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情之拖累－3

“還疼嗎？”衛旭磊粗噶的低聲問。大文學

翡小翠抬起頭，沁上水霧的眸子看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卻能聞到他身上的薄荷味道，清清涼涼的，仿佛帶著一身冰雪冷風，就連他的手也有些冷，掌心的粗繭子滑過她的手背，有些疼。懶

她無聲的搖頭，嗓子眼哽著酸澀，如此情形見面，還讓她說什么？

身后的霍夫人眼看著兩人要舊情復燃，伸手一把拉過末兒，末兒像是知道霍夫人想做什么，固執的往后躲，霍夫人秀眉倒立，氣道：“你想守活寡我不攔著，可你不能讓還沒出世的孩子和你一起受苦！”

霍夫人一聲尖銳的斥喝，翡小翠本還被衛旭磊握在手里的手緩緩被他放開，她望著漸漸分開的兩只手，真真是心如刀絞，燙紅的手就這么空蕩蕩的凝滯在半空，連被冰冷的包裹都是奢侈了。

末兒被生拉硬扯的推到翡小翠與衛旭磊中間，她一碰觸到衛旭磊的衣衫立時向后退了一步，死死低著頭，一雙眼睛只在自己的腳尖上。大文學

霍夫人也跟著走過來，站在一旁說道：“你不是一直說喜歡一個人才會在一起嗎？末兒，你從不爭取，你怎么就知道磊兒不喜歡你，或是不會喜歡上你，以前你離開是因為什么我們心里都有數，如今你懷著衛家的骨血，你就有資格站在磊兒身邊，我給你機會，難道到此時此刻你還要放棄嗎？”蟲

如果是以往，霍夫人如此說衛旭磊一定會牽著翡小翠的手抬腳就走，可今日，衛旭磊沒動，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蘊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直直的望著自家姐姐，翡小看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挺胸的從霍夫人的臉上看到末兒，又從末兒臉上看向衛旭磊，目光尋索來去，衛旭磊卻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她抿著唇轉過身去，望向那仍舊祥和的看著他們的和尚，翡小翠問：“大師還沒說如何舍得放下？”

和尚笑了，手掌杵著一旁的矮幾慢慢的站起身，目光從翡小翠身上挪到末兒身上，溫言道：“施主不是已經放手了嗎？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擁有太多便要傷了自己，阿彌陀佛。”說完躬身合掌，抬步向外走去。

和尚明明受了傷，臉色也不好看，行走起來卻穩如泰山，翡小翠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那個女子癡癡纏纏的兩個十五年真的已經云淡風輕了，他已出世，眼里再沒有紅塵半縷顏色，即便剛才那一刀要了他的命，心意也再不會回轉，就如她丟棄燙手的杯子，就算她任由開水滾燙堅持自己不放手，她仍舊是被燙傷、燙疼了。大文學

水滿則溢，她的目光在門口站著的四個俊美男子臉上一一看過，嘴角忽而勾出苦笑，她，一縷異世輕魂，如今卻能坐擁美男，造化已到頭，還貪念什么？

她已覺累，豈不知一次次受傷，一次次臥病的衛旭磊又是怎么樣的疲累，如果在一起非要踏著別人的幸福，那她還要強求嗎？

和尚的身影走到門邊，很快就會在視線里消失，放手的念頭在翡小翠的心里漸漸凝聚，最后清晰的浮現，是她愛的不夠深刻還是愛已經有了瑕疵，她不知道，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小石頭什么一樣，迷茫的看不真切。

“我在對面的茶樓定了雅間看皮影戲，從開幕到落幕不過兩個時辰，瞧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恐要趕上天黑……，你……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翡小翠低低的開口，像兩人在一起時，再過平常不過的口問他。

迎著翡小翠的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衛旭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只怎么也聽不見他出聲。

霍夫人緊張的盯著，眼見衛旭磊又要動搖，抬手擰了末兒后腰一下，末兒吃痛的擰了一下眉頭，靜靜的向前挪了挪步子，就在所有人都等著衛旭磊開腔的時候，末兒吶吶的低聲道：“奴……我不想放手。”

連同走到門口的和尚同屋子里的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這個一直沒說過話的膽怯女子，翡小翠只見末兒緊緊咬著下唇走到矮幾旁，伸出細長的手指將桌子上的空杯子拿起，另一只手拎起茶壺咕咕的到出水來。

滾燙的開水嘶嘶的躺在她的手上，離的近的藥鋪小學徒看的直抽氣，這女子的手是不想要了嗎？還是傻了？竟把好好的手背燙的全是水泡。

周圍的人沒一個阻止的，霍夫人一開始是吃驚，后來嘴角滿意的彎起，帶著挑釁的目光睨過翡小翠的臉。

翡小翠幾步走上前，一把奪過末兒手里的茶壺，失態的嘶喊，“你瘋了嗎？這就叫不放手嗎？你知不知道就算你這樣死都不肯放手，可心會疼，如刀絞，他同樣不會快樂，你又為什么非要這樣掙……！”

末兒的身子散了一下，一點一點的扭過來，第一次抬眼正視翡小翠，雖然還是很小聲的說話，神色卑微，可她終于敢面對面說出來，“我知道公子不喜歡我，更妄談心里有我，可我不會放手，就算遍體鱗傷也不會。”

“哈！”翡小翠嘲諷的短促一笑，隨即拉過她燙傷的手看了眼，冷道：“值得嗎？”

“值得。”末兒重重的點頭。

“好，很好！”她背對著衛旭磊緩緩合了合眼睛，沉沉的點頭，低啞道：“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會遇上一個你愛的人，你在別人的家里倒是遇上了，我是該恭喜你還是謝謝你……。”翡小翠的話聽起來像胡言亂語，可只熟悉她的人知道，她的心已經死了。

……啥也不說了，穿盔甲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