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7: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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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一年春初，帝收到舉報，言蕭氏與藩王相交甚密，意圖謀反，并有蕭后與藩王密信數十，證據確鑿。帝大怒，連夜下旨，令禁軍將蕭家抄家查辦，果然查出密信若干，并有龍袍玉璽。

事隔十日，西北梁王反，東南雅王以及南邊南王組成聯軍，反。

帝欽點神武大將軍衛清風為兵馬大元帥，手掌三軍號令，親自前往東南平叛。點西南涼州刺史廖夏威，橫州州刺史王進為其左右將軍，先鋒中郎將秦子騫為其左先鋒，另重新提拔前橫州刺史袁錚為其右先鋒。

另點孟玉橋將軍為西北平叛大將軍，往西北平叛。

禁軍統領衛清良，接三萬禁軍兵符，拱衛京城。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亂成一片，人心惶惶。原來和蕭家走的近的貴勛家族，不禁人人自危，疲于奔走。也有不少人想趁這個機會來和衛家，謝家套套近乎，可是衛太下令一律閉門謝客，并不讓人來擾了她們娘幾個的親近。

此時雖然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上京的溫度卻依然不高。衛太帶著謝葭，還有袁，在蓮院煮暖鍋——當然是袁的主意一邊閑聊著。

袁笑道這皇后謀逆，可是到如今還沒有聽到廢后的圣旨呢。只聽說將懿德太子貶為庶人，如今倒是逐出了長信宮，被拘在冷宮里。”

謝葭輕聲道恐怕蕭皇后也來不及吃那虎狼之藥了。只怕，她剩下的日子已經不長了。”

衛太道若不是為蕭家所用，蕭后或許也能成為一代名后。”

謝葭來了興趣，道娘，您和那蕭皇后，有過交情？”

當年衛太是從二品誥命，將軍府出去走動的主要人物。可能和身為太子妃的蕭氏沒有來往？

衛太嘆道當年拱衛今上登上皇位，娘和那蕭后倒也是惺惺相惜的。這么說吧，你們一個個，都自恃聰明，可是要是和當年的蕭太子妃比起來，恐怕也是云泥之別。”

謝葭倒罷了，袁就很不服氣，就譏道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呢？”

衛太無奈地道婉娘，若你是蕭家的，你又當如何？”

袁愣住。

謝葭仔細想了想，道作為蕭家的，父母有養育之恩，下又有兄妹之情。可是在宮里，的又是九五之尊，只看得到她是蕭家的，恐怕也是對她步步提防……也難說會有夫妻之情。何況……若是沒有蕭家，恐怕今上也，會對她不屑一顧吧”

袁顰眉道這可真是不妙，她縱然有千般好萬般好，縱然有比天還高的志氣。只可惜，姓了蕭。”

衛太嘆道她若是，忘了姓蕭，而今上卻忘不了。你們以為，她的下場，會比如今要好？

謝葭不禁嘆氣。

袁瞧了便道好了好了，葭娘，你也別在這兒悲春傷秋的，這就叫人各有命。她蕭后就算是頂了天的天之驕女，可這就是她的命，你又有辦法？何況，宮里苦命的多了去了。被蕭后害死的，還不有多少呢。”

衛太也習慣了她的口無遮攔，只是道還好當年葭娘沒有進宮”

謝葭也常舒了一口氣，真不敢想若是她醒的時候，躺在皇宮大內，是樣的心情……何況伺候的對象還是那傻懿德太子……就是在公爵府里，要跑出來流落天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何況是在宮里。

袁道是啊，葭娘，還好你沒有進宮，說起來，你還要好好謝謝你那個呢”

謝葭哭笑不得，道看來我還真得好好謝謝她”

言罷又道娘，聽說這陣子，忘憂那是經常有人上門提親？”

衛太道你忘憂的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十八，也是個老姑娘了。可是她們既然打著要招贅上門的主意，晚幾年倒也沒有關系。”

謝葭道那可有合意的人家？”

衛太道現在還在打戰，咱們家哪里能辦喜事呢？何況現在上門提親的，誰也不是圖。你伯母是個喜歡清靜的人，萬萬不想牽扯到朝堂之爭里去的。我看她是想等過了這陣子，好好招個老實人，平平穩穩的過日子。總比啊，莫名其妙地和人聯姻了好。”

