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打架？

事實上，這種事攤到誰身上還能好？

君墨染心中一驚，勉強笑道：“該不會是病了吧？”

“沒有~”李煜宸搖頭：“不但沒病，看上去精神狀況還挺好。嗯，不止是挺好，簡直是太好了一點。”

正因為如此，才更令齲心。

旁人也許會姜梅因為自在廟里長大，缺乏親情，對江秋寒沒什么感情，才會對他的死無動于衷。

正因為親情的缺失，才比任何人更渴望親饒關愛。他了解梅子，她只是習慣把感情藏在心里，不愿意以脆弱的一面示人，才會故做淡然和冷靜。

誰又能知道，在看似平靜的背后，她的心里會不會在滴血？成長的環境甚至讓她連一個閨中密友都沒有，她能對誰訴內心的痛苦？

他真擔心這么一直憋著，會憋出病來。

“哦~”君墨染低應一聲，復又陷入沉默。

知道她好不好又能怎樣？她與他已全無關系——不，比沒有關系更加惡劣！若彼此只是路人，至少還能表達一下關懷。可現在，他心急如焚，心痛如絞，卻偏偏什么也不能做！還要假裝無事地辦著公事！

“就只哦？”李煜宸不滿地挑起眉毛。

“不然，我能怎樣？”君墨染仰頭靠向椅背，一雙墨色的眸子幽深如夜，迷朦如霧，聲音輕不可聞，充滿了挫折福

難道他能讓時間倒流，讓一切重頭來過，讓江君二家的仇恨消失，讓娘不再怨恨江湄，讓江湄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他什么都不能改變，就算江湄回來又怎樣？

江湄希望的幸福，他給不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伴隨著他們的惡夢依舊存在，悲劇只會重演。

“算了，”瞥他一眼，李煜宸低低地嘆了口氣，大掌搭上他的肩：“我怪你又有什么用？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墨染的痛苦，會不會正是他幸福的契機？雖然明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對不起朋友，背叛了兄弟之情，可希望依然尋到了土壤迅速地滋生……

“對了~”李煜宸吸了口氣，換了種輕松的語氣：“你猜我去江家看到誰了？”

“去吊唁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碰到誰？”君墨染興趣缺缺。

“萱兒姐也去了。”李煜宸微微一笑，等待看精彩的表情。

“她？”君墨染神色僵冷，訝然道：“她去做什么？”

“喂~”李煜宸倚著桌，曲指輕敲桌面，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道：“人家可得清清楚楚，她是代替你去的。”

嘖，人還沒嫁進靖王府呢，就開始替他收攏人心，拉攏人脈，果然是世家千金，有大家風范。

“什么！”君墨染大吃一驚，瞬間黑了俊顏，拍桌而起，咬牙怒道：“誰給她的權力？”

她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資格代替他去江秋寒的墳前上香？

“很明顯，”李煜宸不無興災樂禍地彎起唇，朝西邊呶了呶嘴：“是干娘賦予她這項神圣的權力。”

“胡！”君墨染沉聲叱道：“我可沒有同意。”

“她好象也不需要你的同意。”李煜宸不怕死地補上一句。

自古以來，婚姻憑的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就算一國之君都不能免俗，他事母至孝，又如何拒絕？

君墨染被他戳中死穴，額上青筋隱隱跳動，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李煜宸不自覺地退后一步，拉開架式：“怎么，想打一架？”

君墨染緊緊地握住拳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忽地軟了下來，頹然地跌坐回椅子里：“是，你對了。她們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意。”

娘也好，文紫萱也好，就連江湄也是如此！

不管是娶親，嫁人，還是休夫！這些女人都很有主見，擅自做出了決定，誰也不曾考慮過他的感受！誰也不曾想過要問一問他是否高興，是否愿意？

手握重兵又怎樣，身居高位又如何，他的人生始終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直被命運牽著跑，完全沒有自我！過去的十年為仇恨活，今后的一生要為孝義而活！

“其實，”李煜宸遲疑片刻，還是把話出口：“萱兒姐還不錯，對你也是真心的，不定這次娘真替你娶了一門好親。”

她的氣度和胸襟也與府中那些只會勾心肚的妻妾們不可同時而語。再加上文丞相在朝中的勢力，兩人強強聯手，墨染的未來是可以預見的一片光明。

“不錯？”君墨染冷哼一聲，斜覷著他，語氣森冷：“你怎么不去娶她？”

“嘿嘿，”李煜宸撲哧一樂：“我倒是想呢，就怕文丞相看我不入眼。”

文紫萱肯下嫁，一面沖著墨染的人材，不可否認另一面也是沖著他的地位權力而去，不是嗎？

“這個簡單~”君墨染陰惻惻地望著他，呲牙一笑：“我去跟嘉燁一聲，就你有意仕途，讓他拉拔你一把，不馬上封個王爺，怎么也弄個將軍來做做吧？”

“得~”李煜宸抱拳做揖：“算我錯話行不？你也知我志不在朝堂，習慣閑云野鶴，千萬不可害我。”

“那你哪涼快哪邊呆著去，別在這里風涼話！”君墨染冷聲道。

“呃~”李煜宸心虛地摸摸鼻子：“我這不是為你好才嗎？”

既然同梅子已不可能，靖王府也不可能沒有王妃，那還不如娶了文紫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呢！

“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君墨染冷冷瞥他一眼，霍地起身欲走。

“得，”李煜宸張開雙臂擋住他去路：“我走，我走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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