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遙控（1）

段業話里的真誠，她感覺得到，段業想帶她回涼州，她也絕對相信段業的誠意，這固然表明段業把自己真的當做身邊的人，可是也等于要逼她做出抉擇了。

是跟隨他去涼州，從此與父兄決裂！還是就此與君絕？

段業看苻寶這么一個表情，知道她現在面臨著掙扎，心里也是非常不忍。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過于殘忍了？居然把這樣的事情，交給她這樣一個女子來面對。

可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也只能走到底了，段業不可能說親愛的我前面的都是逗你玩的你別當真現在咱們來討論下明天的天氣吧。

苻寶是聰明人，跟她根本用不著玩虛的，什么照實講，才是最好的，這樣她能理解能答應的，自然不會讓你失望，不能的，她固然不會答應，但是也不至于因此心生憤懣。

恰好，苻寶這個時候神色也恢復了平靜，她淡然的看了段業一眼，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段業也顧不得再去安慰她了，直接說道，“有些事情，的確需要你幫忙。”

“說吧。”

“現在沒法說。”段業有些尷尬的說道，“因為具體怎么做，我現在也還不確定。”

苻寶當然明白，段業的意思，就是有些事情那是肯定要做的，但是由于事關重大，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商量好細節，自然現在也就沒有什么可以告訴她的。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也就意味著段業要做的事情，不單是大事，肯定也不算什么好事兒，不然的話，完全不必這么鄭重其事。

“我答應你。”苻寶幾乎沒有多想，就直接答應了段業，倒是讓段業有些詫異。

“你不要問了。”苻寶站起身來，止住了想問個究竟的段業，“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是答應了，別的事情，我不想說。”

“我不問。”

“還有……”苻寶頓了頓，“有些事情，我不想說，也不想聽，我要回去想想。”

段業也沒有挽留，道：“那么我等你。”

“嗯。”

送走了苻寶之后，明月急切的跑來問結果，卻看見段業陰沉的臉色，沒有敢多問什么。

敷衍了幾句，打發走了明月，段業卻自顧自的嘆氣了起來。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段業喟然嘆道。

兩天后，小七回來了。他帶回來的，總體來說，應該是好消息，因為謝靈一干人等，靠著謝靈的機智，檀道濟的奮不顧身，加上一點點的運氣，終于等到了小七來增援。

而小七的及時趕到，也算挽救了謝靈等人，之后，圍剿她的人們，知道沒有勝算，也就撤圍了。

但是壞消息，就是謝靈雖然看了段業的親筆信，但是還是不愿意回到長安，而是繼續朝著荊州而去。換句話說，段業交給小七的任務，小七并沒有完成，這某種意義來說，也當然是一個壞消息。

段業倒是沒有責怪小七，畢竟，謝靈這樣的人，是不會被人所左右的，她如果執意要去做什么，那是誰也攔不住的。段業如今，只是頭一次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因為段業一直覺得，天下一切，都是盡在掌握，但是如今，卻開始感到很大事情都失控了。

有些消息已經有些眉目了，那一大筆的黃金，的確是慕容家族玩的把戲，但是，卻不是慕容垂力主的，而是慕容柔，這個長期以來很少在鄴城呆著的女子。

當段業拿到資料時，也有些詫異，他簡直不敢想像，這樣的事情，居然是這么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能夠做出了的。

可是在鄴城，天機閣的力量可以說是最強的，這個情報的準確度那是肯定沒問題的。

如果說事情是女人干的，那么處理起來的模式也將完全不同了。

當段業跑去問盈兒慕容柔這個人怎么樣時，盈兒卻是直勾勾的看著段業，讓段業有些心虛。

“你是怎么了。”段業疑惑的問道。

“唉。”盈兒輕嘆一聲，道：“慕容家的女人，何其苦也。”

說完這句，盈兒就不再說話，卻搞得段業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當下，段業沒有功夫去管，慕容柔這小妮子居然敢這么算計自己，自己如果不“禮尚往來”，那豈不是白混了？

