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信或不信

雖然她承認他的力量與身份，但他也是她見過的最沒有風度的家伙，哪怕是那幾個該死的吞火人，都比他更有王者風范。

“我努力修行，提高力量，可不是為了謹言慎行，不如說恰恰相反。”李青山微微一笑，體內一股暖流涌上來，被凍僵的身軀很快就恢復正常。

共淵冷哼一聲，深藍魚尾輕輕擺動，向著水晶宮游去，速度也快的出奇，最后干脆化為一道蜿蜒的藍色遁光。

李青山才知道，原來還是小看她了，她的水遁之術，并不比他在天空飛行慢上多少，改在深海中遨游，他也是勉強才能跟得上。

共淵讓李青山一起同行，還是想要他那套功法，在其他人的面前不好放下身段，所以才特意跟他單獨相處，方便說話，就算稍稍示弱，也不丟鮫人女王的臉面。但她也小看了李青山的肆無忌憚，為所yù為的性情。

沒過多久，二人來回到水晶宮所在的海域，共淵停了下來，閉目感受大海中的波瀾。

李青山緊隨其后，道了聲：“先看看情況，別急著過去！”隨手施展“玄光盡照”，將近千里外的情形，一下拉近到眼前。

果不其然，水晶宮正在被攻打。

三位吞火人王揮舞著神火令，一顆顆飛火流星，沖破海水的阻隔，連綿不斷的轟向在水晶宮。

水晶宮防御全開，放射出璀璨透亮的光芒，波浪般柔和的卷住一顆顆飛火流星，以柔克剛，不斷削弱其力量，紛紛抵擋下來，一時之間·看起來倒是沒什么危險。

鮫人雖不擅攻，但守還是不錯的，還有三位鮫人王在其中主持大陣，并進行一些反擊。這深海之地不比巨艦島·不但是鮫人經營多年，而且地殼極深，死死的鎮壓下大地深處的地火巖漿。

李青山再一次認識到“地利”的重要性，難怪吞火人與鮫人打了這么多次仗，竟然沒有一次能攻到對方的老巢。

三位吞火人王聯手，又手持神火令這等神器，竟有一種渾身力氣使不出來的感覺。

當然·這也是他們沒有時間磨合，發掘出神火令更強的力量。最初的十天時間，只夠他們進行休養生息·總結巨艦島一戰的利弊得失，后來的時間精力，全都花費在應付“石心”病毒上，搞得身心俱疲，此番被激怒來攻，反倒不如毀滅云帆宗時那么有氣勢。

同時，李青山也越發認識到攻打火融山的困難程度，如果沒有“銀龍王”那樣的攻城利器，簡直是太難了。

古人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實際情況卻恰恰相反，是“人和不如地利，地利不如天時。”

共淵敢對吞火人進行嘲諷·并將水晶宮當做誘餌，實在是有著相當的自信，她忽然轉過身來·直視著李青山，仿佛很不情愿的樣子。

李青山正色道：“真是好機會，等他們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們內外交攻，有機會將他們留在這片海上，再攻打火融山，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易了。”

但前提是他們必須像在巨艦島時那樣·進入類似于雙修的狀態中，再催動深淵之心·積蓄足夠多的歸墟之力，才能對三個吞火人王產生威脅。否則若是分開這樣攻上去，不但不可能留下他們，反而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

共淵終歸是鮫人女王，猶豫也只是瞬間，雖然心中不情愿，但還是主動伸出手去，握住李青山的手，同時拿出深淵之心，全力運轉《萬水歸墟》。

大戰在即，李青山也沒了調笑的心思，主要是怕起到反作用，影響了心神的契合，一邊握緊共淵的手，一邊運轉《靈龜鎮海訣》。

一瞬間，兩人皆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強烈共鳴，兩種功法，交相呼應，氣息相互吸引，漸漸融合在一起。什么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之后，這一次便顯得順利許多。

“深淵之心”上騰起一輪黑色球體，那是純粹無比的水靈，歸墟之力。漸漸將二人吞沒進去，海水登時洶涌起來，向他們匯聚過來，融入黑色球體中。

這讓李青山受益匪淺，上一次是共淵先將“深淵之心”的力量催發到極致，他才插手進來幫她進行控制。這一次卻是直接體驗，“深淵之心”溝通歸墟的過程，感到一種強烈的呼喚，仿佛母親呼喚著游子。

漆黑球體不斷擴張，形態卻在漸漸改變，幻化成靈龜的形狀，只是仍有著不穩定。而且隨著歸墟之力越來越強，這種淺層次的心神契合，漸漸有些不足以駕馭。

“不要反抗！”李青山又說了一聲，便要再一次用靈龜鎮壓共淵的意念，來主宰一切。

然而這一次共淵卻沒有乖乖配合，不但反抗，而且還很激烈，靈龜也難以鎮壓。漆黑的歸墟之力所構筑的靈龜，頓時變得很不穩定，起了陣陣波瀾。

“干什么？”李青山皺眉道。

“我會盡力配合你，但你休想再控制我！”

