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突圍（2）

果不其然，鐘靈當時見一些人在說段業如何如何的厲害，如何如何的有前途，心里就不爽了，因為她從小受的教育以及一貫的認知，便是唯有莊家才是這個天下最有前途，最有希望的家族，也唯有莊家的繼承人，才是將來能夠主宰這里的力量。

因此看不慣的鐘靈，也就出言諷刺了幾句。沒想到這下子就捅了馬蜂窩。

恰好就是崔浩等人路過，聽這個女人出言不遜，看起來卻是一副頗有來頭的樣子，也就留上了心，沒想到鐘靈和他們一言不合，居然動上了手。

鐘靈雖然武藝不俗，但是那是因為從小認真訓練，其實實際對敵的經驗，她并不豐富。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面對圍攻，鐘靈也當然只有被擒的份兒。

段業這下子也就有些頭疼了。

看起來這個妮子，的確是明月的人不假，而且她被抓來，也完全是個烏龍事件，可是現在人抓都抓來了，要自己繼續關著人家那肯定是不合適，可是如果就這樣把她放掉，也很麻煩，因為自己需要向崔浩他們解釋為什么要放掉她。畢竟，段業本來就想暫時把莊家的事情作為一個秘密隱藏起來。

而鐘靈卻還沒有注意到里面的玄機，她忙問道：“哎！你怎么了？愣住干嘛？”

“呃……”段業也有些尷尬，道：“這個……你看，現在長安這么亂，是不是？你呢，也不要在外面亂跑亂動了，要是碰見什么壞人，那該多不好啊？反正現在在這里，也安全一點，對不對？”

鐘靈張大了嘴巴，然后秀美可愛的蹙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啊！好！我算是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段業不知道為什么，反而顯得底氣不足。

”你肯定和那些壞人是一伙的！哼！“鐘靈氣憤之極，”看來我說的沒錯！那個段業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被人指著鼻子罵當面罵的感覺，段業可是好久都沒有體會過了，他看了眼氣勢洶洶的鐘靈，怯生生說道，”這個和段業，又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鐘靈憤然道，”我不就是說了段業幾句嗎？他不是傳說里的少年英雄嗎？怎么因為人家說他幾句，就把人家抓到這里來！這算什么？簡直是小人行徑！你見過能夠成大器的人會干這種事情嗎？“

”這倒是沒有見過。“段業摸了摸鼻子。

”就是嘛！“鐘靈狠狠的一拍大腿，看了段業一眼，道：”你估計也是他們的幫兇爪牙之類的……“

”我……“

段業正想辯解，鐘靈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好了好了，我又沒怪你，你著急個什么勁啊！“

”這……“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嘛！唉，你一看呢就是老實人，雖然油嘴滑舌了些，不過本性不壞。“鐘靈連連擺手，就像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樣，讓段業感到無比的詭異。

”還有啊，你呢，年紀輕輕的，也要找個正經的營生，不要為虎作倀，知道嗎？那段業這個家伙，雖然現在小有成就，可是這一次他跑到長安來，可是禍福難料，你不要和他搞到一起。“

”可是……“

”對了。“鐘靈像想起來什么似得，突然問道：”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

”哎呀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我也要知道你的，而且你知道嗎？我很快就能出去，會有人能救我呢，恩你也知道，我是莊家的人，現在已經不算秘密了所以我說了就不是泄密，他們救我出去后，我一定會回報你的，所謂滴水之恩就該涌泉相報啊，對吧。“

”其實，我就是段業。“段業終于逮著一個鐘靈喘氣的機會說道。

”你就是段業？“鐘靈不敢置信的看著段業，卻得到了肯定的答復。

”這……“鐘靈瞬間就癡了……

”所以，我就回來了。“段業面對盈兒，滿臉的尷尬說完，就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顯然，方才他被這個話嘮給折騰的有些厲害，而盈兒卻一直吃吃笑個不停。

”笑笑笑，有那么好笑嗎？“段業略微有些煩躁的一揮手，”你說這個女人，打不得罵不得，問不到話，得不到消息，也不能怎么樣了，你讓我怎么辦？你作為我的秘書，你要給我出主意，想辦法，而不是在那里幸災樂禍。“