謝葭想想也是。其實她反正是一點兒也不急，十八歲，在她看來根本還很小嘛

衛太笑了起來，道說起來，忘憂平日也不出來走動，倒也沒機會認識人，只能靠你伯母，還有咱們多費費心，幫她找個稱心如意的人了。”

袁連忙道這個好，這個我在行。這陣子，大街小巷，甭管是身份的，我都認識幾個，倒也有幾個看著不的小伙子”

衛太和謝葭都笑了起來，衛太便道就你精明”

正在這時候，奶娘抱著衛元娘來了，先請了安，笑道太，，袁。”

謝葭笑道快來給我抱抱大少爺呢？”

奶娘笑道在園子里，和紫薇一起扎馬步呢。說是非要分出一個高下來。紫薇擰不過他，也只好陪他蹲著了。”

衛太哈哈大笑，道這混小子”

謝葭就有些無奈，道小小年紀，就這么好勝”

衛太道你不，清風從小還要更好勝”

正說著話，突然下人來報，道太，，顧大人登門拜訪。”

衛太一怔，道哪位顧大人？”

謝葭卻心里有數，就笑了起來，道是不是太醫院的顧大人啊？”

下人道回的話，正是太醫院的顧大人。”

衛太就問謝葭葭娘，你請了御醫？”

謝葭笑得神秘，道不曾。娘啊，只怕咱們家，不久以后也要辦喜事了”

衛太云里霧里，便讓人去請了那顧神醫進來。知畫原本留在江城樓，但是謝葭又讓人去把她叫來了。

只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在門口脫了斗篷，然后就帶著幾乎有些諂媚的笑容進了屋來。衛太一看嚇了一跳，心道這小子人品相貌倒是不，可是這氣質，就……這么古怪呢？難道又是趁這個機會要來攀高枝的？可也不至于這么下濺的吧，你一個御醫，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勾搭誰不好，來人家家里勾搭人家的丫鬟？

謝葭已經笑了起來，道顧大人，別來無恙？您快請坐。”

顧神醫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有些尷尬地道下官不請自來，還望見諒。見過太呢，，還有袁。”

太笑道顧神醫，請坐。”

顧神醫這才坐下了。

謝葭瞅了身邊一臉不自然的知畫，笑道前些日子，家父的病，還多虧了您的照顧和調理。就算您不來，妾身也是要上門重謝的。”

顧神醫忙道這下官可不敢擔。謝大人是勤于公務，累出來的毛病，為的是天下蒼生。下官只不過是盡了下官的一點綿薄之力罷了”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還真有點奇怪。

不過謝葭也不在意，繼續笑呵呵的，道瞧您說的，若是換了別的御醫，恐怕就看不好了呢。不管樣，家父一直對您的醫術稱贊有加，難怪能在宮里服侍皇后娘娘……對了，皇后娘娘的身子骨樣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又去瞧衛太。

這個時候本來就是敏感時期，衛府的一舉一動都已經成為整個上京城關心的對象。若是真要嫁知畫，當然不可能嫁出去做妾，但是為了身份匹配，謝葭少不得要求太收知畫為義女的。

可是衛府的和朝廷命官聯姻，也是大事。恐怕這風見浪口上的，會有些不妥當。然而謝葭憂心的卻是，知畫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又不是招贅，這衛清風打戰要是打個好幾年，耽誤了辦？這顧神醫的人品學識，她都是非常信得過的。

如今也是為了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討太喜歡罷了。

所幸這顧神醫也是個醒水的人，連忙道皇后的身子日日養著，但只怕是好不了了……”

謝葭道那，皇后還有多少日子？”

這話多少就有點逾越了。太也看著那顧神醫。

只聽那顧神醫倒是很坦然，道最多，不超過半個月。”

衛太就嘆了一聲，道年紀輕輕的，也是可惜……”

顧神醫沒事找事，就涎著臉上去道太，聽說您的腿有舊疾……若是方便，下官倒是可以給您看看。”

衛太不禁笑了起來，道你能治好？”

袁也笑道是啊，顧神醫，您可別說大話啊。要，衛府最不缺的，就是瞧跌打損傷的圣手。可是太這病，年年針灸，倒現在也不能斷更。您難道有更好的辦法？”

顧神醫就笑了起來，道若說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下官自然沒有。不過下官自幼走遍大江南北，也見識了不少民間偏方。說不定，能正湊個準兒也不一定。”