共淵冷冷答道，上一次是情況危急，才不得不順從李青山的鎮壓，但那種感覺，她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仿佛完全失去了自我，成為了他的附庸，從冷酷高傲的鮫人女王，變成了依偎在他懷中的小女人，這簡直是噩夢般的體驗。

而且以后可能還要多次借助他的力量，如果每次都這樣，時間長了，不知會給她的心神造成什么影響說不定還不如被歸墟的意念吞噬，走火入魔死掉算了。

這一次，反正要等吞火人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才出手，有足夠多的時間進行調整，必須要換一種“姿勢”來雙修。

“隨你便！”

李青山也不勉強，因為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次恐怕很難將祝焱三人留下來，因為他們的攻勢看似兇猛瘋狂，像是報復性的攻擊，但卻給他沒有盡力的感覺。

“他們真的因瘋狂而失去理智了嗎？還是故意裝成這樣在等我們上鉤，來一次圍點打援！”

“不要分心！”心海中陡然傳來共淵的訓斥，李青山咧嘴：“是是是，女王陛下！”

他能感受的到共淵不斷的調整，來契合他的心神，但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占據主導，翻過來控制李青山。但別說他愿不愿意被控制，就算他心甘情愿，她也沒這個能力。歸根到底，是他在幫她鎮壓心魔不讓歸墟之力失控，并且吞噬她的意志。一旦她試圖上位，這個平衡就會被打破。

李青山不得不小心控制這么強的歸墟之力，一旦反噬可不是說笑，別說共淵活不成，他也要跟著遭殃，不耐煩的道：“你是不是女王當的太久了，不要老是想著駕馭我，讓我為你所用。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尊重，尊重！”

“我現在還不夠尊重你？”共淵老是契合不成也反煩躁，怒道。

“但你還是忘不了你的身份，你的修為乃至你的種族。”李青山知道，這些“神人”面對人類與妖怪，本來就有一股天生的優越感而共淵又是神人中的王者，一路披荊斬棘，經歷無數苦厄才走到這個位置，這份自豪感就更不用說了，在這種時候，反而成了一種阻礙。

共淵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其實我贊同你的意見，在巨艦島那種狀態確實不是很好的雙修之道，因為雙修最重要的就是平等而不是單方面的奴役控制，這樣絕不利于發揮出我們最大的力量來，但是我愿意跟你平等，你愿意跟我平等嗎？”

“抱歉，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個小人得志、不知天高地厚的暴發戶，除了力量強大之外一無是處，沒有一點大修士或者妖王該有的氣度，酒色財氣橫亙于胸，簡直跟可鄙的凡人一樣。”

共淵被李青山一激，索性一口氣發泄出來，毒舌全開。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李青山并沒有發怒，反而笑道：“雖然有些偏激，但大體是沒什么錯，嗯，我就是這樣一個具有強大力量的凡人，當初修行發下宏愿，也是飲美酒、上美人、戰強敵，正是酒色氣而已，什么大道精微，人生哲理，都只是實現這些的工具，至于高手風范，強者氣度，更是狗屁不如，但那又怎樣？”

牛哥讓他做的頭三件事是，吃肉、喝酒、殺人，全都不勝快意！他一生所求，不正是這樣一個快意人生。

共淵微微一愕，不屑的道：“也不怎樣，我就是瞧不上你！”

“誰求瞧得上我了，我們是在雙修，又不是談情說愛，我有老婆的！”

“那你說該怎么辦？”

“你修的是《萬水歸墟》，借助的是歸墟之力，何不放下執念，與歸墟的意念相融，你我之間自然就會有平等。”

“你說的簡單，一不小心，我的意念就會被歸墟同化，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李青山都能想到，共淵自然也想得到，但此舉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有我在！”李青山決然道：“你不是一個人！”

共淵怔住了，蹙眉陷入沉思。

這時候，歸墟的力量越來越強，在大海之上形成一個方圓十里的大漩渦，還在不斷擴大，仿佛要吞噬一切。

那熟悉的力量波動，立刻被祝焚三人探查到，正如李青山所料，他們并沒有全力攻打水晶宮，甚至故意示弱，在等著他們出現。

就算沒有火焰巨神，他們用神火令聯手一擊，有著相當把握擊殺共淵。

他們相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舍棄了水晶宮，揮舞神火令，再一次開辟神火之門。

李青山按住共淵的肩膀，“我不需要你瞧得上我，尊重我，喜歡我，只要你相信我！”

在共淵的記憶中，在遭到小妹的“背叛”后，她就一直是一個人，也不再全心全意的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族人們，如今卻要她相信一個說不清是人類還是妖怪的男性。

大漩渦之上，一個三角形的神火之門陡然出現，其中隱現三個燃燒著火焰的身影。

殷晴陡然現身，一輪環刃呼嘯而去，割向神火之門，其中陡然伸出一只大手，緊緊抓住環刃。

三個吞火人王可不像上次那樣，精疲力盡，反應慢了一拍。這一次，他們保存著八成以上的力量，含怒而來。

殷晴對李青山道：“王上，你再搞不定她，就趕緊撤！”

李青山聳聳肩膀，正準備將幾近失控的歸墟之力丟向神火之門，稍稍抵擋一下吞火人，然后帶著共淵跑路。

共淵忽然抓住他的手，無比艱難的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