”奴家不正在想嘛。“盈兒看著氣呼呼的段業，笑道，”要不，就拿出您最擅長的手段來？“

”什么啊？“段業不解。

”這天底下的女子，如果您出手，哪兒有拿不下的？更何況，她是莊家的人，莊家的小姐您都拿下了，何況是侍女。“

”得了打住！“段業趕忙擺手，”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人家說的可是實話。“

”你還嫌不夠亂啊。“段業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道，”反正明月那邊，我決定要派人說明一下了，不過這個時候卻是很容易暴露，唉。“

”大人，您要傳信給她？“盈兒說道。

“是啊。”段業道，“那晚我的確欠考慮了，明月當時艷名遠播，長安城知道的人肯定不少，我留宿在那里，更是莫大的韻事，恐怕現在長安城都傳遍了，而這樣一來，翠云閣也就成了眾矢之的，我再派人送信，就難免走漏消息，可是這事情，不讓她知道，也不好。”

“那放了鐘靈不就行了？”

“不成。”段業道，“倒不是我信不過她們，而是鐘靈暫且關在這里，對我有用，我有個計劃，鐘靈就是最關鍵要緊的一步，現在可不能放她出去。”

“誰知道你那計劃是不是你自己收房啊。”

“你說什么？”段業聽見盈兒在嘟囔，忍不住問道。

“啊，沒有什么！”盈兒道，“要不您可以找謝家姑娘幫忙？”

“謝靈？”段業一愣，突然道，“這個法子，倒是不錯啊。”

果然如段業所料，這幾天，長安城街頭巷尾傳的最廣的消息，就是翠云閣的明月姑娘，被前來面君的段業給拔了頭籌，一時間長安為之嘩然。

這翠云閣在長安打響名頭可是有一陣子了，而那明月就是當之無愧的花魁！不知道多少王孫貴族，想要一親芳澤，卻花了無數錢都連面也見不到呢。

本來她們倒也沒什么，因為我沒見到可是你也沒見到，而且人家出了三道題，自己才疏學淺答不上來，那也沒什么不高興的。畢竟這是一樁雅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一個從涼州來的小官，還是一個漢人，居然拔了頭籌，這讓廣大明月的仰慕者情何以堪？

但傳來的消息，卻顯示那段業的確是對出了對子，才得以上樓的，后續的過程他們也不知道，但是光是那煙鎖池塘柳的上聯，這些人自忖自己的確是對不出來的，這才心里稍微平衡。

可是話說回來，你的確有才，也有錢有勢，拔了頭彩也就算了，我們來喝二道湯，總可以吧？畢竟都不是清倌人了，還端什么架子？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第三天，翠云閣就發出通知，明月姑娘已經決定嫁給段業，從此洗手上岸。

而明月并沒有落籍，翠云閣和她只是合作關系，卻并不是從屬關系，如果明月不想干，就可以不干，這就是去打官司也是沒有什么懸念的。

關鍵是大家想不通啊，這個段業，憑什么就這么牛，都能讓人家愿意上岸嫁人呢？

于是乎，翠云閣門口，人山人海，大概是因為有有心人挑唆吧，如今很多人圍在翠云閣門口，就要求明月出來見他們一面，給他們一個說法。

謝靈一身男裝，頭帶青巾，看起來渾然就是一個俊俏非凡的小哥。她背著手站在翠云閣前，看著一大堆群情激奮的年輕人，不由有些詫異。

當然，謝靈當初自己就曾經隱身青樓，所以她也大概猜得到，這明月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肯定身份大有來頭。當時段業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就可見一斑。

但是具體是哪一家的，讓謝靈很震驚，自己動用了很大的力量，居然還沒查出來，因為翠云閣的各類資料，文檔，都非常完整，簡直找不到任何線索。

干過情報工作的謝靈當然曉得，這過于完整的檔案，就意味著里面有問題，但是你想查出來，某些時候就得花很大的力氣了。

“小姐。”已經回到謝靈身邊的檀道濟看了一眼，道：“你真的要幫段大人嗎？”

檀道濟長期跟隨謝靈，昔日謝靈和段業相識的時候，為了幫助段業，謝靈就把檀道濟留在了段業身邊，可以說，檀道濟是段業身邊最初的一批武將。而檀道濟也是武藝高強，勇冠三軍，很能帶兵打仗，可以說幫了段業大忙。

但是從來，他的心思，都在江南，都在晉廷，他的心，也一直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