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了

公羊先生笑著自斟自飲了一杯，心中不勝感慨，想當初在云帆宗飛廉殿，他為了一個席位，幾乎遭到圍攻，也不過是個不上不下的席位而已，現在卻可以名正言順的占據首席，受到貴賓的禮遇，就連劍閣主人與長風王都甘居下位，結果最后還沒來，這還真是世事無常，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共淵淡然一笑，卻覺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合乎情理，不算巴結李青山，既然是慶功宴，排位的方式當然是功勞的大小，其他都不說，單憑命令萬毒老祖自爆這一件事，得到這種禮遇就是理所當然。

又考慮要不要在宴會結束后，再到火融山去一趟，質問他為何爽約，順便商議一下大事，但方起了這個心思就立刻壓下，這樣一來，不真成了我在巴結他嗎？

而不單單是共淵的心中糾結，南海神尼望著那空著的席位，也是若有所失，在火融山決戰后，她回洞府修養，本待再見小安一面，帶著她四處云游一番，好好考察一番，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繼承自己的衣缽，值不值得她到天龍禪院一行，不料小安干脆沒來。

“罷了，這也是無緣！”但是斟酌了幾斟酌，又想：“我喚那山山不來，當主動去尋山，怎能輕言放棄了。”

于是起身告辭，謝絕了共淵等人的挽留，離開水晶宮趕往火融山。

沿著風暴留下的痕跡一路飛馳，傍晚時分，再一次來到八百里火融山，那一場慘烈大戰仍歷歷在目，夕光籠罩下的火山群，格外的艷紅明亮，卻多了一分寧靜。

梧桐神木下，小安忽有所覺，睜開眼睛，迎了出去。

恭敬行禮道：“前輩大駕光臨，弟子有失遠迎，請到里面坐。”

“我就不進去了，此番來是想問你愿不愿隨老尼在南海云游一番？”南海神尼微帶期許的問道。

“前輩厚意，弟子感激不盡。”小安余光望了一眼火山口中的梧桐神木，雖然不愿離開他，但他這一次閉關，一則要調和水花，二則要突破鳳凰四重，三則要孵化鳳凰之卵，至少要十年時間，完成了這三件事，他的修為必將有一個質的提升，乃至問鼎妖王境界。若是再不努力，真要被遠遠落下了，心中便有了決定。

“弟子愿往。”

“好，我們這就出發。”南海神尼笑了。

“前輩稍后，弟子回去交代一下。”小安折返回到鳳凰巢中，只見李青山仍在專注調和水火，便對鳳棲梧留了幾句話，托他轉達李青山，便離開火融山，隨南海神尼出外云游去了。

律宗博大精深，不在禪宗之下，對《朱顏白骨道》的修行頗有益處，但也絕非短短的時間內可以參透其真諦，正好借此機會，更加深入的學習。

雖然不是真正的親傳弟子，南海神尼也不能將自家宗派中的神功秘法教授給一個禪宗弟子，但小安感興趣的本就不是那些功法，而是律宗的佛法經義，這自然是沒有任何禁忌，讓南海神尼越發的喜歡。

修行道到底是以強者為尊，哪怕是自小出家的佛門弟子，也難免更注重修行功法，而忽略了浩瀚如海的佛經，在南海神尼看來，這是舍本逐末的行為，而“一意”如此天賦異稟，竟然一點浮躁之氣都沒有，實在是太難得了。

二人四處云游，風餐露宿，多在凡塵俗世中行走，遍閱世事。

小安心有所悟，難怪僧侶多愛云游，佛門的最高宗旨乃是普度眾生，若是不見眾生，又談何普渡。若是遠離凡塵，獨自面壁修行，只能算是小乘佛法，算不得大乘佛法。就連創造《朱顏白骨道》白骨菩薩，也頗有普度眾生之心，只是所用的方法比較“特殊”而已。

相較于禪宗明心見性的慧根，律宗更有一種腳踏實地的精神，讓小安受益匪淺。南海神尼對這位不動喜怒，從無抱怨，苦心佛法的“弟子”，也是越發喜愛。

漸漸地，南海之濱有了新的傳說，關于南海神尼身旁的美麗天女……

與此同時，天下的變亂正在加劇，戰爭規模急劇升級，戰火開始燃起于九州各處，霧州與青州已是劍拔弩張，雖然還未演變成全面戰爭，但大修士的隕落不再是令人震撼的消息，眾人的目光皆被引開，將火融山拋于腦后。