謝葭連忙勸道娘，顧神醫的醫術確實超群，就是看不好，讓他瞧瞧，也是可以的。”

衛太便道罷，那你便瞧瞧吧。”

顧神醫就抬起眼皮瞧了知畫一眼，站了起來道了一聲“得罪”。眾人讓了開來，只見他單膝跪在衛太面前，仔細地給她檢查膝蓋。

謝葭一瞧就他絕對是專業級的。因為當年連姑姑給她看腿疾的時候，手法也跟他差不多……

他按了按太兩邊膝蓋的幾個地方，仔細拿捏了大半晌，并輕聲問了不少“這里疼”丶“還是酸”丶“可覺得脹”一類的問題。

摸索了簡直有一刻鐘，才收回手，道太，您這舊傷，好說也有幾十年了。當時受傷的時候，是否沒有去醫治？”

衛太哼笑了一聲，好像是根本就不把的傷痛放在心上，只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當年老身是從狂奔的千里馬上跳下來，只覺得雙膝一疼，但因為后有追兵，也不能休息，便忍著疼以雙腿朝西狂奔了四十里路。后來回到我軍營地，雙腿卻好了。老身也沒有放在心上。等那場戰打完了，老身回到了京城，才覺得雙腿疼得厲害，幾乎站不起來。要不是有連媽媽年年針灸保著，只怕老身已經成為廢人一個。”

這里的連媽媽，指的是連媽姑姑，也是她前夫的母親。

顧神醫肅然起敬，道您說的可是當年名動京城的山海關之戰？”

衛太笑罵道你這小兒，當年老身打了那么多戰，可都是在山海關可是，能被人記住的山海關之戰，卻只有那一場……”

她說著，便有些出神，儼然是想起了當年老將軍的風采。

顧神醫便道您不用擔心，您這腿疾，下官能治。”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謝葭細細看他臉色，卻看他面上含笑，竟然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不禁也有些狐疑。要，這衛府從上到下，都是從小習武的。自然的，也有不少能治跌打損傷的好手。衛太這病，在衛府尚且治不好……

何況，就算是在現代，這種陳年舊疾，也是疑難雜癥……

顧神醫道下官在南方的時候，曾經和一位劉氏大夫學過一段的針刀。這門手藝從大漢朝便已經有了，見于《黃帝內經》，可是現在大多失傳了。現在能得到師父真傳的，除了下官，便只有下官的師兄了。這門手藝，可是專門治您這種陳年舊疾的。”

說著，他竟然就從懷里掏出了針包……

謝葭嚇了一跳，道顧大人，難道您要在這里動手嗎？”無錯不跳字。

顧神醫笑道不必憂心，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剛才下官已經摸索出來，太的舊傷疤硌在哪兒了。”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衛太卻笑道那好，你盡管治。”

說著，就屏退了欲勸的左右，讓劉芳替她拉起了褲腿。因為有傷，太的兩條腿都萎縮得厲害，叫人看了也有些不忍。

顧神醫激賞這婦人的膽大——她甚至不多問兩句甚至生在這種到處都是跌打圣手的地方，也沒有對他一個毛頭小子（相對于衛太來說）提出質疑。

殊不知他的膽子倒是更大，這樣就敢動手。

謝葭看著他取出了幾枚雖長但絕對不粗的長針，只道冒犯。”

便用手扶住了太的膝蓋，分別從左右兩邊刺入，然后在里面挑了挑，謝葭就聽見“啪啪”作響，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那是太的骨骼被針刀削過的聲音……

連她這個在一邊聽的都覺得毛骨悚然，可是她抬頭看著衛太，卻見她雖然正了容，可竟然是一臉的震驚。

顧神醫的手很穩，兩邊分別從左右刺入，在里面挑了一會兒，就把針拔了出來。幾乎沒有傷口……只有左右的某個扎入點，沁出了一滴血珠子，被他用帕子一抹，也沒有痕跡了。

袁不敢……這，好了？”

顧神醫笑道太，您覺得呢？”

衛太伸了伸胳膊，顰眉仔細體驗了一回，道有些疼，可是輕松了不少。起碼不酸了。”

