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鯨歌

李青山握著大衍神符，久久無言。在幻海中經歷的一切，如夢似幻。自言自語道：“沈夢蝶！”

忽然笑了起來，恐怕誰也猜想不到，這個被困在南海數千年的瘋女人，在渡過四次天劫之后，又會給天下帶來怎樣的劇變，龍州從此多事了。

當然，直到現在，他對她那一番話也是十分懷疑，覺得她是沉迷幻境迷夢太深，才會瘋到這種地步，像是前世新聞里，被自己寫的恐怖小說活活嚇死的作家。

不過正因為有這樣奇特的存在，這天下九州才會如此有趣，讓人心向往之。

“好吧，我期待與你在龍州的重逢，不過到時候，我要狠狠的‘欺負’回來。”

他收起大衍神符，微微一笑，他可是很記仇的。

說完這句話，他左顧右盼，四下里風平浪靜，不禁露出苦笑，真快被這個瘋女人搞得有些神經質了，總覺得她隨時會出現似的。

“青山，你看那是什么？”小安忽然指向南方。

李青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海平線上有一個凸起的半圓，“應當是海島吧！”這么遠的距離，似乎只有這個解釋了。

“可是剛才還沒有……”小安話沒說完，李青山也發現了異狀，那個“海島”分明在迅速變大。正已不可思議的速度接近，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忽然變得波瀾起伏。

李青山招呼小安，立刻向北飛遁。這種聲勢，決不是好對付的。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雖然在幻海中經歷了莫大的兇險，然而幾乎沒受什么傷，此時全力飛馳，速度極快。

但李青山向后望了一眼，駭然發現那座“海島”接近的速度。分明更快一籌。越發顯出巨大來。

就在李青山懷疑又要惹上什么災厄的時候，“海島”在幻海蜃王渡劫之處停留下來，游曳徘徊。

“原來目標不是我們，而是為了那瘋女人！”

李青山略松了口氣。又飛馳了一段距離。隱藏了氣息。然后施展出“玄光盡照”，一下便將數百里外的景象拉到眼前。

“好大！”

李青山發出一聲驚呼，那座“海島”竟然是一條長達萬丈的巨鯨。輕輕擺動尾巴便激起滔天海嘯，噴出的水柱直沖云霄，似要洗刷天上明月。面對著這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奇異生物，他也不禁有一種見到神明般的慨嘆。

“是七十二路妖王中的大鯨魚王，資料記載他都在深海游曳，從來不到近海來，很少有人見過。傳說他的鯨歌會對神魂大有益處，想來類似于三次天劫巔峰的僧王全力施展的天龍禪唱，不過絕難聽到。”

小安平靜的介紹著，這位和幻海蜃王一樣，都是南海之上的龐然大物，然而一個在深海中游曳，一個困在幻海中。聰明如她也未曾料到，會與他們發生交集。

忽然間，深邃浩瀚的鯨歌，和著大海的涌動，飛越數百里的海域，傳入李青山的耳中，

他曾聽過無法盡數的歌曲，有通俗的流行樂，也有優美的古典樂，然而未有任何一種聲音，能與這浩渺的鯨歌相比，仿佛大海的靈魂在歌唱，心神也為之顫栗。

鯨歌一波波傳來，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李青山閉上眼睛傾聽，感受著大海的浩瀚博大，疲憊的心神漸漸安靜下來，在幻海中所經歷的一切，猶如過眼云煙，最終只剩下這凝重而又飄渺的鯨歌，不停的在腦海之中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鯨歌停歇下來，大鯨魚王仿佛透過玄光盡照望了李青山一眼，幽黑的眼眸似乎凝固了整個深海，深邃而寧靜，而后再不停留，返身向著深海中游去。

李青山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渴望，拋開這一切，追隨著他前往無盡大海的深處，隨著海波浮沉，漫游于海上，不必再有爭端，不必再有煩惱。

然而他很快便清醒了過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要肩負重任，繼續前行，直到那九天之上，與那個身影并肩。

于是目送巨鯨漸漸變小，終于消失在海平面上。

“大概是來為沈夢蝶送行的吧！卻不知道那個瘋女人已經到龍州去了。”李青山聽出了鯨歌中的送別之意，還隱隱有著歡欣，為她終于破開這片幻海，破繭成蝶。

“她始終懷疑著自身的存在，想讓我記住她來作為證明，卻不知道一直都有人記著她。”

而后李青山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將《大海無量功》融會貫通，這門曾被他十分看重的功法，還未等修到第九重就被淘汰，現在領悟了似乎也沒什么作用，不過，又有什么關系呢？

重要的是，他永遠不會忘懷這月下鯨歌，且讓它回蕩在心底，直到某一天卸下身上重任，再聽從它的召喚。

在此之前，他將懷著恐懼、懷著夢想，堅持戰斗下去。

在夕陽的照耀下，李青山與小安看到了海岸線，而后繼續向野人山的方向飛馳。

“青山。”小安忽然喚道。

“嗯，什么事？”李青山回過頭來，笑望著她。

“在夢里，你是不是想親我來著？”小安清澈的眸子，直直的望著他，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

“我又不是沒親過你？”李青山心里咯噔一下，滿不在乎的道。

“不是臉，是嘴哦！”小安非常擅長觀察他的神色，哪怕最細微的表情，都瞞不過她的雙眸。為了強調，還特意在唇瓣上點了點。

“不要胡說，我哪有！”李青山眼睛瞪得像牛一樣。

“你臉紅了。”小安道，在心里補充了一句，“而且還紅的很厲害！”

“那是被光照的。”李青山駁斥道。

“可是，沒光照的那一面也紅了。”

“好了，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們得快點趕回去！”李青山加快飛馳而去，一向以勇猛著稱的他，背影頗有幾分狼狽，身后傳來小安銀鈴般的笑聲。

回到野人山，李青山第一件事便是拿出萬毒老祖的元嬰來，準備給自己制造一個三次天劫境界的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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