鳳凰巢中，李青山也全然忘了外面的世界，識海中靈龜深潛，鳳凰起舞，光芒交相輝映，不斷的調和、交融……

不知過了多久，李青山渾身一震，紅藍兩色光芒融匯在一起，睜開雙眼，不禁長長吁了一口氣，心中大喜。

“好，總算是沒有枉費這么久的苦修，終于又向前邁出了一步，獲得了第三個鳳凰神通。”

而果然不出所料，依舊是“鳳凰涅槃”。也就是說，他擁有三次重生的機會，可以運用在戰斗中，一旦被擊殺立刻就重生的機會就有兩次。

“哈，這下還真是想死都不容易，小安，小安！”李青山四下看不見小安。

“恭喜，你的修為又精進了，竟能調和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強大血脈？你身上的秘密還真是深沉吶！”鳳棲梧的身影顯現，他一直關注著李青山，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

“鳳朋友，我用了多長時間，小安呢？”

“兩年多一點，小安隨南海神尼出外云游，回來了幾次，不過你都在修行中，就沒有打擾。”

“原來如此，修行還真是殺時間啊！”李青山點點頭，雖然喜歡在一起閉關修行，但提升修為無疑更加重要，所以當初他才會全力支持她到天龍禪院去。而火融山的環境其實不太適合她修行，能夠找到一個前進的方向，是件再好不過的事。

“不過兩年而已，算得了什么？不過你現在可以專心致志的孵化鳳凰之卵了吧？李朋友！”鳳棲梧也極為難得的開了個玩笑，態度也顯得平和了許多，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好的，沒問題，還要請你繼續幫忙！”李青山雖感到有些疲倦，卻沒有絲毫懈怠，他可不是鳳棲梧那樣的慢性子，如果不能勇猛精進，怎能趕得上九天之約呢？

當然，勇猛精進不是莽撞，這一切都是按照他設定好的計劃進行，在調和水火之后，便為接下來的修行掃清了障礙，可努力將《鳳凰涅槃經》推到第四重。

而這個過程，是可以與鳳凰之卵同步進行，相輔相成，說不定會有奇效。也多虧了鳳棲梧是個慢性子，等了兩年也不著急，他才能如此從容。

“請不要讓我失望！”鳳棲梧肅穆的道。

“放心吧朋友，收獲的時節到了！”

李青山了然，如果不能實現諾言，將鳳凰之卵孵化，不但積累起的這點交情全沒了，恐怕還會反目成仇，一個歇斯底里的大妖王，誰也不想面對。

鳳棲梧道：“但愿如此吧，就算是對我而言，一萬年也實在太久了！”

李青山不再多言，又閉上雙眼，抱起鳳凰之卵，全力運轉《鳳凰涅槃經》，不但是在自己的體內，也是在鳳凰之卵中。

這時候，耳畔忽然想起絕妙的琴音。

鳳棲梧在他面前不遠處坐了下來，身前多了一座琴臺與一架瑤琴，琴音從他指尖揮灑而出，是李青山聞所未聞的天籟，雖說不出其中的妙處，只覺得心神寧靜，疲憊消減，運轉功法格外順暢。

贊了一聲：“好琴！”

鳳棲梧頭也不抬的道：“不要說話，專心一點，這也不是給你聽的，不然豈不是對牛彈琴了。”

“不是給我，這里是還有誰……好吧！”李青山忽然意識到，懷中的鳳凰之卵才是真正的聽眾，微微苦笑，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胎教。

“你身上到底是戾氣太重，俗氣難除，恐怕會感染給小鳳凰，需要先以琴音滌洗！”

李青山嗤笑一聲，懶得反駁，聽著琴音，心神漸沉。

時光荏苒，光陰流轉，琴音時斷時續。

期間小安又回來了許多次，陪著李青山呆上幾日后便又出發。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李青山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盛，鳳凰之卵上的光芒也越來越亮，每一道花紋都仿佛用陽光鑄就。

忽然有一天，一個微弱之極的意識，自鳳凰之卵的中心處誕生，比火更熾熱，比光更璀璨。

“有了，有了！”李青山驚喜的呼聲打斷了琴音。

鳳棲梧身形一顫，差點撥斷一根琴弦：“有了？”

“你過來看！”

話音未落，鳳棲梧閃身近前，將手按在鳳凰之卵上，也感受到了那意識的誕生，表情一下子變得精彩萬分，連道了三聲好！

雖然離真正孵化成型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但這無疑是一個里程碑，起碼證明了李青山的話并非大言欺人。

“怎么樣，我沒騙你吧！”李青山道。

“青山你真乃信人，不要停，再接再勵，我來全力助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