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愛恨

南術國五十萬大軍順著臨江沿線一路北上，熊熊戰火向著北魏燒殺而來。小燕文學友自行提供更新[]

錚錚鐵蹄，所向披靡！

連日來，大軍所過之處，實行勸降不成便滅絕全城的冷酷手段。

但凡死守的城池，終是躲不過被全全滅殺的結局。

慧武州告急！德州告急！項城告急！

公文猶如雪片般傳送至仙宗本部。

連日來，奉天哥哥的眉頭從沒舒展過。

殖寧凰遠遠地站在花徑一頭，凝神望著站在一株桂樹下，仰首望著明凈長空的哥哥。

奉天站在這株桂樹下少說已經有半個時辰。

紛紛落落的桂花兒拂過他纖塵不染的白衣，窸窸窣窣地埋入腳下的泥土。

寧靜的晚風。

拂過他翩長綺麗的烏絲。

時間，便如此定格在這一瞬。

寧凰輕移蓮步，徐徐走至他身邊。

攤開的晶瑩小手上，是一朵小小的花瓣兒。

奉天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她玉白秀致的手掌，輕輕握在自己手心，“凰兒……”

“打完這一仗，你就隨我們回桑麻爾格吧。”

寧凰微微點了點腦袋，小嘴兒輕輕一抿，未出聲。

“如果……”

“沒有如果。”寧凰伸指點住他的唇，晶亮的大眼掠過他精致的臉龐，“我絕對會站在哥哥身邊！一百多年前是！一百年后的今天，依然不會改變！哥哥是凰兒最親的哥哥，凰兒是哥哥最親的凰兒！什么都會變，我們之間單純的感情絕不會改變！”

奉天烏漆漆的眸子深深一亮。

“何況，北魏有太多凰兒的親人與朋友在此，我不想讓他們有任何無謂的損傷。”寧凰淡淡地說道，“不管怎么說！挑起戰禍的一方絕對有罪！即使要敵對！即使在戰場上對峙，必須斗個你死我亡！凰兒也決不會對敵人！心慈手軟！”

“凰兒……”奉天伸長雙臂，一下將她摟進懷里，深深地擁抱。

“術離魔/功大成，你我合起來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是不管怎么說！哥哥一定會保護凰兒！決不會讓我的凰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凰兒也決不會讓他傷害你的！”寧凰輕輕咬著袖潤的小嘴兒，倚靠在奉天肩頭，用力眨了眨眼，將瑩潤的淚珠子輕輕眨了回去。

不知道為什么。

一想到將來要在戰場上，用劍指著曾經的朋友，曾經的他。

一想到自己將會用劍的利刃割開他的胸膛……

心里，總是覺得很堵很堵。

像是給一塊厚重的石頭壓在了心坎兒上。

非但難以呼吸，更沒辦法像以往那樣靈活的思考。

直覺得感到思緒很飄渺。

許多以前不太記得的事情，走馬觀花般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她仿佛看見了那個十年前，挺直腰脊跪倒在雪地里的倔強孩子。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明亮透徹，可媲美天上最美最美的星辰……

她仿佛看見了那個被人踩到谷底，卻依然不屈不饒往上爬的身影。

仿佛看到他笑著在自己耳邊說，無論發生什么事，你要記住……我終歸是站在你這邊的。

她看到自己笑著跳上他溫暖的背，將自己的腦袋慢慢貼上他的腦袋，輕啟朱唇，吐出一段動聽的聲音就算你身邊走的一個人都不剩，這個世界，也不會崩塌的。你要相信我！我！會始終在你身邊，支持你幫助你，絕對不離不棄！

然而。

這些話言猶在耳，卻已物是人非。

昔日情誼如流水，去遠矣，不可追……

突然間。

凰兒很想要一份屬于自己的、永恒不變的溫暖。

所以便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入奉天的懷抱，努力汲取他身體的熱量……

徐徐地。

那憋不住的淚水，無聲地淌了下來。

是從什么時候起的？

他就像棵無處不在的雜草般，生生地在她心里扎了根。

如今。

是時候讓自己親手埋去這份感情，永永遠遠地丟棄！

凰兒不想選，也沒得選。

凰兒只能順著天意一路走下去。

當你清冷孤高地登臨帝位，當你越站越高，離凰兒越來越遠……

便是凰兒，狠狠與你決裂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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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駕”

