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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卿,對我公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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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09-03  作者:二分之一A
錦繡下葬的那一天,天氣格外陰沉,宛若卿站在棺木前,親自為她舉幡。

裴澧夜手中捧著錦繡的靈位。

那日,宛若卿撲在他身上哭泣,問:“你能娶了錦繡嗎,我不想她做孤魂野鬼。”

那一刻,從來不信命的她格外迷信。懶

她寧可去相信人有靈魂,世上有天堂地府,這樣,至少她不算是徹底失去錦繡,也許她們還可以在夢中相見。

裴澧夜說:“只要你說的,我絕對不會拒絕。”

所以,靈位上寫著的是:裴蘇氏錦繡之靈位!

錦繡二字是宛若卿堅決要加上的,這個年代女人死了,墓碑上都只有一個姓氏和夫婿的姓氏,不會出現自己的姓氏。

宛若卿痛恨這種制度,所以她親手為錦繡寫了這塊靈位牌。

她要給錦繡留個名字,雖然她并沒有后人,可是將來一定會有人記住她的。

那是盛大的葬禮,宛若卿以郡主之禮厚葬了錦繡,雖然她一直覺得在人死后才用如此奢侈的禮儀來安葬有些太過浪費,可除了這么做,她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么。

停柩的那幾日,她常常問自己,還恨錦繡嗎?

答案是肯定的!

她依然不肯原諒這個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貼身丫鬟,不僅僅是因為赫連圖,只是因為那一份信任,曾經由她親自打破。蟲

但即使恨她,不肯原諒她,宛若卿也還是希望她能好好活著,而不是就這樣天人永隔。

她身邊留下的知心人已經不多了,阿圖走了,景言生死未卜。

如今錦繡也離開了,她有種天下雖大,卻依然孑然一身的感覺。

“我想去看景言!”錦繡下葬之后第二天,裴澧夜來看宛若卿,只一眼,兩人便知道對方肯定都是徹夜未眠。

“我陪你去。”裴澧夜點點頭,為她披上披風,“宛誠如一死,現在東陵軍正在整頓之中,目前我們雙方對峙,不會有什么戰事,我陪你去一趟后方。”

自從錦繡那日離去,宛若卿撲在他身上痛哭以后,兩人之間便有種不可名狀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錦繡臨終時,讓宛若卿好好照顧裴澧夜,然而這幾日,都是裴澧夜在照顧著她。

停柩三日,宛若卿只覺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寢,整個人病怏怏的好似林妹妹般,多虧裴澧夜忙前忙后,并找來靜修大師幫忙料理錦繡后事。

錦繡能這般風光出嫁,其實也多虧了裴澧夜。

宛若卿知道現在很需要人攙扶一把,她不敢想太多,或者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把裴澧夜當做救命稻草。

此刻的心情,不管做什么都會是錯的吧?

她嘆口氣,備了車,往后方而去。

后方一直都是纓絡在負責,宛若卿卻是很少去。

見慣在戰場上的硝煙彌漫,血雨腥風,那些將士都成片地倒下或被擔架抬走,她有時候無法去聽那些在后方醫帳之中留下遺言或痛得慘叫士兵們。

她不是很想知道那些失去手,失去腳,甚至失去生命的將士們到底在想些什么。

“姐姐,他們說你來了,我還以為他們騙我呢。”纓絡聽說宛若卿來了,趕緊跑出來看。

宛若卿笑笑:“纓絡,你還好嗎?”

纓絡點點頭:“好得很,有人陪我玩,有人讓我玩,不知道多好。”

宛若卿一聽,有些不解:“什么叫有人陪你玩,有人讓你玩?”

話音剛落,就聽得不遠處響起白璱的聲音:“纓絡公主……”

“看,讓我玩的來了!”纓絡沖著宛若卿笑起來,“想不想一起玩?”

宛若卿哭笑不得:“玩……他?”

“是啊!”纓絡很肯定地點點頭,一把拉過她的手,“來,很好玩的。”

宛若卿額頭頓時感覺有幾道黑線掉下來,纓絡的玩具真的好大,汗……

“纓絡,聽說……聽說你四嫂來了,所以想想你應該來這里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里呢,我們真是心有靈犀。”白璱跑得氣喘吁吁,眼睛只盯著纓絡看。

宛若卿看看白璱的眼神,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白璱不會是……

“不是讓你在房間玩一二三木頭人嗎,怎么跑出來了,你輸了!”纓絡叫起來,“愿賭服輸,你說的,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白璱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好吧,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纓絡笑道,一把拉過宛若卿:“走,我們去玩人。”

宛若卿有些無奈:“纓絡,我們今天是來看景言的。”

“那就最好了!”纓絡拍手笑起來,“我們就去景言房中玩啊。”

去……去景言房中玩?

這是個什么情況?

“沒事,他經常陪我玩的,走吧。”纓絡拉著宛若卿就跑。

宛若卿頓時有些無語,她說的有人陪她玩,不會是景言吧?

被纓絡拉著跑到景言房中,景言還趴在床上,看到她們不由愣了一下:“太后娘娘,你居然親自來了?”

