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母親撫著我柔滑的黑發,綿綿說道:“女兒家么,最要緊的,還是找個可以依托終身的好男子,從少年到白頭,兩個人相扶相攜一生一世,便不枉活一回了。至于貧賤富貴,倒是最不要緊的。……便是嫁了天下至尊,又能怎樣?終究只是他許多個女人中的一個,勾心斗角,一不小心,死無葬身之地;若遇天下大亂,國政迭替,更成了無辜殉葬品,或……敵人的戰利品……”
我從未聽母親講過這些事,一時聽得怔了。
但我曾經隱隱聽到過流言,說母親并非南方名門高戶的女兒,甚至出身可能很是卑賤,只因品貌出眾,才被大將軍蕭彥獻給父皇,從此盛寵不衰。我的兄弟姐妹們的母家,大多在朝中有幾分勢力,只有母親完全仗了父皇的寵遇,才在宮中屹立不倒。
我原以為母親在父皇駕崩后即自請出家,是因為夫妻情深的緣故,如今聽來,母親對父皇的寵愛,倒似有幾分不屑一般。聽母親把嫁給至尊帝王的遭遇說得這般可怕,莫非她出家,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疑惑著問道:“母親,你的意思,夫妻只是兩個人的事?可人多了,不是更熱鬧么?你看我三哥,府上那么多美姬,也沒見他們怎么著爭斗打鬧啊!一個一個,對我和氣得很。”
母親無奈苦笑:“看來寶溶的確寵你,他那些姬妾才不敢在你跟前無禮。可背地里的風起云涌,醋海生波,只是沒讓你看到而已。……其實你也不小了,該懂得這些了。寶溶若真疼你,也該教你些道理了。否則,將來你若離了他,遇著個不知疼惜你的駙馬,不是要吃大虧?”
我奇道:“可我為什么要離開三哥呢?便是我找了駙馬,駙馬待我不好了,我大可把他打一頓趕走,依舊回三哥身畔去,三哥自然會護著我。”
但我這時終于意識到一點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