬，又相繼又逃兵離去，不如讓屬下同冷將軍率十萬精銳騎兵火速追擊，盡早拿下那東陵皇帝和東陵的攝政王妃！”

耶律楚天凝神思忖一番，頓了頓，道：“再等等，他們還剩下十萬兵馬，且本王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妥之處，不可大意，玄武，你再派人沿途多加打探虛實！”

玄武略略一怔，隨即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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