“大王已經率領二十萬大軍，日夜兼程趕赴項城！”

“大戰一觸即發！”

“如若這次保不住項城！……”

“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凰兒……”

“駕”寧凰一言不發地抽了一鞭子，駿馬飛躍而起，狠狠跨過一撥溪水，沖向前方。

“項城要是保不住的話！一旦南術大軍進城，便會實行燒殺政策！全城百姓無一幸免！”阿蒙凝眸深思道，“如今呂家一家已經全部趕赴項城幫助大王！”

“駕”

“凰兒你不要擔心！你娘目前還留在平陽城內，安全無虞。”

寧凰一語不發，只是揚鞭策馬，愈發加緊催促趕路。

她怎么能不心急如焚呢？

她阿爹肯定帶著外公、舅父舅母、兩個表哥一起去了。

而留在平陽城內的姑母寧素雅與母親呂慈蓉一定也是坐臥難安。全家人都在項城抗敵！徒留兩個女人在家里心驚肉跳、膽戰心驚的，怎么可能不怕。

“駕”

術離！你不要逼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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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

寧凰、奉天一行人馬不停蹄地趕赴項城。

城門緊闔。

寧凰在城下高呼。

眼見半天沒有反應。

她坐立難安地回頭沖奉天叫道，“怎么如此安靜？”

“你再等一等，先不要性急！如今大戰迫在眉睫，城門防守肯定十分嚴厲！或許他們正在上面確認你的身份！再等一等吧。”奉天分析道。

“我等不下去了！”寧凰性急如焚地叫道。

“凰兒。”

“我全部的家人都在里面！”寧凰伸出馬鞭，高高揚起，“開門！讓我進去！”

城樓上探出幾張陌生的探望頭臉。

立即地！

城內響起一片號角之聲。

“不好！”奉天撥轉馬頭迅速靠近寧凰身邊，“守城的人把我們當成南術國人，我們先退！”

“我已經來到城樓下了，怎么可能退走？”

“凰兒。”赤金急忙按住她的小手，“你不用過于擔心！我們再看看！”

“還看！”

白龍鬼吼一聲，伸手一指墻垣邊架起的一支支箭鏃，“再看就成箭豬了！”

“豈有此理！”

“你不要怪守城的人，他們也是草木皆兵，萬分戒備。”

寧凰氣得頭都快爆炸了！

“小金！”

“嗯。”

“我們上去！”

“好！”

“喂喂，你陪她瘋？”

“凰兒，走！”赤金突地現出真龍之身，背起凰兒直沖云霄。

城樓上架起箭鏃瞄準方向的嘍嘍們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急忙互相勾住手臂，結合器全部的力量，這才沒給一陣怪風刮下了城樓。

“凰兒”呂儀驚喜的叫聲遠遠地從城墻盡頭傳來。

寧凰招手與赤金雙雙并立，落在城樓上，兩條身影緊緊地挨在一起。

“阿儀哥哥！”

“凰兒真得是你！”呂儀又驚又喜地跑上前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你怎么會來了。”

“快開城門阿儀哥哥！我帶了許多人來，跟你們一起并肩作戰！”

呂儀側目往下一看，只見一小撥精壯的人馬正在城樓下觀望上方。

呂儀急忙點點頭，揮手讓守城壯士打開城門放奉天等人進入。

“阿儀哥哥，你這些嘍嘍們都是從哪兒找來的？怎么連大名鼎鼎的天尊大人都不認識？”

“這也不能怪他們！”呂儀嘆了口氣，淡淡搖了搖頭，“有許多都是臨時匯編而成的。”

“是什么人來了，呂公子？”大大咧咧的叫聲從另一側傳來，隨著樓梯震響，一名四十出頭的虬髯大漢來到寧凰等人面前。

“咦，這倆個小娃娃是從哪里來的？這里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沒斷奶的孩子玩樂的地方啊！快快下去！”那大漢叉腰叫道，“呂公子，你怎么也變得如此不懂事了？怎么將兩個孩子帶上城樓來玩耍？”