宛若卿瞪他一眼:“怎么又叫太后娘娘了?”

景言笑起來:“裴大人也跟著來了,纓絡公主和白璱也在這里,我哪敢亂

叫?”

“還會開玩笑啊,說明傷得還不是很重!”宛若卿再瞪他一眼,坐到他旁邊,“怎么樣,什么時候能重返戰場?”

纓絡忙道:“還得養上兩三年呢。”

宛若卿一愣:“兩三年?”

纓絡偷偷拉她衣角,然后對身后的白璱叫道:“過來過來,來做你答應過的事情!”

宛若卿心中奇怪,拉過景言的手,把了個脈,心中不由一驚。

“怎么了,有沒有嚇到你?”景言笑起來,“背部經脈全斷了,不過大夫說可以幫我慢慢接駁好的,就是需要一些時間。”

宛若卿聽得這話,笑道:“難得你這么樂觀,你這傷可得在床上躺上兩三年才行啊。”

“聽你這么說,我就更放心了。”景言笑起來,“之前還以為纓絡和大夫們聯合起來騙我呢,我以為一輩子都要在床上了。”

纓絡跺腳:“喂,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景言忍不住嘆口氣,看著宛若卿:“可惜要好幾年都不能領兵打仗了,現下正是兩軍交戰的危急時刻,我居然不能為小姐出力,實在有些難過。”

“放心吧,你就安心養傷,西涼將士們被你調教得非常好,我帶起來很輕松。”宛若卿笑言安慰。

景言低一下頭,表情有些凄然:“錦繡的事,我聽說了……”

宛若卿臉色一黯:“她已經下葬了!”

“唉……”景言深吸口氣,“我和她朋友一場,其實也該去送送她的,可惜,我身子還不能動彈。”

“行了,心意到了就行了,錦繡不會怪你的。”宛若卿拍拍他的肩,“趴著睡很難受吧,現在應該每日翻身躺五個時辰以內都是沒事的,你怎么還趴著?”

景言嘟嘟嘴,纓絡已經搶先回答:“我讓他晚上的時候用,不然白天趴的時間不夠,晚上就睡不好了。”

“你讓他?”宛若卿有些不解。

景言偷偷告狀:“小姐,你這位小姑真是好難磨,連什么時候睡覺她都要管。”

宛若卿若有所思地看著纓絡,纓絡卻已經牽著白璱過來了,白璱的雙腿已經被綁住,只能跳著走路:“景言,我們今天有僵尸玩!”

宛若卿頓時明白了所謂“玩人”的意思。

真是好大一個玩具,而且還是自己賜給纓絡的,老天,她真是作孽!

景言很給面子地笑了起來:“不錯,還很像,要是手舉起來就更像了!”

纓絡趕緊轉頭看著白璱:“喂,手舉起來,聽到沒有?”

白璱趕緊舉起雙手,放到自己面前。

宛若卿忍不住偷偷問纓絡:“那家伙怎么那么聽話?”

纓絡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前幾天告訴我說他愛上我了,要我也愛上他,我覺得很好玩,就跟他說,如果我叫他做什么,他就能毫不猶豫地做,那我就考慮愛上他。”

汗……

纓絡,真有你的,這種事情也拿來玩。

“白璱條件不錯,武功又好,人又聰明,還長得好看,關鍵是看樣子他對你死心塌地,你不動心?”

纓絡忙擺出鄙夷的姿態:“他傻我又不傻,我怎么會愛上殺死我親哥哥的兇手啊!”

宛若卿忙道:“愛情是不分親仇的,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也會支持的。”

“別,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害死了四哥不好,所以我絕對不會喜歡他的。”纓絡斬釘截鐵地表示決心。

宛若卿見她不似作假,忍不住覺得這因果報應果然是不爽,天理循環啊。

白璱以前是最瞧不起女人和愛情的,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受虐狂,愛上一個天天虐待他的女人,還這么瘋狂,這簡直就是對他之前人生的巨大諷刺。

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樂在其中。

算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關她什么事?

不管怎么說,這個姓白的家伙整天想害死她,間接害死了阿圖,又隱瞞御兒出生的消息,害她在林州血崩,罪惡真是罄竹難書,也該有個人虐虐他。

看看景言狀態挺好,宛若卿便也放心下來,臨走拉著纓絡囑咐幾句:“玩得差不多行了,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你不愛人家就跟人家說清楚。”

纓絡歪著腦袋笑道:“我告訴他我不愛他啊,不過他說他會讓我愛上他的,還說他白璱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好大的口氣。”宛若卿忍不住笑著搖頭,都這個時候了,這個白璱還是這個性子,恐怕情路艱難嘍。

“對了,你認識景言時間久,你知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清淡一些的,你知道他有傷,不能吃太咸太辣的。”纓絡轉了話題。

宛若卿想了想:“我記得他重口味,喜歡吃辣的。”

“所以才麻煩,這邊給他陪的飯菜他都不愛吃。”纓絡一臉愁苦。

宛若卿看著她:“你說你不喜歡白璱……那么好條件你都不喜歡,你不會是喜歡景言吧?”