別的事兒，段業或許還有些忐忑，有些沒把握，玩金融，你敢和我玩？也不怕被玩死？

果不其然，段業的人，已經偵知，涼州附近，有人在大量收購百姓閑置的糧食，土布，種子，農具等物資，總之，但凡是生活必需品，他們就都要，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那不必說，這些東西的價格，自然開始上漲。

但是早就胸有成竹的柳生直接下令，有多少，賣多少，并且開庫出貨。

幾個助手開始看賺錢賺得高興，已經見底了的府庫開始有存貨了，本來還蠻高興。可是他們畢竟都是老成謀國的人，習慣性把民生放在第一位，百姓能不能吃的飽飯，穿得暖衣，這才是他們凡事考慮的標準。

不過柳生卻只是神秘的說，“你們且不必擔心，山人自有妙計。”

而弄走了這么多物資，別的且不說，你起碼得找個地方運走吧？于是這些日子，往來涼州和內地的商旅就租用了大量的牛車驢車騾子車，一時間大路上是煙塵滾滾。

本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當段業一搞清楚他們的企圖后，馬上就敏銳的發現，這里有個很大的賺錢的機會。

那就是運輸！

固然，天機閣，在各地都有基地，平時里干的，也就是這些運輸，護送之類的活計，這一行，雖然利潤率并不是很高，但是量大，穩定，而且還能夠借著運貨迅速在各地扎根，所以過去天機閣生意做得很好。但是這一次，段業并不打算讓天機閣摻合進來。

道理很簡單，這次，慕容柔想干的事情，其實就是在金融上狙擊自己，有些布局，自己已經看懂了，有些想法和伎倆，段業其實現在也沒有搞清楚。

但是這一點，段業并不擔心。

因為最關鍵的一條，慕容柔的動機和基本的思路，段業已經是成竹在胸，那么這就好辦了，因為你只需要知道她想干什么，就足夠克制她了，因為，你知道她干什么可是她卻并不知道你已經知道她想干什么。這就是最大的優勢。

但是其實，這里也是有隱患的，那就是天機閣。

天機閣是干什么的？本質是情報組織，而想搞情報，你就不可能完全搞地下工作。而一旦浮出水面，就一定有暴露的可能。

想來，其他勢力也不是傻子，對于天機閣這樣的組織，他們即使不了解具體是干嘛的，也是心中有數，如果動用天機閣的力量，就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意圖。那么，相對于慕容柔等人最大的優勢信息不對稱，就可能會喪失。

但是現在，段業沒有時間，也沒有可能，更沒有必要重組天機閣，或者說是組建新的機構，道理很簡單，一則是時間不夠，再者是欲蓋彌彰，天機閣如果暴露了，其實也無所謂，段業早晚就要讓他們浮出水面，因為明著不等于沒有力量。

段業既然不便通過大規模插手運輸賺錢，這沒有關系，來護兒新近來投，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考驗他的機會，一方面，可以看看他的能力和本事，讓他逐步通過做事，來融入段業的系統。而另外一方面，這也是給他們好處，這么大宗的運輸，賺錢可不是小數。畢竟，慕容柔的目的，是為了金融戰爭，而不是為了賺錢，想來她這樣的人，在成本控制上，很可能不會做的太好。

段業固然愿意把利潤分給別人，但是一碼歸一碼，自己如果有很好的賺錢機會，那當然也不能放過。

這一次，段業拿出來的產品，就是車！

對，是車，當然了，這是馬驢騾都可以拉的車子，段業還沒那本事把汽車給搞出來。但是，光是這種制式馬車，就能大賺一筆了。

道理很簡單，過去人家做驢車，很多時候，一方面受了禮法的約束，多大的官兒，多大的爵位，能夠坐什么樣的車子，另外一方面，也多半是坐車的人自己家里來打造，顧了美觀性，最多再考慮下坐著是不是舒服，而別的因素，他們都不管。

段業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專門做運貨用的車，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車子，都是標準化處理，統一的大小尺寸，統一的樣式，統一的載重量，統一的零部件。

并且，這些車子都是由模塊構成，構造簡單，實用堅固，最重要的是售價便宜！

其實之前段業還在涼州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研究了，并且進行了批量生產，但是段業當時審時度勢之后，沒有及時推出，而選擇在現在推貨，那可是很有一番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