“玩你個毛線！”寧凰沒好氣地伸出一根手指頭，閃亮亮地指著那家伙，“你這老頭哪只狗眼見著我沒斷奶？”

媽滴！

這家伙寧凰認識。

驃騎將軍陸天嘛。

是個老粗，用兵尚算可以，有勇有謀，不過人就呆了一點！她不過是換了身女裝，居然連昔日的小公爺都不認識了！簡直就是個笨蛋！

這時。

奉天帶著秦淺衣、昭歌、阿蒙、蒼龍等人走了上來。

驃騎將軍那雙老眼總算還認得天尊大人。

看到天尊之后，那雙招子就放光了！

他激動地上前行禮，“天尊大人，想不到你也聞訊趕來的！大王要是看到你來了，一定會十分高興！”

寧凰撇撇小嘴！

那陸天和奉天打完招呼，馬上又眼高于頂地轉頭瞪著寧凰，“你個奶娃娃！快點下去！說了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你怎么……”

“轟！”寧凰不由分說跳過去，一顆拳頭將那老粗揮飛。

狠狠砸下了樓梯，咕咚咚一路滾了下去。

在場所有人，一陣狂汗，無一不抽搐著唇角，心有余悸地望著那發飆的孩子。

“啰嗦個毛線！講話講一遍就可以了！奶娃娃個屁！”寧凰沒好氣地揮揮小拳頭。

沒過多久，那將軍用爬的上來了。

寧凰本以為他會上前來找碴，誰知那家伙居然一臉心悅誠服地看著她，“這位小姑娘！你武功真是太不錯了！不如留下來幫助我們共同抵抗南術國大軍，可好？”

寧凰哭笑不得地望著他，很想吼他一句，你丫是不是腦子進水有毛病？

本姑娘不遠千里而來，原本就是來御敵的，還用你說嘛？是你自己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

不想同他再啰嗦不清了，寧凰揮揮小手，自然有“好心的”哥哥跳出來，將那位腦子脫線的驃騎將軍請下了城樓。

“對了阿儀哥哥！是不是我爹也來了？”

“是……”呂儀看著她那身女兒家家的裝束，勉為其難地點了個頭，“不過你最好讓姑丈有個心理準備，瞧見你這副模樣兒。”

“對啊！”寧凰突地跳了起來，忙忙地叫道，“快快，給我準備一套男裝去！我可不能讓我爹看到我這副樣子！”

奉天翻翻白眼，“不看也得看！他敢嫌棄你！我就一掌劈了他！”

“你敢！”寧凰兇霸霸地吼了一聲。

說話間，寧照天興匆匆地上來了，一路叫道，“哈哈哈，哈哈！阿儀，阿儀，阿儀啊！咦，這里怎么這么多人哦？誒？怎么天尊大人您也在啊？您什么時候來的？”

“寧國公你好。”奉天假惺惺地給他打了個招呼，身子往旁邊稍稍一偏，讓躲在自己身后當縮頭烏龜的凰兒露出半個小小的身體。

“呃，姑姑丈，奉天大人是聞訊趕來，帶了很多人來助陣的！”呂儀忙給寧照天介紹奉天、秦淺衣等人。

由于昭歌一如既往地戴上他半塊鬼臉面具，倒也沒什么人認出他就是昭歌殿下，奉天跟人介紹時，也只說是一位隱世的高手朋友，名叫弒神。

“啊，那就太感謝奉天大人了！”天降這一系列的高手，寧照天興奮地頻頻點頭，當目光轉向寧凰時，他搔搔腦袋，滑稽地問道，“這位姑娘好像有點眼熟啊！”

寧凰哭笑不得地望了老爹一眼，清了清嗓子，故意裝出一副尖細的小喉嚨，“素，素啊！阿，寧國公大人。這大概就叫緣分吧！海兒看到您，也覺得十分面善呢……”

眾人無一沒有例外地再度抽起唇角，盡皆暗忖：這小臭丫頭又換身份了！連自個老爹都敢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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