“是啊,我就是喜歡他。”纓絡斬釘截鐵地回答,“我要他也喜歡我!”

呃……

這是什么情況啊?

“好吧,我把他喜歡吃的給你寫下來,你看看能不能做點讓他驚喜又清淡的菜。”宛若卿想了想,景言一個人也很久了,之前還有錦繡事件發生,可謂情路坎坷,如今有個姑娘主動對他好,未必是件壞事。

離開后方醫帳的時候,宛若卿心情好了很多。

“其實老天還是厚待我們每個人的,你看景言受了那么重的傷,卻還有艷遇。”裴澧夜忍不住對宛若卿笑言,“這兩三年是養傷時間里,足夠好好培養感情。”

宛若卿有些擔憂:“纓絡那性子,好玩好鬧,也不知道會不會變。景言的傷這么重,兩三年時間把斷了的經脈都接好以后,還要防止出現后遺癥。就好像當年阿圖那樣,雖然治好了蠱毒,可還是休息了很長時間,才把身體調養好。”

“逝者已矣!”裴澧夜拍怕她的手,“若阿圖地下有知,他必不喜歡你這么憂愁。”

宛若卿看看他放在自己手背上是手,這幾日,他好像很大膽。

而且,他說的是“阿圖”,而不是“先帝”。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如他,后來我想通了,他愛你,是接受你的全部,我愛你,卻想要變成你的全部,這就是我們的不同。”

宛若卿想要抽出手,沒有成功:“我們不聊這些,都過去了。”

“并沒有過去!”裴澧夜搖頭,“我心中最愛的人,依然是你,而你呢,難道從未對我動過半分心思嗎?”

宛若卿一愣,這似乎已經超出她能控制的范圍了。

這么久以來,她一直覺得他們兩個人相處得不錯,控制得也不錯,她以為會這樣長長久久下去。

除卻上次裴澧夜需要信任那次,他們幾乎沒有任何逾越。

“我們之間,不可能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裴澧夜繼續道,“至少我不能!”

是的,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可能當它沒有發生過。

宛若卿此刻很清楚之前是她自己在逃避這一切,并且希望所有她逃避的事情永遠都不要出現,因為她發現她無法控制那些事情。

“我身邊可信任的人,越來越少了……”宛若卿忽地冒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裴澧夜微笑:“你不需要說這樣的話來說服自己的,其實,你心中從來就是有我的,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

宛若卿有些愕然,甚至有些結結巴巴地反駁:“何時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的!”

她知道嗎?

當她努力想要掙脫他妻子這個名分的束縛,真真正正要一份休書,而并不是直接不辭而別,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和他斷得干干凈凈。

當她知道他利用了娘親的死而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比聽到親生父親對母親的利用,親妹妹對母親的蔑視更為憤怒。

當國宴之上她冒充無塵公主跳舞,明知道他的憤怒,她卻故意嫵媚地從他身前走過,很欣賞他的憤怒。

當她落崖中情花毒,雖然只有他一個男人可以解毒,但是若是換了別的男人,她是不是可以忍得更久一些,或者根本就不會和他發生關系?

當她有難,要人幫忙,她先想到的是找他,讓他找個女人來搞定西涼太子。

她留下御兒,僅僅只是因為害怕下半輩子的寂寞嗎?

當她知道白璱隱瞞了御兒的事,她松了口氣的同時,為何那般恨白璱?

為何在南越見到他,終于下定決心跟他斷絕任何關系以后,她才真正愛上阿圖?

為什么?

想到這里的時候,宛若卿只感覺自己都嚇了一跳。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她好似見了鬼一般狠狠抽回手:“裴大人,你今日太無禮了!”

不是這樣的,肯定不是這樣的。

“我們都是相似的人,當發現有一個人可以影響到自己的心神,一定會逃避!”裴澧夜不理會她的疾言厲色,笑笑繼續往下說,“我當初冷落你,避開你,用常非晚來激怒你,當發現被騙以后氣你,各種各種,都是怕你影響了我。當我終于開始正視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你早已離我很遠了。”

宛若卿低了頭,她知道,裴澧夜說的都是正確的。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選的男人都是她自認為可以控制,并不會被他們控制住自己的人。

玨和阿圖,都是會由著她胡鬧的男人,然后會在她身邊或者身后,幫她做一些瑣碎的事情。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

她是做大事的人,所以身后肯定要有一個全力支持她事業的男人,這樣才會達到互補,兩個人的感情才會好。

到現在為止,她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愛的是阿圖,可是……

正如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那樣,她對裴澧夜,真的連一點點心動都沒有,還是她只是不喜歡她的生活中有那么一個人,可以和她平起平坐,影響到她的決策和心神?

“我并不想取代赫連圖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從未想過要動搖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但是……”裴澧夜吸口氣,怔怔地看著她,“你可不可以對我公平一點,如果我不是和你擁有同樣高的能力,你會不會真的就像現在這樣對我一點心動都沒有?”

或者……不會吧?

宛若卿心中有些搖擺不定起來。

“擁有這樣的能力不是我自己可以選擇的,如果因為這個原因,我愛的女人要離開我,我覺得這對我不公平!”

宛若卿沉默,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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