謝葭傻了眼，見效這么快？

顧神醫笑道剛入了針，會疼是自然的。太，您當年膝蓋兩骨之間磨傷，后來雖然自動愈合了一些，可是長出了一些別的，就是一些像豬軟骨一樣的。下官剛剛是用針刀幫您把那些剔干凈了。因此您便覺得輕松了一些。”

豬軟骨？你這是比喻……

謝葭忙道那我母親，這便好了？”

顧神醫道還不能算全好了，只能說，好了一些。因為到底又有創口，那種豬軟骨一樣的又會長出來。再過六七天，下官可以到將軍府來，再為太弄上一次。弄個十次，太您這雙腿，也就痊愈了。”

袁有些不太真的？”

衛太爽快地道那就有勞顧神醫了。”

顧神醫抬頭，對著知畫露出了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

知畫低著頭，只敢看的鞋尖。

太看了，笑了起來。

本來按照國際慣例，衛家也得包一個大紅包給顧神醫。可是衛太不提，謝葭也不好多嘴。

顧神醫又賴了一會兒，給每個人都把了一圈脈，可奈何雖然大家都有點小毛病，比如謝葭有點體虛，袁肝火旺盛，可是也沒有能讓他再一展身手的地方。最終他還是無奈地走了。

他走的時候謝葭本想讓知畫去送，可是卻被太搶先開了口。

太道劉芳，你送神醫到二門口。”

劉芳答應了一聲。顧神醫就有些失望之色。

顧神醫一走，眾人就想哈哈大笑。

謝葭硬忍著笑，打發知畫道你快去看看大少爺和紫薇馬步扎得樣了？還沒好你就在一旁等著，等他們好了，快吧他們領回江城樓去休息”

知畫能說？連忙應了一聲“是”，逃也似的跑了

只不過她還沒有跑出門口，眾人已經實在憋不住了，都在屋里哈哈大笑。

袁且笑且道這個顧神醫，倒是有些意思。”

衛太也帶著笑意，道看來還是得派人去好好查查他的底細。聽說他從前是伺候蕭后的？”

謝葭忙道也在謝府呆過一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會卷入朝政之事中的。”

袁也道是啊，嬸娘，不過就是個醫官，有點醫術，還能做？”

衛太冷笑道后宮那些娘娘們，可是連醫術也不會呢，不是照樣能左右朝政。”

謝葭笑道娘，您要查，好好去查也就是了。不過您這腿，真好了嗎？”無錯不跳字。

衛太又仔細感受了一下，道別說，感覺確實舒服了一些。他是說的來著？六七天就要這么弄一次，弄十次才能好透？”

袁笑道那也就是說，這位顧神醫，六七天就要往咱們府里跑一趟了，起碼要跑兩個多月呢”

謝葭笑道讓他跑他要是真能把娘的腿治好，也不是壞事兒”

衛太就問剛進來的連姑姑，道你聽說過江南劉氏的針刀手藝？《黃帝內經》里寫的？”

連姑姑一怔，道《黃帝內經》里，倒是提過這種，但是沒說叫針刀……江南劉氏，奴婢還真是沒聽說過。”

謝葭道娘您也不必憂心。既然是進了宮做御醫的，身家也必定是清白的。咱們只要到宮里查一查，也不怕查不到他的底”

衛太道能結這門親事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是這當口上，咱們還是要為妙。葭娘，你也別怪娘考量得這么多。”

謝葭抱著衛元娘笑了一笑，道娘，兒會這么想？”

袁便去逗衛元娘，道元娘，元娘，來，給姑姑笑一個……”

說著她倒笑了起來，道嬸嬸，這元娘，也該起個名字了吧？無不少字”

當時因為形勢所逼，連滿月酒都沒好好給她操辦，名字更是沒起，一直元娘元娘的叫著。雖說女孩子也有一直到出嫁才起名字的，平時在家里就是按輩分排下來叫著。可是嫡女一般都是早早起了名字的，尤其是得寵的嫡女，就像謝葭。衛元娘可是衛家的嫡長女，有道理不早早起個名字呢？

衛太便道早就該起了讓人送信到公爵府去，讓你父親來起吧。”

謝葭就大松了一口氣，滿臉笑容地道是!”

自打那時候太和謝嵩沖突了幾句，雖然雙方好似心無芥蒂，可是到底是一直都沒有往來了……有了這個名頭，謝嵩大約會親自過府一趟吧(。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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